李蓓實在受不了啦,嬌聲喝道:“便是黃金宅子,也要不了十萬兩之多吧!”
“那可不好說,我這三寸堂可是做大生意的,多少銀子都不算多。”
“對了,這三寸堂是何意?”張國彥好奇的問道。
梁邦瑞登時昂首挺胸,面向群眾,高聲道:“不日三寸堂便會開張營業,主營便是這三寸不爛之舌!大到堂前辯護,小到鄰里扯皮,皆可來找我三寸堂。業務能力如何大家都看到了,歡迎前來洽談,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張國彥都傻了,好小子,擱這公堂之上拉生意呢?
過分了啊!
不僅如此,你今日來到府衙便是為了給你這生意打個頭彩麼?你將順天府當成什麼地方了?真是豈有此理!
但不得不說,這小子確實能來事,李家惹上這貨也是倒了血黴。
可他卻不知道,梁家已經沒多少餘錢了,梁邦瑞也是被逼無奈,沒錢可是寸步難行。
就為了選駙馬,梁桂可謂是傾盡全力,哪怕這年頭駙馬啥也不是,但好歹可算是皇親國戚,光宗耀祖的。
只是老梁同志恐怕想不到馮保的胃口有這麼大,日後梁邦瑞被生生打死,也是因為拿不出銀子給馮保的原因。
是的,梁邦瑞並非病死。
他的病並沒有那麼嚴重,好好調養不說痊癒,但絕不可能如此短命。公主府的那幫人在馮保的唆使下對他極盡羞辱之能事,動輒棍棒招呼,他如何抗得住?
而這些人,他必會一一清算。
眼下來說,賺錢自然是緊要之事,但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打算,否則單憑駙馬的身份,拿什麼和馮保玩?
思來想去,這三寸堂再合適不過,能達到他的目的,且是他最擅長的。再說了,他的宗旨向來都是能動口絕不動手,也懶得去瞎忙活。
如今是萬曆十年,辯論之風盛行,能言善辯者比比皆是,他真未必吃得開。但是他對自已的能力有著絕對的信心,而且也很期待,看看是你們引經據典厲害,還是小爺我巧言詭辯牛逼。
不服就幹唄,互怕互啊。
結果並沒有任何懸念,張國彥本就是站在梁邦瑞一邊,再加上此事拉上了馮保,他還有個屁的顧慮。當即判決李家需賠償梁家損失,具體數額待得成交價出來,另行商議。
“你休要得意,今日之事,我定會加倍奉還。”葛如麟十分不服,怒視著梁邦瑞。
梁邦瑞讓他丟了個大臉,與李家也沒法交待,怎能不怒?
梁邦瑞看都懶得看他,道:“我都還沒發力呢,與你辯論毫無難度可言,顯不出我的水平,還是回去換個人再來吧,你不行。”
“你……”
葛如麟咬牙切齒,這癆病鬼何時如此囂張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好好好,那咱們走著瞧!”
多說無益,他長袖一甩,扶著魂不守舍的李蓓離開了府衙。
而圍觀群眾也紛紛散了,今日真是開了眼界,沒想到梁家癆病鬼竟有如此能耐。而相互之間還談論著他那三寸堂,想來待得開張之日,來者應是不少,尋釁滋事之人必然也不會缺。
不過樑邦瑞要的就是這效果!
伸了個懶腰,正欲離開,卻被張國彥叫住了。
“恭喜大老爺終於得空清閒。”梁邦瑞上前行禮。
“你這是在本官面前邀功?”張國彥與梁邦瑞保持著距離,以免傳染,聞言冷道:“本官不得清閒,均是你梁家所致,你也好意思?”
“不敢不敢,學生這不是特來解決此事麼?”梁邦瑞笑道。“不過大老爺特意來找學生,莫不是有事相求?”
“大膽,你小子還真是毫無自知之明!”
張國彥吹鬍子瞪眼:“本官乃順天府尹,你不過一七品官之子,本官會有事求你?”
“大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家父已然辭官,如今不過一介布衣。”梁邦瑞不為所動,畢竟他以駙馬爺自居,無論如何,至少身份擺在這,還想拿官階壓他?“既然大老爺無事,那學生便告辭了。”
“等會!”
張國彥再次叫住他,心想這小子是真不上道。他堂堂順天府尹,不應該是梁邦瑞感謝他替其申冤做主,然後理所當然的為他分憂麼?
豈料開口便想邀功不說,話還說得這麼直接。而且看此子態度,也並不在乎他的官威,有點尷尬。
“你休要得意,葛家兩子之中,葛如麟雖有才名,卻並不善辯,若是其兄葛如龍,你豈能如此輕鬆?”張國彥很不爽他的態度。
“誰來都不好使。”梁邦瑞撇嘴,一臉傲氣。
“如此自信?”張國彥挑眉,道:“若是翰林學士,你也有信心?”
梁邦瑞暗笑,剛才就猜到這老傢伙肯定是個潛在客戶,當下忙擺出一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臉:“大老爺是要與學生談生意?”
張國彥臉色難看,你還真以做生意為榮?
“學生先向大老爺介紹一下咱三寸堂的收費標準。”既是生意,就別扯人情,梁邦瑞道:“事不同,這費用自然也不一樣,如果大老爺只是要報復菜市場大媽……”
“混賬!”
“呵呵,打個比方。”梁邦瑞道。“此等小事,收費自是不多,也就百八十兩銀子。若是立場學術之爭,少說也得幾千兩……”
“你說什麼,幾千兩?!”
張國彥都驚了,你的嘴巴是金子做的嗎?而且吵個架都要百八十兩,你咋不去搶啊?
“這幾千兩也僅僅是私下意氣之爭,若是公開辯論……”
“夠了!”
張國彥面紅耳赤,道:“本官只是見你有些才學,想給你個一展報負的機會,竟如此不識大體!張口閉口便是銀錢,你不害臊嗎?”
“大老爺,學生可是即將成為駙馬的男人。”梁邦瑞一臉的天真無邪。“既為駙馬,還能有何抱負可言?也就錢和女人了。”
“簡直混賬,如此作風,你也配稱讀書人?”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連錢和女人都不想,還讀哪門子書?”
“豈有此理,此句是這個意思嗎?!”
梁邦瑞呵呵笑道:“即便是勸學之言,歸根到底,那也是一個意思呀,否則何必以此勸學?足以說明這讀書人皆是……”
“住嘴!”
張國彥手指著梁邦瑞,良久說不出話來,怎會有如此混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