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桑葉是他們上次在商鋪買的,當時他覺得不起眼,但今日系在夷吾腰間卻很好看,錢沒白花。
夷吾沒有阻攔他,好歹是人家花的錢,摸一下也無妨。
這幕落到出來相迎的兄長嫂嫂眼中,除了三嫂,眾人都笑了,小郎竟與新婦如此親呢。
三嫂不禁有些可憐夷吾,小郎左右逢源,剛才還在陪著別的女人,這會兒又上船來陪新婦。
但這事她不敢告訴夷吾,還是等回家後先告訴大嫂吧。
開飯後,眾人圍坐在船艙裡用飯。
大兄讓人拆開一罈竹葉青,一罈甜米酒,男子喝竹葉青,女子喝甜米酒。
夷吾嚐嚐了甜米酒,有些甜過頭了,再聞聞旁邊的竹葉青,好像挺香的。
她端起杯子,“大嫂,我想嚐嚐竹葉青。”
大兄笑了,“弟婦好氣魄!夫人,你先給她倒一杯,讓她嚐嚐。”
大嫂笑笑,給夷吾倒了一杯。
顧瞻忙道:“你慢點,女子一般喝不慣這個。”
夷吾端起酒杯淺飲一口,以袖掩唇輕咳。
顧瞻放下碗,“怎是不是很辣,嗆著了吧?”
說著給她挾筷魚肉,“吃點菜墊墊。”
“......咳,我沒事兒,就是有些不習慣。”
二兄打趣道:“我瞧小郎比以前體貼多了,這樣,剩下的酒弟婦別喝了,讓小郎喝。”
顧瞻馬上端起碗用菜,飛快道:“我才不喝別人喝過的酒。”
夷吾微哼:“不必他代勞,我能喝完。” 她不喜歡別人用自已的杯子。
頓了頓問道:“幾位兄長,你們可知雍朝對鮮卑戰況如何?”
她雖然與衛植有通訊,但信件沒那麼快。而南越關注著北雍對鮮卑之戰,他們訊息及時。
大兄看向顧瞻,“小郎在軍中,這事他最清楚。”
顧瞻手一頓,“我昨晚大將軍處得到訊息,北雍勝了鮮卑。”
得知這個訊息,陸昀又喜又憂。
喜的是鮮卑也是他們的敵人,將其打敗當然是好事。
憂的是,北雍騰出手來,又會打起南越的主意。
夷吾卻只有開心,“真的?那太好了!”
見顧瞻神色怏怏,她笑道:“總歸是好事,若我朝敗給鮮卑,不用多久,他們就會來江南。我們在北,對你們來說是一道防線。”
大兄道:“是,弟婦說得有道理。” 但等你們北雍休養好,也可能攻擊南越啊。
夷吾極高興,她吃了幾口菜,將剩下的酒飲盡。
二嫂好奇道:“弟婦,竹葉青好喝嗎?”
夷吾認真道:“雖有些辣,但有回香,細細品來不錯,二嫂要不試試?”
這麼一說,大嫂二嫂都表示要試試,只有三嫂沉默著,似乎在神遊,二嫂喚了她一聲,她才醒過神。
到了黃昏,餘暉斜照在水面,碎金湧動,遠處青山如黛,映著霞光,一幅晴空晚照圖。
夷吾開心的看著這些,當年她看到的也是這副景象。
大嫂笑道:“弟婦,待晚上滿天繁星,江上更好看,待下次有空,讓小郎帶你來江上過夜。”
夷吾點頭,“好啊,多謝大嫂。”
顧瞻未置可否,他像是那麼閒的人嗎?陪新婦在船上過夜,像什麼話?
船快靠岸時,夷吾又看到了謝端。
他旁邊有一玄色氅衣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此人身量極高,容顏十分英挺,蕭蕭肅肅,一派從容端莊,雙目如寒潭般幽深。
見夷吾怔怔望著,顧瞻以為她在看謝端,有些不高興,“你這麼扭著,脖子不疼嗎?”
夷吾輕咳,“謝端身邊那人是誰?”
“那是王家人,叫王策。據說等這代王家掌權人死了,他就是下任掌權人。”
夷吾忍不住又多看他幾眼,王策?她一點兒印象都沒了,沒辦法,王家子弟太多了。
王策似有所感,抬眸直視她,此人五官非常出眾,看向人時,雖然平靜無波,但無形中有一股寒意。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誰都沒有移開目光的意思,片刻後,還是王策先移開了目光。
顧瞻以為夷吾動王策起了色心,不由分說將她拉進船艙裡,“江邊風大,別傻站著了。”
夷吾什麼眼光?謝端也好,王策也好,哪個也沒他好看!
王策負手而立,淡淡問謝端:“她就是北雍公主?”
謝端笑道:“是她,能與你對視這麼久,毫不膽怯,是個厲害的女郎。”
在南越,能與直視王策的都沒幾人,通常世人都不敢看他眼睛,對上後都是匆匆避開。
王策垂目,“她配顧家子,可惜了。”
謝端哈哈一笑,“可惜什麼?人家至少臉配得上。你若不服氣,有本事讓陛下下旨,讓公主休夫,改嫁王家啊。”
王策漠然道:“正則,你過分了。” 他哪裡聽不出來這人的嘲笑之意。
謝端不以為意:“開個玩笑,王兄莫怪。”
王策不再理他,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回到家中,顧瞻與夷吾去見幾位長輩,祖母與母親都在責備顧瞻,說他沒有如期歸家。
顧瞻低頭認錯,顧老夫人板著臉:“別隻對我們賠禮,你對不起的是你新婦,回去後跟她道歉。”
“是,祖母,孫兒曉得了。”
待回到兩人院中,顧瞻伸伸腰,“今天早點休息啊,老規矩,我睡地上。”
說著去鋪地鋪,夷吾也不理他,自顧自換上寢衣,卸去釵環。
待顧瞻和衣躺下後,她跑上前去,“你是不是有事情忘了?”
“什麼事情?”
“道歉啊,阿母叮囑你至少七日歸家一次,你第八日才回,你是不是錯了?而且你明明答應過祖母向我道歉。”
顧瞻吸口氣,“你聽不出來嗎?我是在哄她們。我第七日還是第八日回來,也不影響你什麼。我在外面好歹能睡榻,回來得睡地上。”
還有一點他沒說,他擔心夷吾再拉他去街市,到時又要欠債了。
夷吾有些委屈,“你真不道歉?”
“不道!我做錯什麼了?你剛才一會兒看謝家人,一會兒看王家人,存的什麼心思?”
“我看他們怎麼了?是摸他們了,還是抱他們了?”
顧瞻惱了,“怎麼,你還想摸他們,抱他們?”
夷吾倒沒想,但她不能示弱,“總好過你吧?別忘了,你是有相好的人,你豈止抱過摸過人家,怕不知與別人睡了多少遍,我有跟你計較嗎?無恥!”
她想不明白這世道,為何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左擁右抱,而女子卻被死死壓制。
顧瞻氣得臉色發白,“你胡說,我沒你想得那般放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