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淇很少生病,但是一旦生病,都是大病。從冷爺家回來後她就開始發燒了,而且一直高燒不退,陳一星負傷經驗豐富,本來應對發燒這種小事他應對自如,可當林淇燒到說胡話的時候,緊張起來的他只能求助於遠在千里之外的林麗春,神奇的是電話那邊的林麗春聽完他的解釋後卻很淡定的吩咐他:別上醫院,在家等著。

等?等誰?還是等林淇的燒自已退下?陳一星雖不能準確把握林麗春的意思卻隱隱猜到一點:林淇的燒不是去了醫院就能退下的。陳一星一遍又一遍用溫毛巾給林淇降溫,而陷入夢魘中的林淇卻做了一個又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夢……

應該是六歲的時候吧,那是認識陳一星的第一年,也是林淇跟陳一星第一次去遊樂園玩的記憶。那時的遊樂場在現在的望峰湖公園裡(後來公園改造遊樂場已經沒有了),裡面有旋轉木馬、過山車、碰碰車、賣葫蘆、賣氣球、賣冰淇淋……等等設施。

林淇手裡抓著一個兔子形狀的氣球興奮地跑來跑去,而陳一星卻腫著半邊臉低著頭不敢抬頭面對周圍的視線,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懂得那些大人投射在他身上的是什麼眼神,有憐憫、愛惜、冷漠、避而不見等等,他不喜歡來的,卻被林淇強行拖來,他求助地望向林麗春,但是林麗春卻像是沒有看見陳一星對周遭一切的抗拒,緊緊牽著他的小手笑盈盈地指著不遠處的過山車對他道:“過山車應該很好玩,咱們要不要去試一試?”

“好啊好啊,我要坐過山車,陳一星你也覺得很有趣是不是!”梳著兩個小辮子的林淇火車般衝了過來興高采烈地拉住陳一星的另一隻手就往登車口走去。小小的陳一星望著高聳而立以充斥在耳邊的尖叫聲中在兩母女的一左一右的夾擊中呆若木雞地走向過山車。

這個時候興奮的林淇拿著氣球的手不自覺一鬆,氣球飛出,她鬆開陳一星的手急忙去抓飛起的氣球,可氣球裡的氫氣十足乘風而去一下飛遠了,林淇追了幾步眼看沒有機會拿回氣球果斷放棄,然後一個跟自已年紀差不多大的男生進入了她的視野,男生站在一顆榕樹下,似是在躲避耀眼的陽光,又像是在等人,而他的手裡抓的是一隻什麼東西,好像是玩具,林淇認真一看居然是一隻老鼠模樣的玩具。

林淇本能地感到反感,可她的視線卻久久地停在陌生男孩的身上不能離開,直到林麗春的呼喚聲在身後響起,她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來了!”她轉身回去,卻在走了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個男孩,可是等她再去看的時候,那個手裡拿著老鼠玩具的男孩已經不在樹下了。

夢裡的場景一變,這時是在家裡。

也是在六歲的時候,林淇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即使是在夢中她也能感受到自已當時病了,而且病懨懨的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擁有這段記憶完全得益於還能聽見的耳力。

是林麗春的哀求聲:“求求您了,現在只有您能救我的孩子……”

另一個是成年男人的嘆氣聲:“早跟你說過這個孩子留不得,你就是不聽……”

“不,當初您說過的一定有辦法的……”林淇努力保持精力張大了耳朵聽著,可是林麗春的聲音還是漸漸小了下去。

“哎,你又何必做這些有違天道的事,當年你就為此折了自已的修為,到最後不還是要……”沒有聽完那個陌生男人最後說了什麼,意識完全陷入黑暗前的林淇只覺得這個聲音很好聽,有機會的話她很想認識這個大人。

叮鈴鈴……這個聲音是樓下掛在照相館的進出鈴鐺,只要鈴鐺響起就說明“有客人來”,可是今天照相館關門,林女士也不在家啊?林淇燒得模模糊糊中還在胡思亂想,然後一隻冰涼親切的手溫柔的扶在炙熱的額頭上,清涼趕走了那些纏著她的夢魘以及鬱火,她緩緩地睜開眼果然看到了她們家的林女士,“你怎麼才回來,冷爺他……”

林麗春動了動嘴唇可在林淇泛著淚光的眼睛下,她最終只說了一句話,“我知道。”在林麗春的安慰下林淇再次沉沉睡去,這讓一直提著心的陳一星也鬆了口氣,算是賭對了。

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昭告著忙碌的一天卸下帷幕。林麗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去睡一會兒吧,晚上不是還要去酒吧上班嗎?”

“我不困。”陳一星搖頭,這種程度他的身體還受得住,再苦他都熬過來了。

李麗春卻不給他發倔的機會,指尖在他的睡穴上輕輕一點,溫聲道:“別逞強了,還是乖乖睡一覺吧。”給陳一星墊上枕頭蓋上被子,林麗春走出林淇房間的時候,站在門邊看了一眼床上、地板上兩個沉沉睡去的孩子之後緩緩關上房門。

樓下照相館的門沒有開,可是鈴鐺卻響了,林麗春要去會客。沒有開燈,樓下的一切都籠罩在一層陰暗中,林麗春輕著腳步來到早上林淇凝視的那張照片前,她也站了一陣才道:“幸好沒有錯過給你拍照的機會。”

