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鳥迷藏

黑暗中只有幾人的腳步聲，斷斷續續發出響聲，難免讓人心生恐懼。三位少年見列缺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舉動，便放下戒心，閒談壯膽。一會問問走了多久了，這是什麼啊，那是什麼。

列缺也趁機套套話，問：“你們身上的羽毛是什麼？”

商季一臉疑惑，回答道：“我們這裡的人都有啊，只是每個人的都不一樣，這有什麼問題嗎？”

列缺沒再說話，許久過後，便看到了一間石室。四人走進去，藉著昏暗的燭火，看見了牆上極具抽象的壁畫。

列缺看了一圈，在面古文字的牆面前停下。商季問列缺上面寫的什麼？心裡覺得這字和城主府邸牌匾上的字好像。好在列缺活得久，認識這麼古早的文字，開口唸道：“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龍旗十乘，大糦是承。

邦畿千里，維民所止。

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

殷受命咸宜，百祿是何。”

列缺的聲音低沉，空靈而高貴，在唸這些字時，平添一絲神秘的莊重威嚴，讓人想跪下磕頭。可惜這三個小孩是文盲，不懂這藝術。

三個少年異口同聲問：“那這是什麼意思啊？”平白破壞了神聖的氛圍。

列缺倒是很無所謂，語氣平淡地開口：“這裡的壁畫都在讚頌玄鳥的功德。不知多少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玄鳥作為瑞獸，降臨此間，庇佑這裡的人。這裡的頌詞說的是湯建商所取得的功績。”

“哦哦哦哦哦”三個少年一起發出這個聲音，也不知道到底懂沒懂。

列缺心中疑惑，據他所知，這裡好像並沒有發展什麼文明。於是他道：“這裡既然是玄鳥故地，那你們是為什麼會在這裡？”

商季搶先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家中長輩說，我們這裡的祖先是商朝王族的一支旁系，但是到商朝後期家道中落，又遇連年戰亂，就帶著族人一路遷徙來到這個玄鳥故里。說是玄鳥可以庇護商朝子民。”

商季說完正有點得意洋洋，周寧就幽幽地開口，說：“哼，這是我們這裡一直口耳相傳的故事，每個人都知道。”

列缺沒理他們，看著壁畫上的內容。簡單總結一下就是，天降玄鳥，焚火庇世；福澤伴生，百姓奉之為神。

列缺想了想，自已好像從未聽說過這段歷史，不過也有可能是在自已隕落後發展起來的文明。便開口問道：“你的這裡的歷史，有多少年了？”

三位少年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只能尷尬地打哈哈，說說應該有上千年了吧，畢竟他們爺爺的爺爺也應該生活在這裡，家族裡的祠堂供奉的墓碑特別高。

列缺笑了笑，沒再多說話。三位少年又開始討論玄鳥歷史，好不吵鬧。這裡的一切好像都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列缺心中思緒萬千，有太多東西無法理清，眼前掌握的一切線索看起來就是一團亂麻。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這個列缺是知道的，可是商朝的歷史早已不可考究，因為那是屬於上一個紀元文明。

出了這一間石室，又是一個長長的走廊。光線微弱，看不到頭。列缺感覺不太對勁，往地上滾過去一個石頭，瞬間擦出一路的火花閃電，石頭便化作了齏粉，嚇壞了身邊的三個少年。

列缺正想要不要找找機關，但轉頭看了看四周，還是算了吧，對著身邊三個抱著蠟燭取暖的三位少年說：“跟著我，死不了。”

列缺念訣，開了護身障，照著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向前。雖然現在列缺的實力不足巔峰時期的四成，但是對付一些小孩過家家的加戲，自然是綽綽有餘的。

走到中間的時候，兩邊的山體突然活化，變成柱狀的石柱向他們襲來，三個少年見這情形立刻抱住列缺，嘴裡不斷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要死了，要死了。

