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攬西郡,關城
蕪幽和瀾燼二人換了身衣服,遮眼的白綢也換成了黑綢。
迫於周圍人羨慕以及貪婪的眼光,蕪幽還故意把臉弄髒。
而且,現在整個攬西郡都是瀾燼的畫像。
因為被通緝了,至於為什麼沒有蕪幽的畫像,多半是因為歷封凌以為刺殺的就只有瀾燼。
說白了,他連蕪幽人都沒見著,被耍的團團轉,至此,瀾燼成了背鍋的。
說來也尷尬,只是剛好和歷封凌打了個照面,穿戴又和蕪幽一樣…..
“畫的真醜。”蕪幽不屑說道。
“滄州我不想待了,過幾日去卞州吧。”瀾燼提議,對於周圍都是他的通緝,倍感無奈。
“去卞州幹嘛?這位定國公不管了?”蕪幽疑惑。
“朝廷又不是傻子,馬上就要起勢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滄州。”瀾燼解釋道。
“滄州能有隴州危險?”蕪幽問。
“隴州雖分四主,但依舊是皇權至上,十萬江湖客,蹦躂不了多久,波及不了滄州卞州,倒是這位定國公,手段非同小可。”瀾燼回道。
“不懂,啥意思?”蕪幽搖頭,自已可不會想那麼多複雜事情。
“此前事端,這滄州州牧毫無作為,說白了就是個擺設,如今滄州守軍已擴充到三十萬,說是防止荼州和隴州兵變,實際上,若此刻以平叛的理由出兵北上,隴州,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伸手可得。”
滄州以北,隴州,以南荼州,以西卞州,往東是沙漠之地。
“並且,在那出頭鳥的事沒調查清楚之前,朝廷還沒有任何理由,阻擋一位一心為國安泰的公爵。”
出頭鳥就是那位御史,整個雲國內亂,暗流湧動,勢力錯綜複雜,還敢來滄州,不是找死是幹嘛。
雲帝國十六州,滄州面積最廣,定國公也在此封地,也是為了制衡滄州州牧,且不料想,這位國公手段更高明。
但是瀾燼想不明白,一州州牧掌兵馬大權,為何要看這位國公臉色。
定國公雖居功甚偉,且唯一的世襲公爵,但在滄州這地方,可是州牧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位國公大人想要御史消失,還是你做的。”
“這裡面門道太多,涉及的王權不止雲氏一家。”瀾燼耐心解釋著。
“哦,懂了。”蕪幽眼睛一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瀾燼有些不信,師姐開竅了。
“快讓開!”
“當官的來了,快讓道!”
喧鬧話音落下,就聽見密密麻麻的馬蹄聲傳來。
十來位配刀官兵駕馬飛奔而過,百姓連忙躲閃,這才相安無事。
蕪幽瞥了一眼,卻對上領頭之人一雙深邃眸子。
看這陣仗和打扮,多半是衙門裡的,不知道哪兒又出事了。
短短兩個呼吸,十來人已飛馳而去。
“啪!”
瀾燼把手搭在她肩上,低聲喊道:”師姐。”
“你察覺到什麼?”蕪幽黛眉微挑。
“有人盯上我們了,此地不宜久留。”瀾燼道。
“走。”蕪幽毫不懷疑,拉著瀾燼就往小巷裡走去。
樓臺上,一白麵公子身著白衣,束髮戴冠,風度翩翩氣勢不凡,一手負後一手搖摺扇,看到兩人突然離去後,面色微變,而後又似笑非笑。
”有意思,竟然能察覺我的氣機。”
說罷,看著蕪幽兩人離去的方向,呦呵了一聲。
”銅子。”
話音剛落下,白麵公子身側便出現一人,單膝跪地,左拳緊握負後,右拳緊握放於胸口,聲音渾厚有力,宛如洪鐘。
“二公子,有何吩咐。”
此人一張黑臉凶神惡煞,身高九尺有餘,虎背熊腰,渾身充斥著野獸氣息,宛如銅澆鐵鑄之軀。
“跟上去,試探下那兩人。”寒江月淡笑道。
“哪兩人?”銅子一愣,撓頭疑惑。
寒江月:”…..”
“你剛才在幹嘛?”
銅子又一愣,回道,”好像打盹了。”
寒江月:”……”
“那就告訴我那尊敬的舉世無雙姐姐,關城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不簡單。”
寒江月說完就走,路過銅子身側時,對著他屁股踢了一腳,呵斥道,”天天打盹天天睡,頭都睡扁了。”
銅子雙手摸了摸腦袋,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難道,真的扁了嗎?
