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蛋是個痴兒,他不知道大和白對藥谷的吸引力,可週家姐妹知道。

人呢,就是這樣。當被欺凌者成為預設,他不對你低眉順眼就成了對你的挑釁。並且,當付出沒有收回自我定價的回報,就成了內心裡的一根刺,一根扎破自尊心和平常心的刺。

周家二姐是有心計的,或許她沒想到時間會這麼倉促。也許美人計是周大娘教給她的,總歸是她實施了。

藥谷額頭的青筋直跳,原來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不是所有的美好都是好人完成的,也有很多是無知。無知陰暗和苟且,所以陽光才那麼明媚溫暖。

清秋本是爽朗的,但此刻在藥谷眼裡卻顯現的如此衰敗和腐壞。

他努力的深呼吸幾口,依舊無法把內心的不適緩解。

實在壓抑不住嘔吐的慾望,轉過身,弓著腰,趴在那裡大吐特吐,只吐的撕心裂肺,只吐的淚眼婆娑。

沒有人理會在一旁稀里嘩啦的藥谷,該綁的手還是要綁,該押解的人還是要押解。

一經摺騰,衙役們或許心情煩躁,手上的動作也跟著粗魯了起來。

周大娘上前要搶奪,被高瘦的衙役甩手兩巴掌,打的嘴角流血,這才趴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小狗。

周家姐妹看母親被打,也嚇的不敢吱聲。即使有衙役在她們胸口狠狠的抓了兩把,她們也沒敢有任何舉措。

周圍的人或是憐憫或是幸災樂禍,都往後退了兩步,生怕自已被遷怒。

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做一個主持公道的正義之士。

正義有成本,腦袋或可能就是底價。

另一個姑娘藥谷沒有見過,她就木訥的任由衙役給繫了左手,木訥的任由東拉西扯,像個木偶被擺弄著。

也沒有人跟她告別,或許此刻周大娘的撕心裂肺是她想要的。

那些從其他地方蒐羅來的男女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藥谷不知道他們內心的想法,說不定有同情。

也說不定是心理的稍微平衡,只要有人和我一樣不幸,我就不是最不幸的,這都是可以忍受的。

人心就是這樣複雜,身在水火想到的永遠不是掙扎。只要有人比我第一個先沉下去,總歸就不是不能忍受。

譚家溝,成了藥谷踏入歷練的第一步。

雖然,這一步踏了個泥濘。但總歸是除了老道以外,他見識到了人有千奇百怪、萬紫千紅的。

藥谷又夢到了阿福,不同的是,這個夢裡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站在山頂,看不清模樣,看不清性別。只有獵獵的長袍在風中胡亂的飛舞著,和他站立久久不動的身姿。

阿福的手還是那樣的乾燥、舒適,依舊在藥谷耳畔輕聲呢喃著。藥谷有很多委屈要說,他想告訴阿福他昨天被欺騙了,他很委屈。

可在阿福溫暖的手掌下,藥谷經漸漸的安靜下來,儘管委屈還在。

只是不想打破這難得的平靜。

那山頂的人,像俯瞰著山腳下的阿福和藥谷一樣。

藥谷又想問問阿福,那個人是誰?可阿福眼中只有看向藥谷的慈祥,他竟是看不到那人一樣。

這一覺睡的很舒坦,雖然跟幾個衙役擠在一個大大通鋪裡。尤其是那個大小眼的矮子衙役,那呼嚕聲都要把人的耳朵震聾了一樣。

困的實在難受後才沉沉睡去,睡著後竟出奇的舒服,這呼嚕聲竟有催眠的功效。

藥谷心裡給他取名叫夜交藤。

晚上在他身邊睡。

也不知道那幾個去服役的人怎麼樣了,藥谷身為道士,不必跟他們一樣被拴了手,算是自由了些。

“小道長,咱去打點些湯水吃吧?”高瘦的衙役從外面走來,看藥谷已經醒了,笑呵呵的對藥谷說。

哪還有昨天凶神惡煞的模樣。

藥谷四下看,自已竟是最後一個起來的人。

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都頭見笑了,不知睡到這個時辰。”

“不礙,不礙。年輕時候就是覺多,誰不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高瘦的衙役不在意的擺擺手,“我不是啥都頭,你叫我王哥就行。”

