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梅比秦望小一歲(如果以秦望被撿到的日期作為生日來算),清秀的臉上有些雀斑,水靈靈大眼睛配上一對小虎牙,讓人覺得十分可愛。她個子矮小瘦弱,加上頭髮蓬鬆凌亂,更顯得腦袋大大的,常被其他孩子嘲笑為豆芽菜。

陳寒梅和媽媽相依為命,對外人從來不提自已的父親,後來秦望才聽說寒梅的父親是個癮君子,寒梅的母親對他愛得死去活來,從不願離棄,但卻經常被家暴,甚至被要求接散客做皮肉生意。當他跪著面前說自已沒有錢買毒品就死定了時,陳寒梅的母親竟然鬼迷心竅地心軟答應了。

誰知就像農夫與蛇的故事一樣,當陳寒梅的父親知道自已的妻子懷孕後,也不管孩子是自已還是外人的,反正不能再接客掙錢了,竟然直接將她賣給了妓院。老鴇逼寒梅的母親選,是墮胎後接客,還是不墮胎直接去接待那些對孕婦有變態嗜好的嫖客。誰都沒想到,寒梅的母親竟是個剛烈女子,拼死不墮胎,甚至自毀面容。妓院老鴇看著寒梅母親血肉模糊的臉,以及幾乎斷裂的上嘴唇,差點沒氣暈過去,咬牙切齒地讓人把她痛打一頓,然後扔得遠遠的,不要死在店裡。

陳寒梅的母親被打時用手死死護住腹部,僥倖沒有流產。昏迷不醒的她被遺棄在貧民區附近,後被幾個路過的拾荒者所救,康復之後她無處可去,而且容貌已毀,索性也成了一名拾荒者。

有貧民區的單身漢看她比較年輕,雖然已毀容,想和她一起生活,都被她拒絕了,拖著日漸臃腫的身子,堅持自已拾荒,直到瓜熟蒂落,誕下了陳寒梅。所以說陳寒梅的誕生,即使不幸也是上天的眷顧。

陳寒梅生性膽小,說話細聲細氣,再加上母親臉部的傷口癒合後依然觸目驚心,因此常被一些孩子取笑為“怪物家庭”。秦望看不慣,常替她打抱不平,但出頭鳥不是這麼好當的,免不了時不時一通胖揍。

這不,事情的起因是陳寒梅正在玩媽媽從垃圾堆找回來毛絨熊玩具,那個高瘦男孩見了過來搶,說要送給他妹妹。陳寒梅死活不肯,這點倒十分像她倔強的媽媽,因為力量上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在推搡中她咬了那個男孩手背一口。秦望見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他也不是那個大男孩的對手,但他也是個牛脾氣,愣是沒有一聲求饒。

陳寒梅忙走過來,扶起趴在地上的秦望。這兩個小孩子,一個想感謝對方的搭救,另一個想在對方面前顯擺自已一點事都沒有,但看到對方都是鼻青臉腫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玩具熊被搶了,但從此之後兩人卻成了好朋友。

陳寒梅給秦望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有另一件事。那天,一幫小孩子去附近的小河玩,那裡的水質雖然不佳,但窮人們哪有那麼多講究,依然有不少人去洗衣服、洗澡,那幫小孩子也是一個個脫得光溜溜地跳進水裡,嬉笑打鬧著,扎猛子、打水仗、在河底摸螺,玩得不亦樂乎。玩累了就爬上岸,跳著晃掉身上的水珠,披上衣服躺在草地上曬太陽。

由於河水富營養化,河面的水葫蘆以及岸邊的蘆葦特別茂密。陳寒梅遠離眾人,小心翼翼地撥開一片蘆葦叢準備方便。

突然,陳寒梅在草叢裡大叫一聲,引得那幫小朋友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溜煙地跑過去,有的說是不是被蛇咬了屁股,有的說是不是拉屎沒帶紙,總之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

大家鑽進蘆葦叢,這才發現草叢裡除了陳寒梅,還有一具狗的屍體。

這是隻大黃狗,大半身子被濃密的雜草掩蓋著,只露出頭部,皮肉已經腐爛長蛆,雙目圓睜,最恐怖的是頭蓋骨竟然被環切掉了,露出裡面慘白的腦袋。

那些孩子看了這副噁心的場景,不少年紀小的嚇得轉身就跑,有些膽子大些的,裝模作樣地走過去,扒拉扒拉草叢,但還是受不了那股屍臭味,一邊罵著晦氣一邊飛也似的跑開了,最後還剩下幾個孩子遠遠地觀望著。

秦望看著陳寒梅不但沒有走,反而繼續向那具屍體靠近。

“寒梅,你想幹啥?”秦望關切問道:“別太靠近了,我媽說太靠近死屍不吉利,還會害傳染病的。”

“嗯”陳寒梅隨口地應了一聲,其隨後的話卻讓秦望很是意外。

“我要把這隻狗安葬了,你能幫幫我嗎?”陳寒梅望著秦望懇切道。

秦望看著這雙清澈的大眼睛,禁不住好奇問道:“你之前沒見過這隻狗吧?為什麼要這樣做?”

