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擊劍（上）

安邑城西北的朱雀武卒大營內，微生和青陽正切磋著拳腳。

只見微生使了一招“雲夢逍遙掌”朝著青陽肩膀拍去，青陽側身一閃，躍在空中飛起一腿，朝微生的面門踢去。

微生兀自格掌架開，喝道：“好一招‘九宮十八腿’，這是哪一招？”

青陽笑道：“師父沒教你麼，這招叫做‘雲鶴飛山’！”微生暗自心想：師父沒教過我這個功夫，這個偏心的老漢！

緊接著，微生甩腿橫掃青陽的下盤，大喊一聲：“猛虎剪尾！”青陽始料不及，被重重地掃中，身體便往後倒去。

青陽忽覺得身後有勁托住，原來是夫餘用掌接住了他。

夫餘道：“道門功夫本來是用於強身健體，以提升精氣。師弟們切磋之時點到為止，不可傷人啊。”

微生笑道：“師兄，剛才青陽給我展示了他的獨門‘九宮十八腿’，我心想不能露怯啊，你看我這‘逍遙掌’練得如何？”

夫餘知道兩位師弟又在鬥氣，便沒有說話。往後看到大帳旁一人正蹲在地上，身前放了塊磨石，手中橫握長劍，一下一下地磨著劍。

夫餘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巡察校尉——獨復。四十多歲的年紀，他是朱雀武卒裡資歷裡的老軍頭，二十餘年前就征戰沙場，後來年歲大了，轉作了巡察校尉，負責武卒們的日常操練。訓練的時候下手極狠，兵士們都暗地中稱他“十殿閻羅”。

“獨覆校尉，今天你怎麼有閒心在這磨劍？”夫餘問道。

獨復手裡繼續磨著劍，說：“過幾天要從五萬朱雀武卒中挑選五百人作為蒼雲營，為國選材可不敢怠慢，把他們用的劍給磨好了。”

夫餘說：“是！這裡每一個朱雀武卒都是萬里挑一的勇士，經過重重考驗。身負肩甲、胸甲和背甲，挎十二石重弩，揹著五十支弩箭。肩抗戈、腰掛劍，如此要在一天之內，急行一百里！才能選為武卒！”

獨復說道：“正是如此嚴格的挑選，才使得朱雀武卒讓敵國聞風喪膽。”

夫餘繼續問道：“據我所知，中長國的男丁能選為朱雀武卒，王上會給予極大的賞賜——免除那一家五年的賦稅並賞百畝良田和大宅子。不知這次能入選蒼雲營，能給予什麼賞賜啊？”

獨復把磨好的劍立在身旁的劍架上，又拿起一把磨了起來。他說道：“入營賞十個金錠，還要選出一人作為營仕長，賞金百錠且將永遠免除家裡的徭役賦稅。”

夫餘撫手說道：“這麼豐厚的獎勵，咱們肯定會有勇士脫穎而出的。”

蒼雲營的選拔就在五萬朱雀武卒中展開，逐對進行擊劍競賽，勝的晉級，敗的淘汰，層層篩選，最後取得勝利的五百甲士選入蒼雲營。

半月後，四位兵士脫穎而出，分別是：風漸、雷澤、水渙、山旅。他四人逐對比賽，結果山旅擊敗了雷澤，水渙贏了風漸。

這日，雷澤與風漸競技爭奪季軍。擂臺上，二人身穿重甲，手持青銅重劍，面對面地相立而站。居中的裁判官是獨復，另外兩名裁判官是校尉陰疑、於陽，分別盯著兩位兵士是否違規。

獨復一聲令下，兩人提劍向對方衝來，風漸一步快似一步，左手虛晃一下斜劈下來，右手提劍便刺。

雷澤本是朱雀武卒中身材最為魁梧，武功最強的兵士，營中兵士們都說雷澤如果最後不是營仕長，那其他人都不可能。出乎意料地是，雷澤居然敗給了山旅。有人說是雷澤那天腹瀉，還有人說是山旅手裡藏著迷魂藥。

雷澤似乎滿臉怒氣，看風漸刺來，沒有閃躲，而是橫劍揮了過去，如同掄棒一般。只聽見“砰”地一聲，劍身打到風漸的盔甲上。雷澤氣力極大，風漸渾身一顫，手裡的劍怎麼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雷澤上前用左肘狠狠撞向風澤的胸口，“噗”地一聲，風漸俯身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盯著雷澤的裁判官陰疑喊道：“不可肘擊！”

雷澤聽到了，便抽起劍身，一下下猛打風漸的背部，風漸逐漸失去了意識。周圍的兵士原本是一陣陣哄叫，見到這個場面，沒人敢發聲了。

夫餘三人在臺下看著，微生道：“這要出人命了吧？”夫餘卻擺了擺手。

“停！”獨復喊道：“雷澤贏了！他是季軍！”

此時，全場仍是鴉雀無聲，大家都看著臺上。雷澤將手中的劍扔在地上，脫掉頭盔便下臺去了。

幾個兵士趕忙上臺，看了看風漸還有氣，就把他抬了下去。

第二日，營中的兵士都早早起來，圍在擂臺前裡外十層。來晚的都跑到大營後面的小山上，遠遠地等著冠軍之戰的開始。

擂臺邊上，一名兵士不斷敲著戰鼓，鼓聲隆隆，彷彿讓人置身於龍血玄黃的戰場之中。

眾人看見獨復走上了臺，伸手撫摸劍身、劍柄，檢查銅劍是否完好。今天校尉陰疑盯水渙，於陽盯著山旅。

遠處，夫餘三人在臺後看著，他們面前擺著一張案子，上面擺著百枚金錠，是最後冠軍的獎賞。

山旅、水渙二人穿著重甲，從劍架中提起了銅劍。二人均雙手舉劍，注視對方。劍在日光的照耀下，閃出凜凜青光，劍身上的紋路隱隱地顯出一個“末”字。

獨復站在臺中央，大聲說道：“今日的冠軍之戰，比得是誰能用劍擊到對手的背甲，擊到就算贏。三劍兩勝，開！”

只見獨復手一揮，整個營地沸騰起來，兵士的歡呼聲似乎蓋過了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