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的黑暗,似乎是要把林逸給撕扯下來一般,林逸不斷地向前跑著,可是哪裡是前?林逸不知道,只知道,黑色的江水滾滾的怒吼著,慢慢地浮現出六隻黑漆漆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他。靠近他,林逸感覺周圍全是懸崖峭壁,無路可走了!忽然,一雙手伸了出來,用力地推了一下。

“啊!”林逸猛地一下醒了過來,看見週五正笑呵呵的看著他,林逸一下子坐了起來,揉了揉沉重的頭,下意識的說到,“到哪了。”“少爺莫急,馬上到瓜埠了,下了船,再行二十里路就到六合縣了。林逸鬆了口氣,終於到六合縣境內了。

眾人下了船,週五到了官驛詢問剩餘馬匹,官驛小,只能供應兩輛馬車,只能再仗舟船,從滁河逆流而上,到達龍津碼頭。從澄清門入,進入六合縣城。林逸直入縣衙門前,遞上應天府令,讓當地捕快進門稟報,不時,六合縣令出門而迎。林逸行禮,此間不提。

林逸與縣令移步至內堂,按賓主入座,縣令姓馬,正巧是劉知府的同門,嘉靖三十五年的同進士及第,正巧當時會使的監考官之一是當時正擔任吏部司正郎中的劉知府。這層師生情讓馬縣令對林逸非常的客氣,以賢弟相稱。

“恩師早先有信至,得知賢弟你日夜兼程至此,料想身心俱疲,還請務必先好好休息。昨夜驛站傳來飛鴿,魏國公一行已抵達天長縣,今日定將繼續趕路,預計黃昏時應可到達。”馬縣令體貼地建議林逸稍作停歇。

“直言不諱,縣尊大哥,此次趕來,確有賊人緊隨其後,情勢看來,似乎有江湖中人插手。”林逸坦白地說出了自已的困境。

“這豈不是極為危險?若賢弟覺得難以應對,我縣衙之內還有數十名衙役民勇,如有所需,儘可攜之同去!”馬縣令憂心忡忡地提供援助。

林逸急忙擺手婉拒,他深知若是江湖高手介入,再多的普通衙役民勇也無濟於事。

“縣尊大哥,若要助我,不如賜予我十幾匹快馬,讓我能速速離開縣城,前往迎接魏國公。魏國公身為南京守備,世代承襲公爵,江湖中人即便膽大妄為,也不敢公然對抗朝廷重臣。我等只需守護兵部尚書大人安全,提防賊人暗算,一旦渡過長江,便是化險為夷。”林逸懇求道。

“這倒不難,來人啊。”馬縣令說道,隨即有兩個小廝出現,“快去東市馬集抽調二十匹快馬趕來,要夜料充足的。”“是。”小廝不敢怠慢,直接領命而去。林逸見馬縣令如此爽快,頓時生出好感。“此次小弟行程匆忙,多謝大哥抬愛。回去小弟必有重謝。”馬縣令擺了擺手說道:“賢弟說得是甚話,府尹大人對我有師徒之情,知遇之恩,當湧泉相報,如此小事,豈敢推脫。”

不時,小廝來報一切,一切皆已備好。林逸立刻起身,拱手而別。馬縣令拜別,“賢弟此行一定一切小心。”“謝大哥關心,小弟這就走了。”說罷,轉身便走。走至縣衙門口,只見十幾匹駿馬果然備好,王大等衙役已經上馬,週五笑呵呵一邊扶著林逸上了一匹棗紅馬,一邊翻身上了身側的黑馬。一聲指令,便緩步行去。

“少爺,您看這位馬縣令如何?”週五一邊輕握著韁繩,一邊閒適地扭頭向林逸打聽。林逸沉吟了片刻,溫文儒雅地回應:“此人看似通達情理,然而熱情似有過剩,我懷疑他或有其他意圖。”他們身下的紅騮馬四蹄穩健,顯得格外馴順。週五聽後嘴角帶笑,不無狡猾地接著說:“少爺,您可能還不瞭解,咱們六合縣的這位馬縣令名聲可不小,那些小官們提起他來都是服氣的很。”

林逸微微挑眉,示意週五繼續說下去。週五便道:“說起來,這馬縣令當年剛上任時,六合縣可是一片狼藉,連縣衙大門都鏽得不成樣子。人家馬縣令一上來就立誓,說要打通一條從六合直通江浦的新路,而且口口聲聲半年內搞定。那老官道多年沒人修理,坑坑窪窪的,車馬走一趟都得費老大勁兒,能平安到地兒全靠木工師傅手藝好。有些百姓寧願多繞些道,也不願走那條破路。”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馬縣令三天之內就讓富戶們掏了錢,十天之後連田裡的老農也揮汗如雨地幫忙修路。縣太爺親自帶隊,和手下的官吏們日夜加班。將近八十里的爛路,填土壓道,鋪上煤渣,不出三個月就宣告完工。這件事在應天府內引起轟動,布政使大人親自上報朝廷,朝廷一高興,還給這條路賜了個‘模範馬路’的名號,到現在路邊的標牌還在呢。”

“聽你這麼一說,這位馬縣令倒是頗有些手段。”林逸微微一笑,但心中仍存疑慮,心想這世上難道真有富家大戶會如此大方出資,農民又怎會識大體到這般地步?

“一開始我也是被他的表象蒙了眼,細查之下才發現其中貓膩。”週五接著說,“馬縣令拿著魚鱗圖冊一家家揭露富戶隱瞞的田地,正氣凜然威脅要上報朝廷。有的富戶慌了手腳,求著饒命;有的自以為有權有勢,結果馬縣令一點兒也不含糊,直接把他們給抓了。他又嚇唬又哄騙,三天之內就讓富戶們都服軟支援修路。連六合陳家也被驚動了,以為縣太爺背後有大樹,立馬捐了錢。有了領頭的,其他富戶不得不跟著掏腰包,畢竟比起錢來,命更重要啊。馬縣令又讓小吏出去宣傳,說只要來幫忙修路的,今年的火耗全歸農戶,官府不取一文。這下子農戶們紛紛響應,看到縣令大人親自下地幹活,更是激動得不得了,日以繼夜地修路,速度自然就快了。”

“到了秋後,因為忙著修路,收成其實不咋地,本來算是個平年,可馬縣令非得說今年是豐收年,加收了稅,收的糧食不僅沒少,反而更多了。百姓們被逼得飢一頓飽一頓,可也沒辦法,誰讓這次稅收火耗真的全還給了百姓,糧食多收了,是朝廷的意思呢。更絕的是,修好的這條模範馬路竟然在六合境內設了關卡,每個過往的商賈百姓都得交一文錢,來回就是兩文。這種強取豪奪的招數,第二年縣衙就換了新顏,大門紅彤彤,房子青磚綠瓦。多出來的銀子,又加倍地還給了富戶。”週五冷笑著說。

“唉,富戶的錢全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成。這樣一來,那些讀書人、鄉紳大戶能不給馬縣令唱讚歌嗎?”林逸搖了搖頭,語氣中透出幾分無奈。“可不是嘛。”週五接著說,“聽說和州知州老了想辭職,我們府尹大人立馬上奏,推薦馬縣令升任和州知州。”

林逸嘆了口氣說:“看來明年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正七品直接跳到從五品,連跳兩級,真是皇恩浩蕩。現在也明白這位縣令為啥對自已那麼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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