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飛閣。

王氏坐在床沿,心疼的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此時的她有失而復得的喜悅,也有差點失去女兒的後怕。

穆清程和齊福得救後被直接送回了穆府,王氏得了訊息從寶華寺趕回來時,大夫已經走了。

“大夫怎麼說?”

尋梅和蘭芝也剛從寶華寺回來不瞭解情況,留守院子的聽竹便擦掉眼淚上前回話。

“大夫說小姐沒有傷到筋骨,現在是太過勞累所以睡著了……”

聽竹深吸口氣繼續說,“小姐的小腹傷的最重,動了根本,可能……有礙子嗣。”說完聽竹不禁低泣起來。

聞言王氏神情一滯,險些從床沿跌落下來,這時,窗戶被風吹開,深秋的風帶著絲絲涼意,直逼人的面門,鑽入肺腑之中。

王氏欺身擋住穆清程,聽竹趕緊過去把窗戶關上。

王氏強撐著起身,湘秀趕忙扶住她,“可有去請御醫?”

“已經去了。”

“那個女孩怎麼樣?”

“傷到了頭,也沒醒,大夫說最少要休養半個月。”

“著人好生照料。”來到桌邊坐下,王氏飲了茶,“我回房換身衣裳,御醫來了或者小姐醒了都要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是。”

走到門邊,又側過頭來問,“老爺回來了嗎?”

“老爺在書房和董老闆敘事。”聽竹答,王氏沒說什麼,轉身回房了。

書房這邊,穆楓正與董鈺安相談甚歡。

“幸得子瑜兄,小女才能安然回來。”

“志雲兄何出此言,你我之間無須客套。”

“也罷。”穆楓朗聲一笑,抬手示意董鈺安,“嚐嚐這茶如何。”

“剛沏上來就已經滿室飄香了。”董鈺安笑說,扶著茶蓋飲一口,看向穆楓道:“茶味馥郁芬芳,茶色澄淨,入口有一股芝蘭之氣,是都勻毛尖。”

“不錯……”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董鈺安起身告辭。

“我回去處理些事情,就先告辭了。”

“也好,改日去福雲樓,定與子瑜兄不醉不歸。”

穆楓邊說邊把董鈺安送到書房門口,隨即一臉倦容的去了自已的院子,剛結束連續幾日的秋試,立馬又是程兒出事,他深感疲憊。

客房內,芮菊在臨窗的地方做著針線,她也是穆清程房裡的丫鬟,臨時被派來照顧齊福。

聽到床上的動靜,芮菊放下手裡的活趕忙過去檢視。

齊福已經醒了,手在自已頭上包紮的地方輕輕摸索著,眼珠隨著手上的動作轉動著。

“你醒了?”芮菊欣喜道。

“你是誰?這是哪裡?”齊福眼裡滿是疑惑。

“我叫芮菊,是七小姐的丫鬟,這裡是穆府,等著,我去給你倒水。”

“穆府……”齊福呢喃,忽然想到穆清程不就是姓穆嗎?她們這是得救了。

手摸到光滑的錦被,身下的床鋪也異常柔軟,再環顧屋裡的陳設,齊福不由在心底感嘆,有錢真好啊!

芮菊給齊福身後墊上兩個枕頭,待她靠好後,把水送到她的唇邊準備喂她。

“我自已喝吧!”齊福接過水,她不習慣別人伺候,從兩歲起她就開始幹活了,被人這麼照顧她還挺彆扭的。

“穆清程……呃!你家小姐怎麼樣了?”

“還沒醒!大夫說是累著了。”芮菊就說這些,其他的也不方便讓齊福知道。

“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嗎?”齊福看向芮菊,在這兒她也只認識穆清程一個人,要親眼看見她了才能安心些。

“你還是躺下再休息會兒吧!我家小姐醒了再去見也不遲。”芮菊笑著說。

齊福一想,覺得有道理便應了,“好吧!”

大理寺監牢,穆子寗與其他三個寺丞站在一旁看陸前審問。

按說寺丞只負責審查各地送上來的案件卷宗,這次會齊齊到這監牢裡來,完全是想一睹千面狐狸的真容。

此時千面狐狸肩上的箭已經拔了,傷口也做了簡單的包紮,但還是有殷紅的血滲出,應該是沒捨得用好藥。

“千面狐狸,說,你的真名叫什麼?是何方人士?”陸前坐在椅子上,衝面前被綁在柱子上的人喝道。

男人想抬起頭啐一口,卻因失血過多沒有力氣,只微微抬眸,瞥了一眼眾人。

眼裡有不甘,有仇恨,還有濃濃的遺憾和溫柔。

那眼神眾人都看得分明,他這模樣彷彿有天大的冤屈似的,而綁在一旁的女人,還在嚶嚶哭著,只是眼睛紅腫,已經流不出半滴眼淚。

“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到,只是時間問題,趁早說了,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陸前站起來,走到女人跟前,用皮鞭的柄挑起女人的下巴,側頭看向男人。

“你受得了,她呢?”

女人回過神來,用嘶啞的聲音哀求,“你們放了他吧!我是主謀,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說完扭過頭,讓陸前握著的鞭柄懸在半空,陸前便把手放了下來。

“好啊!那你就來說說,你們犯案的動機是什麼?還有時間、地點。”

女人擔憂地看向一旁的男人,柔聲喚道:“相公。”

男人緩緩抬起頭來,卻不理女人,只挑釁地看著眾人,他知道,這次是真的栽了,但他不怕,這種日子他也早就過夠了。

他揚起下巴,有氣無力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陸前還未說什麼,女人激動起來,“你胡說什麼呢?根本不關你的事兒,都是我逼你的。”

嚶嚶哭泣幾聲,又道:“是我對不起你。”

陸前卻不願意再看他們夫妻情深,出言打斷,“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語落,一個獄卒便上前對著男人奮力抽打起來。

“別打他,你別打他,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沒看好女兒,他才會這樣的。”女人竭力哭求著,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自已的孩子出事了,就去傷害別人的孩子,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道理?”

陸前側頭對旁邊的兩個獄卒冷笑著吩咐,“把這個女人帶去最裡的那間牢房。”

女人扭動叫喊著,試圖阻止解她繩子的獄卒,“不,我不要去,不要把我們分開。”

男人嘴角掛著血跡,仰頭大笑起來,“語兒,別害怕,爹孃這就去陪你。”

聲音裡透著鬆快、解脫,還有釋懷。

聽到這話,女人彷彿瞬間失了精魂,隨即柔柔笑著放棄了掙扎,如牽線木偶般任由獄卒帶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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