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怨魂成災

火紅的岩漿照亮這一方空間，絲絲縷縷的黑霧縈繞其中，像是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蓋地得壓下來，讓人喘不過來氣。岩漿壓下，迅速冷卻變黑，其中包含著的森森白骨，裸露出來。

緊接著，細弱蚊蠅的哭聲自岩漿中傳出，越來越多，萬鬼同泣，聲勢浩大，震耳欲聾。那黑霧逐漸顯化，猶如實質。

只見所有的白骨飄到空中積聚，與黑霧交織，形成巨大的怪物，是深淵怨念所化。

火紅色的岩漿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四人，嘴裡爆發著尖銳的哭泣聲，即使在這極高的溫度中，也讓人遍體生寒。

列缺盯著那眼睛，強烈的情感從中傳遞出來，刺激著他的神識理智。列缺暗道不好，轉頭對三位少年說，別看那眼睛。

聲音還未發出，就感到背後一涼，一把黑色怨念凝結的匕首，赫然插在了他的身體裡。

周寧握著那匕首，面容扭曲，眼睛裡冒著火氣，又把匕首往裡捅了捅。靈魂虛相不會流血，但這也相當於將靈魂撕了條口子。

周寧放手，匕首驟然消散，黑霧融化在列缺的身體裡，激盪得他虛相不穩，身形陡然一散，隨後痛苦地蹲在地上。

那三位少年一臉呆滯，被那深淵怪物控制了心智，向著深淵邊走去，眼看要跳入岩漿之中。列缺出手將他們拉了回來，打暈靠在石壁上，又凝聚結界保護他們。

列缺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一臉陰冷地看著那龐然大物，那眼神就像看地上的螻蟻。他吐納調節呼吸，右手伸出調動全身靈力，融進身體中的怨念黑霧被瞬間抽離捏碎。

那怪物看到這一幕，徹底被激怒，大吼出聲，列缺則氣定神閒，目光冷硬地望著它。

那怪物身形再次拔高，手中凝聚出骨頭大錘砸向列缺。列缺淺笑，道：“這是在…比大小嗎？”

列缺身後一具法相凝出，白霧瀰漫，金光迸發充滿整個空間。法相手握成拳，捶向那深淵怪物。兩者相撞，發出巨大的聲響，激盪起周圍的空氣。怨念消散，白骨蕩成齏粉。

列缺的法相黑髮白衣，雙眸緊閉，莊重威嚴。那怪物被打散後又迅速凝聚顯化，怨念再次加重。錘碎又重聚，反覆數次後，列缺已經布好陣法了。

這些怨念聚集多年，生前橫死，死後被困又不入輪迴。化身厲鬼之後相互撕咬，魂魄早已不再完整，入地府後無法直接往生，不過地府自有辦法。方才在法相出手時，列缺刻意留守，沒有傷及怨念魂魄。

列缺念動讖語：“兩儀混一，凝陰冱寒；蟄蟲鹹伏，無視無聽，冥府 開。”

手上快速結印，岩漿上方顯現一幅八卦陣圖，法相雙手拉開金法陣，紫色的冥府之氣洩露出來。那些被打散的怨念被壓制，再次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列缺雙手合併，靈氣化絲，將那些怨念捆綁聚集在一起，拉向冥界裂隙。怨念觸碰到裂隙的時候，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繃斷部分靈氣絲。

列缺心中疑惑，按理來說，怨念魂魄入冥府，不該掙扎才對。不過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入不了冥界輪迴，便只能打散在這裡了，列缺斷然不會如此希望。

靈氣之先發出刺目的白光，與黑霧糾纏在一起。如果要把線拉直的話，現在必然是打了死結了。列缺釋放靈壓，強行將怨念壓進冥界裂隙中。

還不等八卦陣圖徹底合上，那些怨念便再次暴動起來，衝碎了部分金色陣法圖。萬鬼嚎叫，怨念沖天。

那聲音不斷衝擊著列缺的神識，悲痛，不甘，怨恨種種慾念又刺激著列缺的靈魂，他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痛苦，就像溺亡在一片深海之中，沉重的海水侵灌著他的五臟六腑。

列缺頂著壓力站起來，再次施展靈力，將他們送回冥府。他這副神魂虛相陽氣不足，靈力殘缺，時常感覺力不從心，看來從這離開後，當務之急是重塑身體啊。

怨念還在苦苦掙扎，拉著列缺的靈力不斷撞擊周圍。列缺虛相漸漸有靈氣逸散，控制怨念的力道再次拉緊，絲線嵌進他的手中，在所難免傷及部分魂魄。

突然，一聲鳥鳴自遠處傳來，打亂了萬鬼嚎叫，將列缺從無邊痛苦中拯救出來。“嘭”一聲傳來，一道玄鳥虛相急速飛來，打碎了之前的空間禁制。

玄鳥通體黝黑，但在岩漿火光的照射下，羽毛熠熠生輝，赤紅色的眼睛在空中留下殘影。玄鳥拉扯著那一團怨念，不斷撕扯拉拽，就像玩一個毛線團子。

列缺見沒有什麼問題了，便撤了他的靈力，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玄鳥表演。

怨念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放棄掙扎，與玄鳥一同跌進了冥界裂縫之中。列缺再次結印將冥界裂隙關閉，他看見玄鳥當即消散，怨念魂魄被冥界之人接管。

事了之後列缺收起法天相地，頓時感覺身體充盈了不少。

最開始此間設定的禁制，不但束縛了人不能離開，怨魂也一樣，加之在這裡多年，早已成了地縛靈，只有不斷打磨掉與此間的聯絡才能離開。

列缺站在懸崖邊，看著岩漿退卻的深淵，原本的白骨早成了粉末。死在這裡的那麼多人，真是讓人唏噓啊，能養出怨念那麼大的怪物，定是萬人不止。

列缺喚醒三位昏迷的少年，並驅逐神志上的怨念。他們醒過來後，相互茫然地看著對方，問發生了什麼事。列缺沒說什麼，只是問他們知道這深淵是怎麼來的嗎，都搖頭不知。

只有周寧眼眶溼潤，問列缺：“我是不是傷害了大人您？”

列缺嘆口氣，道：“沒有，你們不過是陷入了一場幻覺。”真相究竟如何，有時候並不重要，況且，這並不是出於自已的主觀意識。

列缺率先向前走，離開這裡，三位少年迅速跟上，顧不得剛才發生的種種。才面對了那麼危險的東西，現在最想的，莫過於快速離開這裡。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列缺終於清靜了不少。背後有一道視線一直注視著列缺。列缺見對方並沒有惡意，還出手幫助了他，那便再觀察觀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