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杳和許簷的交杯酒剛下肚,伴隨著吵吵嚷嚷的聲音,幾個年輕人邁著大步跨進客廳。

林叔在後面恨得牙癢,卻又不敢拉,也拉不住。

紀明月的臉突然映入眼簾,鍾杳下意識往許簷身後躲。

剛動了動肩膀,她發現之前逼人的危機感並沒出現。

鍾杳想給自已一個360度迴旋贊,這婚結得好,這婚結得妙,這婚結得呱呱叫!

沒了後顧之憂,她挺直背脊大大方方地將紀明月幾個人用眼神掃描了一個遍,精準捕捉一大一小兩個燈泡外加兩個檯燈。

大燈泡紀明月好似比之前更亮了一點,小燈泡許凝毓正被紀明月拽著手臂,光暈稍微有些波動。

看到這兒,鍾杳來勁兒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故事走向。

這放仙俠世界不就是肆意驕縱的病嬌小師弟X克已守禮的溫婉大師姐嗎?

她愛看!

她愛看,許簷不愛。

剛剛還笑得滿面春風的許簷,現在的臉色直接垮到了寒冬,看他們的眼神像是看著什麼髒東西,滿心滿眼的嫌棄。

林叔知道許簷現在心情極差,顧不上擦額上掛著汗珠,趕忙跟許簷解釋:“紀少爺他們說要親自來給您送上新婚祝福,我看您和太太也準備要休息了,要不讓紀少爺他們改天再來?”

許簷周身的氣壓都低了不少,抿著嘴沒說話,目光朝紀明月他們幾人掃過去。

許凝毓和其他兩人立刻用手指著紀明月,表示是紀明月的主意,與他們無關。

許簷想找個藉口打發紀明月走,但鍾杳興致高得很,放下酒杯就衝他們招呼道:“來都來了,不用改天,一起喝酒呀!”

好一個來都來了。

許簷看看鐘杳,又看看紀明月,心底湧出些酸氣。

他感覺沒錯的話,剛剛在宴會廳鍾杳拿他當擋板,想躲開的人就是紀明月吧……剛剛也想躲他身後來著……怎麼這會兒倒是巴不得一起喝酒了?

剛邁進客廳,紀明月氣勢洶洶的步伐頓了頓。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他。

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小時候就是這個叫鍾杳的惡毒女人把口香糖粘他頭髮上,害他剃了個光頭,氣得他撕心裂肺的哭了一下午,頭髮沒了不說差點命也哭沒了。

他今天來就是要質問他的好兄弟,到底哪隻眼睛沒睜開,怎麼突然就跟這個惡毒女人結婚了。

等他看清鍾杳的臉,他頓時氣勢全無了。

那個惡毒女人現在看起來也太不惡毒了,簡直跟惡毒搭不上邊。

她裹著毛毯,穿著睡裙,笑盈盈的,美美的,軟軟的,乖乖的,還怪喜人的嘞。

紀明月撇撇嘴,衝許凝毓哼道:“之恆的老婆好像比你還好看點。”

許凝毓笑得有點驕傲:“你還是不瞎的。”

什麼毛病?誇鍾杳她高興個什麼勁兒?

紀明月有點來氣,又架了個勢決定要把氣撒到鍾杳身上。

可看到鍾杳伸出手,帶著滿臉溫軟的笑意迎了過來,他忽的什麼氣都消了,就只覺得這人還怪親切的勒!

他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笑,率先伸出手等著和鍾杳親切友好問候一番。

一陣香風掠過他身邊,伸出的手依舊空空的,不僅這樣,他另一隻手也變得空空的了。

等他回過神,鍾杳壓已經拉著許凝毓在沙發上落座了。

好惡毒的女人!竟然用笑臉來迷惑人!

紀明月惡狠狠地咬了咬牙,發誓待會兒一定不給她好臉色看。

這頭紀明月還在想著不給好臉色,許簷早就把壞臉色甩出來了。

許凝毓戰戰兢兢地瞄了一眼那張冰山臉,在心裡把紀明月罵了十四五遍。

她恭恭敬敬地從手袋裡拿出個精緻的玉盒子雙手呈上:“祝哥哥嫂嫂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許凝毓說的每個字許簷聽起來都很順耳,他臉色稍霽,決定回頭給許凝毓的副業砸一點錢。

至於她手上的東西,許簷不打算收。

一是覺得她沒幾個錢不想讓她破費,二來他也不想有過多人情往來。

但鍾杳可沒想這麼多,賀禮不收,天打雷劈。

她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接禮物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許簷轉頭看見鍾杳捧著玉盒眼睛都笑眯了,決定要給許凝毓的副業砸兩點錢。

紀明月瞧見許簷眼角眉梢都帶著些許春意,他一臉幽怨地開口:“之恆,怎麼突然就結婚了?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這話聽到鍾杳耳朵裡就像是:老公,你說句話啊!

不對勁,很不對勁。

鍾杳沒忍住又把許簷往古怪的方向想了想,她的目光一直在紀明月和許簷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許簷沒錯過鍾杳的小表情,他不知道鍾杳腦補了什麼,但直覺是不好的。

於是他臉上端著一貫的清冷,將鍾杳攬在懷裡,一臉嚴肅地給紀明月介紹:“認識一下,我老婆你嫂子,鍾杳。”

紀明月瞪著許簷,捂住胸口急急地喘了幾口氣,一時間話都說不上來,周身的光暈也忽明忽滅。

鍾杳生怕他下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噶在這兒了,好歹他也是個大燈泡啊!氣運值高著呢!