見陳寒梅只是點點頭,秦望繼續問道:“讓它待在草叢裡不是挺好嗎?反正大家又看不見”。

“我,我只是覺得它很可憐”陳寒梅低著頭,用蚊子似的聲音說道:“我媽媽告訴我,能幫人的地方儘量幫人,她當時被人遺棄在路邊,要不是有好心人幫她,她可能已經暴食荒野了。況且,我想這隻大黃狗肯定也有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吧,如果我不把它安葬好,它的家人們應該會很心疼吧?”

秦望愣愣地看著陳寒梅,覺得這位其貌不揚又瘦弱的女孩子,此時真好看!

“嗯,我幫你!”秦望回過神來,堅定答道。

“得了吧你,就你那小體格,能把自已幹趴下了”一隻肉乎乎的手掌用力地拍在秦望肩上,拍得整個人都歪了一下,秦望回頭看看是誰在這樣用死力,發現是剛剛站在遠處的一個男孩子,叫熊三多。熊太多比秦望大一歲,長得人高馬大,高出秦望大半個頭,平時其他小孩子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你別得意,還不知道誰力氣大呢!”秦望不服氣道。話雖這麼說,但他知道。這個熊三多是出了名的力氣大,曾經以一敵三,打趴下圍攻他,要他服軟當小弟的三個男孩子。

兩個半大小男生,一邊頂著嘴,一邊擋在陳寒梅前面,朝那具狗的屍體走去。

三人屏住呼吸走近一看,才知道處理屍體並不是那麼簡單,不但那股屍臭味像鑽頭一樣往鼻孔裡鑽,而且有不少蒼蠅嚶嚶嗡嗡的圍著屍體打轉,還沒搬就讓人噁心反胃。

秦望環顧一下四周,讓陳寒梅守在附近,不要讓其他小朋友來觸控,他和熊三多分頭回去借工具。

陳寒梅點頭答應,也不問他們多久會回來,看得出她十分信任這兩個小夥伴。

不一會兒,秦望和熊三多分別借了一把鐵鏟和幾個編織袋回來。於是三個小朋友開始了他們“收屍”操作。

三人薅了厚厚的青草蒙在鼻子上,希望青草汁液的味道能夠阻擋屍臭味。秦望撥開草叢,用手隔著編織袋提起狗屍的兩條前腿,熊三多用同樣辦法提起狗的兩條後腿。狗很瘦,抬起來比較輕鬆,但狗眼圓睜,舌頭吐出,再加上露出的大腦,死相恐怖,十分考驗兩個男孩子的膽量和忍耐力。秦望時不時回頭看看熊三多的狀況,有次覺得狗似乎眨了一下眼睛,忙閉上眼睛再看,似乎又只是自已的錯覺。後來實在受不了瞧見那狗眼睛瞪著自已,讓陳寒梅在狗頭上蓋了個編織袋,權當做死得瞑目了。

三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將狗屍從岸邊蘆葦叢中,搬到遠處小土坡的一棵樹下。那裡很少人經過,也不會有小孩子在那玩泥土,而且那裡地面以土質為主,沒有什麼堅硬石塊,比較容易挖坑。

秦望接過陳寒梅遞過的鐵鏟開始挖土,熊三多手中沒有工具,沒心沒肺地在用腳踢死狗的尾巴。秦望挖累了,就輪到熊三多接力挖。

雖然狗的屍體不大,需要的坑體有限,但三人畢竟年紀小,要在結實的黃泥地上挖出一個坑仍然相當費勁,況且那個鐵鏟是大人的型號,使用起來並不順手。

好不容易接力挖了三四輪,三人終於把坑挖好,秦望和熊三多合力將狗的屍體放到坑底,整理好四肢和尾巴的位置,又在上面像蓋被子一樣,鋪上一個編織袋,像蓋上一床一樣,完全是按照小孩想象出的安葬方式。

陳寒梅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像大人一樣喃喃自語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了啥。秦望很好奇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過也學著樣子,閉目祈禱了幾句。而熊三多則隨意地向狗的屍體點點頭,招了招手,好像在和朋友道別一樣。

待陳寒梅的祈禱儀式結束,兩個小男生手腳並用地將土填回坑裡,把狗埋葬好。陳寒梅還找來半截磚頭立在土堆上。三個人都沒有正式上過學,只是家人有時會教他們認些基本的字,再加上擺弄父母親的手機時也多少能學些字,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三個小孩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總算湊齊了三個字,用尖石頭刻上“狗之墓”,權當做墓碑了。

辦完這件“大事”,三個人都感覺輕鬆不少,彷彿將沉重的心情都留在了坑底,又恢復成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了,有說有笑的往家趕。夕陽西下,三人這才想起來,似乎把幫家人做晚飯的事情忘記了……

但,怕啥呢?這就是無所事事卻又無憂無慮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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