“可不是,我本來還以為沒機會見你最後一面了呢,看來老天對我還算不錯。”黑暗中響起冷爺空洞的聲音。

“怎麼不聯絡我呢,我會想辦法解決你的問題。”林麗春悶聲說著,聲音裡壓抑著傷感。

“何必麻煩你,再說了就算有辦法也只是垂死前的苟延殘喘,與其那樣還不如干脆一點離開。”冷爺倒是把自已的生死看得很淡定,隨著他的聲音屋內的燈光亮起,他靜靜地坐在那張專門給拍照客人坐的凳子上,他對面露哀傷的林麗春溫和一笑:“來吧,幫我拍一張照片掛在牆上,有牆上那麼多人陪著以後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林麗春抹掉眼角的淚,站在照相機前,“淇淇醒來見到你的照片肯定會大哭一場。”

端坐在凳子上的冷爺靜靜道:“那我要留下笑臉給她,讓她見到我的照片只有笑,沒有苦。”

林麗春抿了抿唇,一如往常收起心中難過,將專業的微笑綻放在嘴角,在按下按鈕的瞬間,她祝福般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願君無憂長眠,願君來日不見。”妖物有靈,即便肉身消逝於天地之間,但是修煉了千年的妖丹卻還在,落到心懷不軌者之手,重塑肉身行不軌之事古來有之。林麗春不希望自已的朋友死後還要被人利用,所以只要是她親手送走的朋友,她都會留下一張照片,送上一句寄語。

很快,照相館那面相片牆又多出了一張新的照片,照片裡的中年男人露出溫和的笑容看著鏡頭。

深夜的到來,帶走了一部分人進入睡眠,也將一部分人帶進夜來酒吧。悶了一天一夜的空氣像得到了釋放一樣,將積壓已久的熱氣以雨的形式發洩出來。

大風大雨中,陳一星冒著雨來到酒吧上班,他第一次遲到,一進來就對上正在親自給客人調酒的尤力,“對不起老闆,遲到的時間從我的工時里扣。”說著接過尤力手裡的活,熟練又帥氣的調起酒來。

尤力把位置讓出來給陳一星自已去吧檯對面坐了下來靜靜等著,等著陳一星把手裡的活暫時告一段落他才開口道:“其實你可以不用來的,春姐跟我透過電話,說你需要休息,讓我給你放一天假,我要是不聽她就要來砸了我的店。我說我冤枉啊,這份工作是你自已爭取來的,而且我也頂著壓力才錄用你的,衝著你這張臉,別說給你放一天假,就是十天半個月我都得給,你說是不是。”

陳一星一邊擦著杯子一邊聽尤力閒扯,聽到原來林麗春給尤力請過假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稍微一頓,“我不需要休息,明天我會繼續上班。”

“我知道春姐是關心你,不過你可是我這裡的門面,我可不會輕易放你走的,你小子還得給我當夥計使喚。”尤力長得不人不妖、吊兒郎當的,但他卻是很佩服陳一星的堅毅性格。所以,在背後尤力提起陳一星總會忍不住唏噓兩句,本該是擁有一切美好的孩子,卻因為有那樣一個爹而吃盡了苦頭。

“放開我!你TM的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老子說出來不嚇死你我就不是人!”門口突然叫嚷了起來,即便隔著一段距離陳一星卻對這個帶著濃濃酒氣的聲音無比熟悉,家裡地板上的那抹血現在還在,陳一星不清楚自已為什麼還留著,現在他聽著門口熟悉的叫囂聲他終於明白了,是為了確認,他怕自已真的害死了這個男人,那抹血就是證據。

同時門口也響起黑平不耐煩的聲音,“我管你是誰,只要老子站在這裡一天你就別想在這裡鬧事!”

“去你N的!陳一星你給老子滾出來,你要再不出來老子一個電話把這裡舉報了!快給老子滾出來!”聽著陳建的威脅,尤力無動於衷,更是把已經走出吧檯的陳一星攔下,“別管他,你越是搭理他就鬧得越兇,你還想被他拖累一輩子不成。”

陳一星感激地看了一眼尤力,可手上卻輕輕推開尤力橫在他身前的手,輕輕道:“他找我要錢來的,拿到錢他就安靜了,而且酒吧的生意還是要繼續做的。”

黑平以前都在廈市混,最近才回到葫蘆鎮,對於陳一星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還沒了解過,所以見到陳一星出來他微微挑了挑眉,“找你的,渾身酒氣,應付不了交給我,我幫你解決。”

黑平在陳一星面前故意大聲說著就是要讓陳建聽清楚了,可是渾身酒氣的陳建卻對黑平的話充耳不聞,看到陳一星出來嘿嘿嘿笑了起來,“這是我兒子,老子找兒子天經地義!”

陳一星看到陳建的腦袋上潦草的綁著繃帶,心裡有些心安,可是也有些擔心,“身上有傷別喝酒了。”說著把已經準備好的一卷錢塞到陳建襯衫前的口袋裡。

陳建也不去看錢,反而盯著陳一星仔細看了幾眼後,掄起手上的玻璃酒瓶狠狠地砸向陳一星的腦袋。

玻璃酒瓶碎裂伴隨著腦袋被砸的悶響瞬間迸發出一道令人驚悚的爆裂聲,圍觀的人群不約而同爆發出一陣驚呼聲,人們看到一道猩紅的血流順著陳一星俊美的臉頰留下,而出手的陳建卻揮著半截剩餘的玻璃酒瓶哈哈大笑起來,“你跟你媽一樣,都是不要臉的賤種,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都得聽我的!你給老子聽好了,要是你繼續跟姓林的那對母女走在一起,老子一定打死你,打死你!”說著說著,陳建越來越激動起來,手上揮舞的碎酒瓶還往陳一星揮去。

砰的一聲悶響,黑平出手了,他看著暈倒在地的陳建一邊手會自已的拳頭,一邊對陳一星咧了咧滿口白牙,毫無愧疚地說道:“老子實在聽不下去了,把人打暈你沒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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