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勞動節了，你有打算去哪玩嗎？”袁倚看到放假的通知已經發下來了，問走在身旁的季衿遙。
季衿遙意識到已經四月底了，“沒，都快到五月了麼？”
袁倚也感慨道：“是啊，總感覺才開學不久，忽的一下又過去這麼久了。不過我說你啊，來了冬城這麼久，景點也不看，平時也不怎麼出去玩，你真的只是一心來學習的？”
季衿遙啞然，望著路邊一排的銀杏，“以後有空了可能會去看吧。”
“以後？”
袁倚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打趣道：“半年後就是大三了，只會越來越忙吧，難道你打算在冬大變成母校的時候再去？”
季衿遙也被逗得笑了，她確實沒怎麼想過看冬城的風景。
“也說不準哪天會突然好奇這個生活了幾年的地方。”
不算繁忙的時間裡，她們只是這樣簡單地走在校園裡說笑著。
下課後，季衿遙拿起手機離開，瞥見了幾條訊息，是在半小時前發來的。
江舟塵：勞動節假期有空嗎？我前幾天路過一家貓咖。[圖片]
江舟塵：這裡的人好像不多，裡面的貓也很乖，要一起去嗎？
圖片裡的貓咖十分寧靜，既不熙攘也不顯得冷清，照片裡還有兩隻貓懶洋洋地享受著陽光。
這樣的環境確實勾起了季衿遙的興趣。
季衿遙將目光從螢幕上剝離，空洞地神遊了會兒，心中無奈，嘆息一聲，還是回覆：好。
勞動節當天並不是一個好天氣，從早上起床開始，太陽就被層層烏雲遮掩著，透不出一絲光。
剛看了會兒書，季衿遙就覺得腦仁直暈。
大概是沒有睡好，如果一直這樣，恐怕貓咖是去不成了，還得和江舟塵說一聲。
閉目養神幾分鐘，暈眩感減少了。
把書放回原處，從椅子上站起來，似乎又好了些。
稍微整理桌面後，暈感消失了。
這個異狀只持續了幾分鐘，季衿遙便沒在意。
季衿遙準備出門前，伸向外套的手猶豫了一瞬，室外小雨陰綿，手拐了個彎，拿起另一件相較更厚的外套。
江舟塵今天並不在學校裡，他們約好直接去貓咖。
季衿遙收了傘，坐進計程車裡。
司機師傅確認了地址後，對季衿遙說：“這間貓咖在步行街裡，小車進不去，可能要在外面的街道提前下車。”
“好。”
季衿遙應後，汽車平緩地向前駛去。
車窗上的雨柱愈落愈急，愈落愈快。
今年雨季來得格外早，這雨連綿接近半個月。
從季衿遙腳受傷那天后，她與江舟塵還未再見過面。
空氣中富足的水分子將江舟塵的頭髮變得寒溼，步入屋簷下，收起手中的傘，回身面向這片大雨。
道路上大大小小的傘面相互穿行，誰也沒料到小雨下了一整天，會在此刻雨勢變大。
街上的行人有匆有悠，一柄黑色的傘在人群中像被暫停了一瞬，又直直往屋簷下走去。
“江舟塵。”
江舟塵往出聲的方向看過去，那人將傘放了下來，合上後才露出了臉。
孔瀟左笑望向他，“果真是，在遠處看見就覺得像你，還真是巧。”
“嗯。”江舟塵微微頷首應了聲，又看向前方，沒準備多寒暄。
孔瀟左卻像沒看出江舟塵的疏離，也瞧著街道，還是如同熟人見面般的語氣，“在等人？季衿遙？”
“是。”
江舟塵回答之快，讓孔瀟左不禁側目，“看來你和季衿遙……”孔瀟左拖長尾音。
江舟塵轉過頭，不急不緩地問：“你有什麼事嗎？”
孔瀟左緩緩斂起玩笑的神色，目光變得平淡，“你倒是真的從來沒有注意過我。”
這話裡似乎還有另一層意思，江舟塵問：“什麼？”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高中，多所高中一起舉辦的籃球比賽，我也在其中，場次正好在你之後。當時我就注意到了你，你是主力，打得十分激進，輕易就能燃起周圍人的鬥志。
和現在的你不一樣，那時的江舟塵在球場上要強好勝，實力和天賦就是你驕傲的資本。你的很多場比賽我都特意去看了，可惜最後的半決賽和決賽都沒能等到你出場，你大概也不知道，我也是女生冠軍隊的一員。
在那之後就沒有見過你，大二進了籃球社才發現你的名字也在，再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你不再選擇一枝獨秀，與隊友的配合愈發成熟，即便是這樣，你還是拿下了mvp，我甚至篤定你一定是天賦型。”
“謝謝，但是隊友的實力並不比我差。”
孔瀟左的話讓江舟塵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到了自已高中時的狀態，不免也回想起了很多。
“你應該也有見過我打球吧。”孔瀟左又提起。
“見過。”
“你不覺得有點像嗎？”
“像什麼？”
“像你，從前的你，其實我一直在試著模仿你的風格，但你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過我，也改變了自已的風格。”
大雨嘩嘩，爭先砸在屋簷、傘面、地上，匯聚成水流從腳邊溜過。
目光匿在傘下，仰慕著前方的身影，被人流擠散，終於再次見到那人，他卻在不覺間變化了。
季衿遙曾說認為孔瀟左是個要強的人，江舟塵這一刻有了體會。
孔瀟左在說這句話時是帶些遺憾的，可她並沒有隨著語調的下降作出動作，依舊是個含笑的敘事者。
同時，江舟塵也覺察到了不對，“從蘇揚開始，以及後面的事都是你故意的。”
瞭解了孔瀟左，之前的那些事就不合理了，與她也彷彿沾不上邊。
她十分聰明，自然就能想到她是故意這麼做的。
“因為我的個人原因，小小的利用了你一下，十分地抱歉。”孔瀟左說得歉意十足。
江舟塵未置一詞。
孔瀟左也想到什麼，笑了笑，“不過季衿遙說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話，和你有關。”
江舟塵神色有了波瀾。
“她說——”孔瀟左賣了個關子，拖著音調側過頭，像在思考。
她忽然看見了什麼，聲音頓時掐斷，懸在了喉中。
江舟塵投去目光。
一個原本朝向他們的身影驀然轉身，走出幾步後，手中的傘失去力量支撐，垂落到地上。
雨滴頃刻間就侵佔了傘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