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到家後,拋開疲累的心緒,我第一時間撥電話給她,告訴她這一天我所有的心理變化:

n有了這雙新鞋之後,我從這雙鞋倒到之前我穿過的所有鞋子,後來發現,之前穿過的鞋子都是不對的,不管是形狀還是舒適度。

n有了這雙新鞋後,我對自已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帕金森病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以此為缺口,竟然找到了一條之前很多年不論是我還是醫生都想不明白的一個問題的終極答案。

n有了那雙鞋之後,我發現,其實那麼多年我是一個追根究底的高階哺乳動物,有些問題必須想明白才作數,否則,問題會一個壘著一個,最後攀爬成小山,堆成萬里長城,最後成為堵心的罪魁禍首。

n有了那雙鞋之後,我把我所有之前的病因歸結為身體平衡系統失調,細胞血液重心發生變化這一有建設性意義的思路,一遍遍大腦演算推理過後,我接著做出了另外一個個和那雙鞋看似有關實際上又沒有關係的決定:找一個既懂物理學又懂醫學的專家醫生去驗證我現在所有的種種稱之為推測的東西。

那天,讓我撥了N次電話後,終於找到她的瞬間,迫不及待地把這一堆堆所謂地順理成章地推理事件講給她聽。直到說到口乾舌燥,說到她哈哈大笑:“原來送你一雙鞋有這麼大的地震效應啊!”半臉吃驚,半臉興奮。下一秒,我就差回應他一句話,那是櫻木花道回應流川楓的經典臺詞:別忘了,我是天才!

然後,兩個人螢幕對著螢幕,臉對著臉,哈哈大笑,笑的忘乎所以,笑的沒抓沒撓,笑的歇斯底里,笑的莫名其妙。那一刻,我又想起了王如初,想起了那個說完一句話總以開懷大笑方式結束的王如初。想起了那個突然一聲不吭就跑去另外一個世界的王如初,想起了曾經給過我歡樂給過我驚喜給過我諸多莫名情緒卻再也找不到的王如初,想起了那個我連張照片都沒見過的王如初。自從知道他離開這個世界開始,收藏夾裡有關他的錄音我再也不願意觸及,那像是個燙手的山芋,丟不掉卻再也撿不起來。

王如初走了以後,我從來都沒覺得會有個人替代他的角色。世間有很多事情說不清道不明,現在的我已經和那個天使姐姐只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這些天的記憶真的很溫和,很美好,就像她那溫婉賢淑的性格。

她是我偶然發現的一個世界上和我心靈相通之人。認識她多少天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在一個不粗糙,有些靜的晚上,開著擴音,聊至深夜。那晚,很美;那夜微冷。時針叮咚一聲指向十點方向,我們都沒有說話。談笑間,過去十年和病有關,和愛恨有關,和現實有關的種種又一次預演。

我叫她天使。

她告訴我,雖然我們面對面是兩個病人,但是,春天的花兒該來的時候還是會來,該開的時候還是會開進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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