鍾杳趕忙站起身用手拍著他的後背,一邊給他順氣一邊說:“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你要是急死在這兒了,那多晦氣!”

惡毒的女人!竟然咒我!還嫌我晦氣!

紀明月覺得自已更生氣了,可是氣歸氣,他的心氣卻在鍾杳的安撫下神奇的緩了下來。

他是被安撫下來了,但許簷的拳頭硬了。

鍾杳對紀明月自帶的幾分熟稔實在是讓他很難不注意。

他起身把鍾杳撈了回來,讓許凝毓攬下了替紀明月順氣的工作,順帶給鍾杳介紹了一下另外兩個小檯燈。

其實不用他介紹,鍾杳都認識,上輩子就認識了。

長相偏乖的是姜程,是許簷的表弟。

長相偏硬的紀凌霄,好像是紀明月家的遠房親戚來著。

被許簷cue到兩位也是有眼色的,立刻說著吉祥話送出了自已的賀禮。

鍾杳笑眯眯地將賀禮一一接過,在觸及紀凌霄的賀禮時,鍾杳的身體兀地生出一股惡寒,轉瞬即逝。

紀凌霄有問題?

鍾杳腦子飛速轉動起來,但是她翻遍了所有的記憶也沒發現有問題的地方。

上一世紀凌霄、姜程還有紀明月,這三人跟連體嬰兒一樣,基本天天混在一起。

紀凌霄跟她交集不多,關係也還算融洽,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段記憶裡不太一樣的反倒是許簷,上一世他在紀明月身邊的出鏡率極低。

鍾杳只大概知道紀明月有這麼個朋友,連許簷的面都沒見過。

這些資訊跟紀凌霄也沒有任何關聯,鍾杳一時間想不出紀凌霄會有什麼問題,她也不為難自已,決定先放一放,慢慢留意著。

將賀禮收好,鍾杳笑容不變,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個唯一沒送禮的。

意思很明顯:你的賀禮呢?

紀明月看著鍾杳那個財迷樣兒不屑的哼了聲,摸出一張銀行卡甩在桌子上,意思是:老子用錢砸死你。

鍾杳爽了,把銀行卡揣好,看著紀明月的笑容都真切了幾分,決定大發慈悲為紀明月解惑。

她拉過許簷的手放在自已腿上,看著紀明月言辭懇切:“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婚是我求的,心是我動的,戒指是他買的。”

紀明月不知道怎麼評價鍾杳的解釋,好像有一種什麼她都說了但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通透。

他由衷地建議鍾杳:“解釋得很好,下次別解釋了。”

鍾杳與紀明月這頭“打”得有來有回,她完全沒看到身邊的許簷已經獨自辦了一場燈光秀,身上的光暈跟過山車似的,一會兒亮一會兒暗。

光暈不穩定,他的臉色倒是穩定,穩定的冷。

許凝毓從小見了他就發怵,現在更是,因為她大哥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難看。

她舉起酒杯再次恭祝哥哥嫂子新婚快樂,打算乾一杯就跑路。

碰在一起的酒杯給了紀明月新思路,他朝姜程遞了個眼色,對方秒懂。

姜程立馬也端起酒杯給鍾杳敬酒:“嫂子,我也敬你一個。”

姜程的臉生的嫩,笑起來更是討巧。

鍾杳看得高興,很乾脆地一口悶了。

“嫂子大氣!”姜程一邊拍馬屁一邊給鍾杳再次滿上。

紀凌霄見狀也端起了酒杯:“嫂子,還有我。”

許簷直接端起鍾杳的酒杯,給了紀明月一個眼神,帶著警告:“賀禮和祝福,杳杳都收到了,這杯我替杳杳喝了。”

鍾杳是什麼人?一個貪杯的戰五渣,喝酒界的strong姐,喝醉可以替酒不行。

她轉頭看著許簷不容置喙的臉,衝他眨著眼睛,特別認真地說:“老公,禮我會替你收,但酒你不能替我喝!”

說完,她直接就著許簷的手,一口乾了杯中酒。

喝完酒鍾杳發現許簷的光暈亮得不可思議,她暗忖:“這意思是收他的禮也能讓他的氣運蹭蹭漲?還有這好事?記下來了。”

許簷還保持著舉杯的動作,眼神渙散,腦子裡全是炸響的煙花。

他機械地側過身問鍾杳:“你剛說什麼?”

鍾杳茫然:“酒你不能替我喝?”

“上一句。”

“禮我替你收?”

“再上一句。”

“老公?”

“嗯。”

許簷滿意了:她真的叫我老公。

鍾杳疑惑了:他耳朵什麼毛病?

紀明月被秀到了:騷死他得了。

剩下的三個人只有表示磕到了。

許簷現在渾身通泰,嘴角比AK還難壓,他又讓林叔拿了幾瓶羅曼尼康帝出來,開始無差別攻擊。

“我和我老婆敬你們一杯。”

“我和我老婆再敬你們一杯。”

“我和我老婆還敬你們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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