“王哥。”藥谷乖乖的叫了一聲。

王衙役笑眯眯的應承了,招手讓藥谷跟著出去。

這是一個還算可以的廂房,大概是衙役捕頭們休息的地方。桌椅、通鋪大炕、燒水炭爐都還有配。

胡亂的梳理著頭髮,藥谷趿拉起布鞋,跟王衙役上前。

在山上,藥谷清早都要給老道士準備早餐的。不管是啥,包子餛飩也不挑,老道士只要有吃的就行。

這裡的早飯是麵餅湯,十幾個壓抑圍著一個大石磙蹲在地上吸吸溜溜的吃著。

看藥谷過來,還有笑著點頭,讓藥谷都不好意思起來。

他都做好了被虐待的命運。

藥谷是相信命運的,道家追求的核心要義之一,就是研究和遵循命運。

老道士講過,所謂命者,皆在字裡。一人在上端坐,一長條案几是區分貴賤的象徵,下面俯首跪者,便是整個命中註定的生殺。

上面的端坐和下面跪拜都不是命,那長長的案几才是。

他區分了高低貴賤,區分了殺生取捨,區分了冷暖和陰陽。

這就是道家的辯證,也是道家修仙所問的道。

就是道家的道。

“小道長在哪裡修仙?”藥谷正在出神的時候,身後傳來衙頭低沉的聲音。

藥谷一個激靈,下意識站起身,手裡的麵餅湯撒了些在道袍上,這引得眾人呵呵笑出聲。藥谷忙著回答,也不在意別人的笑話:“我本是昆嵛山的道童,師傅說我要歷練,便出了山來,不足一月。”

衙頭應該是個嚴肅的人,深深的法令紋讓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他輕輕點頭:“我問了譚家溝人,你是不必服役的。可相公遍尋道士,想求仙緣,你可有計較?”

藥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能告訴衙頭自已就會一些煉丹之法嗎?這算不算求道的一種?

山醫命相卜,藥谷均聽老道講過,但都沒記住。

只有這煉丹之術,藥谷還能做些。一些藥理,能知個大概。

看藥谷沉默,衙頭以為自已說的不明白,就隨口說:“你看看我們這些人,簡單看看面相?”

藥谷抬眼去看,知道這是考教自已是不是真道士。

努力的搜刮起老道給自已講的那些相術,藥谷下意識的掐指起來。掐指不過是算時辰、定方位,計五行、歸吉凶的一種辦法,食指四位、小指四位,其他兩指各兩位,以拇指為將,點十二為卦而已。

就像是算盤,不過是心算。

看藥谷煞有介事的樣子,其他人都好奇的圍著藥谷觀看。

有些人學習的時候會有小習慣,沒有這個小習慣反而記憶降低。藥谷的掐指就是一樣的。他覺得掐指去算是很有風範的,跟老道學,自已偷偷練,倒也有模有樣。

為了快速的回憶起老道給自已講過的相術,藥谷倒也認真。

有了,忽然藥谷想起來老道講過的一些相術,對衙頭說:“都頭眉淡而斷,法令深而色暗,想來家境有落,兄弟不睦,夫妻離心。”

這話說完,圍在他身邊的幾個衙役愣了愣,都快速的閃開了。

這小道士估計不是學面相的,應該是學作死的。

誰不知道他們陳都頭是個啥樣的人?還竟然如此詛咒陳都頭,看來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

果不其然,在藥谷煞有介事的準備往下說的時候,一個巴掌叫醒了他。

這巴掌充滿了愛和關懷,敦敦教誨道:“裝,是有獎懲的!”

藥谷直接被一巴掌抽的轉過了身,腦子裡嗡嗡的都是回憶。那是好多年前,藥谷問老道:“師傅,瓦沿下面的土窩是啥?”

老道笑眯眯的說:“不可說不可說。”

藥谷以為是老道的考驗,身體力行的找個長竹竿,狠狠的一捅。

於是,直到現在,藥谷都還記得,老道那充滿慈祥和猥瑣的笑臉,以及一群熱情又不失禮貌的土蜂。

伴隨著藥谷高亢嘹亮的哭叫,嗡嗡縈繞耳畔的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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