——
“師弟,對方是哪一脈。”蕪幽問。
“能察覺出你我氣機,定不是普通宗室,江北一脈,青上峰一脈,月臺一脈,以及洛水一脈,這些後人都有這個能力。”瀾燼解釋道。
“要不,回去給做掉?”蕪幽停下腳步,撇過頭又問。
“師姐,隨便亂來和作死是兩回事。”瀾燼臉色逐漸變黑。
師姐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太莽,一言不合就給直接做了。
要真是這幾家後人,能隨便做掉嗎?
“咱湘河一脈又死不了。”蕪幽撇撇嘴,小聲嘀咕。
瀾燼無奈嘆氣。
天下大家宗室之多,這年頭,什麼人都冒出來,雲帝駕崩,王侯伺機造反,青、炎、乾、月、南,五國虎視眈眈。
天下三十二州,雲國佔十六,這些可都是一甲子前,從另外五國身上撕下來的。
以西,佔領炎國十六郡,現今秦州和江州地界,前兩年還丟了三郡。
西北,佔領乾國六郡,現今允州地界。
以南,前月帝獻兩州之地,以保全血脈。
再就南國,現如今荼州四郡,二十年前皆是南國領土。
滄州,定國公府
“做掉也不是不可,但別留尾巴。”
說話之人兩鬢斑白,面色紅潤,眉宇之間散發著威嚴,身著寢衣,倚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躺椅旁邊擺著茶桌,一位侍女跪坐在地為其煮茶。
房簷之下的黑暗角落裡,還有一人微微軀身恭敬站著,此人身穿黑色長袍,披黑色斗篷,臉上戴著銀製面具,令人看不清相貌。
“大人,還有一事。”聲音沙啞無比,有些瘮人。
“何事?”
“寒江雪來攬西郡了。”銀影道。
“極寒地獄,寒家?”蕭之霖微微睜眼,一雙黑亮雙眸充滿冷意。
“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要不要讓人盯著。”銀影又問。
“寒家不是善茬,大老遠跑來滄州,怕是盯上了什麼。”蕭之霖面色凝重,緊接著,又叮囑道,
“下面看著點,別和他們發生衝突,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銀影點頭,”明白,大人。”
“去吧,把那兩人做掉,另外,找個人斬首示眾,至於罪名,刺殺朝廷御史。”蕭之霖吩咐道。
“是,屬下這就去做。”
說罷,銀影消失在黑暗角落裡。
“寒家,為什麼偏偏出現在這裡。”蕭之霖陷入沉思。
次日
瀾燼和蕪幽師姐地倆,收拾好行囊,打算前往最近的攬東郡躲躲風聲,事後去卞州。
五更便開始駕馬出發,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晌午的時候,進入猴子山,過後便能進入攬東郡地界。
師姐弟兩人同乘一匹馬,坐在身後的瀾燼往前湊了湊,開口道,”師姐,差不多了。”
蕪幽點頭,牽著韁繩用力一拽,黑馬不由得停下,兩人繼而翻身躍下馬。
“輕功不錯,出來吧。”瀾燼語氣平淡。
山林之間,除了飛禽走獸之聲,在無其他回應。
蕪幽黛眉微挑,突然地抬眸冷眼,露出猩紅兇光,剎那間,一股無形的威壓席捲整片山林,驚起無數飛禽慌亂逃竄。
下一刻,萬籟俱寂,彷彿只能聽見呼吸聲。
“嗯,想逃?”蕪幽瞥了一眼某處。
瞬間,一道殘影從瀾燼身旁飛出。
幾乎是蕪幽飛出了一瞬,就聽見一聲還未發出的慘叫。
“唉。”瀾燼無奈搖搖頭,嘆了口氣。
“不禁打。”蕪幽邁步走了出來,嘴裡還嫌棄說了一句。
“師姐,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能先問句話嗎?”瀾燼板著臉問。
“誰知道他這麼不經打?”蕪幽不悅。
瀾燼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定是那聽雨樓的人,洩露了咱們訊息。”蕪幽冷哼道。
“你知道就好。”瀾燼倍感無奈。
二十金刺殺朝廷御史,被人黑了不說,現在還被聽雨樓的人賣了。
要是把這事兒告訴她,指不定就把聽雨樓給拆了。
“不行,此事要個說法,不然,一拳給他給平了。”蕪幽越想越氣。
“師姐,回頭再說,咱們先去卞州修整一下。”
在瀾燼苦口婆心勸說下,這才終於給勸住了,是真的怕自家這位脾氣古怪的師姐出手。
真要一拳下去,別說聽雨樓了,方圓兩裡地都得遭殃。
仙家的星宿之力,又豈是凡物所能抵擋,更何況,師姐修為可是七境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