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喬不說話,大腦空白了好一會兒,沒見過,但可能睡過。

五年過去,她認為這輩子都不會和他有交集,結果世界就是這麼小,搞個電臺直播,僅一個聲音,她也能想到他。

這個世界上,會有一模一樣的聲音嗎。

沒有人能解她的問題。

陳思喬心跳加快,彷彿回到第一次直播的緊張狀態,她不太自然的翻了翻桌面上的那個應急本。

沒有寫直播疑似碰到前男友怎麼應急。

垃圾玩意。

陳思喬努力使自已平靜下來,清了清嗓音,保持著剛才的溫和語氣,聽不出一絲緊張:“金蟾先生,剛才冒昧了,想著你天籟之音,是哪個電臺競爭對手。”

撒謊張嘴就來。

這是南希給她的評價。

沈煜難說什麼神色,總歸聲音聽得心情是挺好的,“你也說冒昧了,我倒覺得你像個騙子。”

她無力反駁。

陳思喬承認,她本來就是一個騙子,要不然怎麼會在電臺直播騙禮物兌錢,她又不是來搞慈善的。

金蟾說話也太嗆人了。

真夠直接。

他繞回了剛才的話題:“所以我們,見過嗎?”

把問題拋給她,陳思喬可不接:“見過,想象中見過你的樣子。”

他饒有興趣:“長得怎麼樣?”

陳思喬真想呵呵兩聲,給個臺階不下,偏要登天,那就不怪她不客氣了,“癩蛤蟆變成金蟾,您覺得呢?”

外邊的南希一激動,碰倒了桌面的一沓資料,嚴厲的呵斥她:“陳思喬,說話得體點!”

這麼說話,是想要捲鋪蓋走人嗎!

陳思喬把耳機摘下,直接阻斷了和南希的通話,南希太吵了。

影響她發揮。

沈煜不惱,真覺得挺有意思,“雲晚小姐,嘴上功夫真了得。”

“金蟾先生說笑了,我要是不會說話,怎麼混到現在。”

沈煜點點頭,認了她這話,確實了得,哪裡都了得,“你在京城?”

陳思喬一愣。

她總有一種預感,他好像有點上頭。

沒有電臺主播會告訴連麥人的隱私資訊,哪天被砍了都不知道。

陳思喬隨便報了一個地址:“我在江城。”

沈煜輕嗤,還真是騙子。

她有點迫不及待的想確認他的身份,這回是真冒昧了:“你叫什麼名字。”

“家裡排行第八,人稱沈王八。”他輕描淡寫,話裡沒有半分真。

隨後他又問:“你呢。”

陳思喬聽到他這個姓,心悸動了下,有些恍惚不定,她能百分之九十九確定是沈煜。

她眼裡的落寞一閃而過,他都這麼問了,想來也是不記得她,學著他的話接了:“城裡最土的,號稱陳土鱉。”

他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似乎笑了。

電臺連麥夠三十分鐘,陳思喬結束通話了和他的連麥,她是有點猶豫,也是有點害怕,怕聊久了他認出自已。

再見說過一次就好,不需要再見。

電臺一線,就當一夢。

南希真懷疑自已會被陳思喬氣死,她今晚連了這個金蟾,真她媽說話哪哪都不對勁,南希頭都被氣大了:“思喬,你這段時間很奇怪,是不是狀態不好。”

陳思喬輕聲:“沒有。”

南希張了張嘴,沒有說什麼。

她第一次見到陳思喬這種頹然的樣子,都不像她本人了,語氣軟了下來,“……下次注意點,你也不要壓力太大。”

總歸會好的。

陳思喬點頭,“我先走了。”

她毫不猶豫的走出了公司,十點多的京城,熱鬧喧囂,夜生活似乎剛開始,人來人往的街上,有人在直播唱歌,底下圍觀了一堆群眾,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一些零碎的畫面。

彷彿很多年前,也有兩個人在城市奔波。

路過一家便利店,陳思喬走了進去。

她買了一瓶礦泉水,什麼都不要。

結完賬,她看到了老闆那裡有個公共電話,心裡軟了下,一個可怕的想法萌生出腦海,正在瘋狂生長,陳思喬心一狠,抬腳走出了這家便利店。

燈光照亮的京城,似乎每個路口都可以有不一樣的奇遇,陳思喬看著遠方停下腳步,她終於還是妥協了,轉身回了便利店。

“老闆,可以借一下電話嗎。”

老闆認出她是剛才買礦泉水的女生,笑得和藹,把公共電話推到了她面前,“可以啊,你打就行了。”

陳思喬道了聲謝謝。

記憶中那十一個數字按下,話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好久好久,要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陳思喬心裡緊張,又害怕。

電話接通,他的聲音響起,如同電臺直播那般,一點不差:“你好。”

心裡像是某根絃斷了,世界交雜音樂驟然停止。

最後百分之一。

他是沈煜。

沒聽到她的聲音,對方沒有結束通話電話,也不出聲。

陳思喬想直接按下話筒,他說話了:“真要這樣耗到天亮?”

陳思喬心裡慌,沈煜不會知道是她吧。

電臺都沒認出,她不說話就認出了?

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你好,賣套嗎。”

那邊沉默,又沉默。

陳思喬真想割掉自已的舌頭,她說了什麼啊!

好丟人。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哦,買套嗎?”

陳思喬紅著臉,把電話撂了,抬起頭,老闆看她的眼神,複雜萬分,她故作淡定的離開了便利店。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給他打這通電話。

她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登入了電臺賬號,關注裡多了一個人,那個叫金蟾的。

金蟾的主頁空空,像是剛註冊的新號。

什麼都沒有,也實屬沒什麼好看的。

微信彈出了一條訊息。

蔣安:喬喬,我們的婚事你怎麼打算。

蔣安:我是認真的,後天是個絕佳日子,領證吧。

好久沒得到陳思喬的回覆,蔣安耐不住性子了:陳思喬,我是你的最佳選擇。

陳思喬眉頭一皺,這煞筆玩意纏她半個月了。

京城誰不知道蔣安玩過的女人數不勝數,她再怎麼落魄也不需要找這種爛黃瓜吧。何秀捨不得把自已寶貝女兒陳月楹嫁給這種人,主意打到了她這個斷絕關係的人身上。

就沒見過這麼賤的。

陳思喬發了一張截圖。

後天合適入土。

她發了一條語音:“歪瓜裂棗也打算跟我結婚?你以為屎殼郎披了個外套就能改掉吃屎的習慣?還後天領證,自已去廁所洗把臉照照鏡子看自已幾條毛,別再纏著我,下頭男。

把這個人從列表里拉黑刪除,陳思喬把手機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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