列缺頭也不抬，徑直往前走，石柱在靠近他們的瞬間，就直接讓護身障擊成了粉末。他看著拉著自已衣袖的周安，伸手放在他的頭，輕聲道了聲沒事。

三位少年被這一幕驚嚇到，頓時對列缺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口一個前輩地叫不停，生怕自已被拋棄。列缺覺得好頭疼，但是什麼都沒說。

藉助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佈局，為的是不讓人活著到這。牆體少了一些，露出來原本藏在裡面的東西，列缺停下去看，是森森白骨。

誤入此地的普通人，被牆壁吞噬，肉體腐爛，只留下骨頭。不知道這一路上折損過多少人，列缺無聲嘆息，不再理會。這三個少年看清嵌在牆壁裡的白骨後，又被嚇得吱哇亂叫。

列缺心想：這些簡單的奇門法術，確實讓一些人永遠留在這裡，但是遇到有能力的強者，不就是形同虛設。這裡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又是一段長廊，又到了一間石室，映入眼簾的一尊巨大的玄鳥神像，神像雕得極好，處處彰顯著玄鳥的威武，神聖。

神像的背上有一抹非常不起眼的霽青色，也不知道是什麼。靠近神像，卻又什麼都沒有，像是錯覺一樣，什麼都沒有。但列缺知道那不是錯覺，從這一刻起，列缺覺得背後，多了一雙眼睛。

這間石室牆壁上也有壁畫，不過壁畫的主人公不再是玄鳥，而是商湯。商湯藉助玄鳥之力，納賢才，安天下，受咸宜，建商朝。此等功績，當享後世朝拜。

三個少年看懂了壁畫，立馬跑到玄鳥神像前，乾脆利落地磕了三個頭，嘴裡還唸唸有詞，求祖宗保佑。

列缺感覺真是“後生可畏”，漠然開口道：“磕完了嗎，完了就走吧。”

商季轉頭看著列缺，說：“前輩，您不拜拜嗎？我們這裡的玄鳥可靈了。”靈不靈的他自已根本不知道，反正這樣說準不錯。剩下的兩個人也一個勁地點頭。

列缺笑了笑說道：“那你們替我拜了吧。”

三個少年連連答應，又磕了三個。磕完起來，三個人在一起討論都求了什麼，完全不記得那會被嚇到抽搐的慘樣。列缺突然覺得現在的人間，也還挺好的。

走出這一間石室，又是一個長長的廊道。列缺不作思考，直接開了護身障前進，三位少年緊緊跟在身後。

走廊一路向下，一側山崖，一側斷崖。路上有螢草冒著微弱的藍光，與手中的燭火遙遙相映。

空氣中漸漸瀰漫出腐朽的氣味，一處橋樑連線兩岸斷崖。三個少年趴在圍欄上，向下望去，一片黑暗，深不見底。商季隨手將手中的蠟燭扔下去，想看看這深淵究竟如何。

燭火微微，微微照亮空間。凹凸不平的崖壁，反射燭光，是乾涸的岩漿。蠟燭剛落到橋樑下方，便熄滅了。

列缺眉心一跳，隱隱不安，他的氣壓陡然降下。三個小孩不明所以，繼續往下看。過了幾十息的時間後，傳來一聲細微的悶響。

突然，地猛地搖晃起來，橋樑迅速崩裂。危急之下，列缺凝結靈力，將三位少年甩向一側。落石不斷從上空掉落，列缺不斷閃避，來到三位少年這。凝起結界保護住他們。

深淵中傳來巨大的吸力，吸引著碎石砸入坑洞。接二連三的巨響自懸崖底部底傳來，中間夾雜著細微機關啟動的聲音，四面石門落下，陣法啟動徹底將這一方空間與外界隔絕。

吸力不斷加重，在結界中也受到影響。不久後，一切重歸寂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不過結界硬生生被拖拽向前了二尺。

還不等鬆口氣，空氣中的糜腐便被灼熱代替。灼熱的岩漿從崖底迸發而出，直衝高空，又迅速落下，向四周籠罩。列缺再次加固結界，三位少年癱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