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武卒（下）
過了約有一個時辰，老鐵匠正在“淦雲鋪”中繼續給客人鍛鍊著鐵器。一位少年抱著劍走到鋪裡，
“老鐵匠，聽說你是安邑城中修劍最好的，你看我這把劍能修嗎？”說著，少年便將一把斷劍從劍鞘中倒出。
老鐵匠拿起斷劍，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客官的這把劍是一件寶物。看斷面，應該是用巨力折斷，折斷這把劍的人力氣可不小啊。”
少年看了眼老鐵匠說：“老頭，你眼力不錯嘛！但你到底會不會修啊？”
老鐵匠淡淡地說：“你這劍是金鐵合金所制，要修必須有金子才行……”沒等他說完，少年把一小塊金錠放在了風爐上面。
老鐵匠說：“好，你稍等片刻。只是你這個金錠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過了約半個時辰，鐵匠把劍鍛接好了，遞到少年手裡。少年轉過身去，拿手撫摸了半天，說著：“不錯。”突然一轉身，一劍劈到了風爐旁邊的石頭上，劍竟然斷了。
老鐵匠看著斷劍，自問道：“不可能啊？”
少年說：“什麼不可能？你說怎麼辦吧？”
老鐵匠在安邑城開了這“淦雲鋪”三十年，從未見到今天的這種情形，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少年揮起劍鞘，打翻了老鐵匠的煉爐，喊道：“你賠我的劍和金子！”
老鐵匠慘然說道：“你那都是寶物，我怎麼賠得起？”
少年便舉起劍鞘欲往老鐵匠打去，就在此時，劍鞘被人一把抓住。
少年回頭一看，是青陽抓住了他的劍鞘。少年喝道：“他弄毀了我的劍，你說怎麼賠我！”
說罷，便把劍鞘抽出要向青陽打去。
這時青陽悄悄對那少年說道：“子真，一會我掏出番天印，你就跑啊。”子真也微微點了下頭。
只見青陽從懷裡取出番天印，道“此乃番天神印，你休得猖狂！”
“什麼？這就是九仙山桃源洞的番天神印！”子真吃驚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們等著我回來！”說罷，便跑了。
夫餘道：“青陽去追那人，休要讓他回來報復老鐵匠！”
老鐵匠心中感激，欲跪拜夫餘。夫餘一把將老鐵匠扶了起來，示意不可這樣。
夫餘道：“老人家，我乃朱雀前將軍夫餘。最近我們在查訪一件事情，不知你能否到我府上一敘。”
鐵匠猶豫了片刻，說：“既然這樣，老朽便跟將軍去您府上。”
第二日，宴息正在相邦府的書房中批閱文書，房裡的鸚鵡忽然說道：“客人來啦、客人來啦！”宴息合上竹簡向外看了看，並未見到有人過來。於是，站起身來走到鸚鵡架邊上，說：“胡說！哪有客人來了？”
鸚鵡又說道：“快來了、快來了。”宴息心想這隻鸚鵡是越來越會接話了，於是便拿出些鹿肉乾想要喂喂鸚鵡。
“客人來啦、客人來啦！”鸚鵡又說道。
宴息正心想，今天這隻鸚鵡怎麼了？背後傳來僕人的聲音：“老爺，有客！”
宴息回身看到微生站在門廳外等候，宴息趕忙道：“是前軍主薄啊，快進來。”
微生進來俯身一揖，說道：“拜見相邦大人。朱雀前將軍派我來告知相邦大人一個壞訊息和一個好訊息。”
宴息道：“年輕人就是喜歡故弄玄虛啊。快說有什麼訊息？”
微生道：“壞訊息就是，這麼多天了，我們還是找不到武卒劣質兵器的線索。”
宴息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好訊息呢？”
“客人來啦、客人來啦！”旁邊的鸚鵡又在說話。宴息笑道：“不要插嘴！今日這隻鸚鵡有些奇怪。主簿請繼續說。”
微生繼續道：“好訊息就是我們找到了御史被害之前最後看到他的人。”
宴息急忙問道：“怎麼？那個人看到誰是兇手了？”
微生說道：“沒有。但是師兄自有辦法讓那個人說出御史是怎麼被害的？”
宴息疑問道：“什麼辦法？”
微生笑道：“大人請與我同往，一看便知。”
得月樓上，老鐵匠開口說話了。夫餘問道：“你是不是給老鐵匠一個銅塊？”
老鐵匠說道：“是的。朱雀武卒的兵器問題不是出在鍛造局，而是鍛造局所進的銅材，都是劣質的啊！”
宴息此時不待老鐵匠說完，插嘴道：“胡說！這些銅材貨真價實，這些採買都是我親自批閱的。”
夫餘又繼續問道：“誰害死了你？”
老鐵匠突然全身顫抖，雙眼翻白，然後伸出手指向了宴息。
“胡說！”宴息盛怒道：“我乃一國相邦，怎麼能幹出殺人的勾當？”說著便要離開得月樓。
微生和青陽趕忙將宴息拉住，宴息的怒氣未消，繼續罵道：“混賬東西！我為了中長國嘔心瀝血數十年，掌管國家財庫。要不是我為國家開源節流，你們前軍怎麼能東征西討！看我不去王上面前參你們！”說到這裡，宴息又驚又怒，渾身發抖，眼看著快站不住了。
夫餘扶起老鐵匠，讓他去到了閣樓的屏風後面。忙道：“相邦大人，莫要動怒。我們只是施展了些法術，老鐵匠所說未必也是真的。微生、青陽，快，快攙扶大人坐下。”
二人趕忙上前，扶著宴息坐在榻上，宴息抬起手，指著夫餘正要再罵，只見他忽然全身抖動，伸腰打了個瞌睡，然後昏昏欲睡地快閉上眼睛了。
突然，他又睜開眼睛，說：“客人來啦、客人來啦！”
夫餘說：“御史大人，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宴息全身抖動地說道：“就是他，就是相邦他，一直說客人來啦，趁我回頭看的功夫，在我的酒裡下了毒藥！把我毒死了！”
夫餘又問道：“他為什麼要害死你？”
宴息繼續說道：“我發現朱雀武卒兵器的問題原來是因為他！他的外甥在大梁做銅材生意，他外甥為了賣高價，把最劣質的銅賣給了鍛造局。這種銅材合著鐵，做得鐵戟不能被重擊，否則就會斷裂。”
“你給老鐵匠銅材的時候，為什麼不說是宴息做的？”
“那天相邦約我在得月樓相見。去之前我的心怦怦亂跳，預感到要有不好的事情，於是我把發現的銅材給了老鐵匠。但是還沒有調查清楚，我不敢給其他人提起這件事情。可……可未曾想到，相邦居然會害死我！”說罷，宴息似乎抽泣了起來。
夫餘嘆了一聲，說：“我們知道了，你回去吧……”話畢，只見宴息身體一陣抖動倒在了榻上。
不久，宴息坐了起來，說道：“剛才怎麼了？”
夫餘說道：“把店小二叫上來。”
只見又一人從屏風後出來，跪在地上磕著頭說道：“大人，小人知錯了，就……就是他給了我十錠銀子，讓我回老家去。說如果有人問起那天的事情，就說是御史大人是自已一個人喝悶酒，喝死了。”說著便看向了宴息。
宴息正欲狡辯，夫餘大聲衝他說道：“相邦大人，你也過於狠毒了！你為了你外甥的私利竟然毒死御史！”
宴息吃驚所做的事情已經敗露，趕忙說道：“夫餘將軍，老身也是一時糊塗。都是我的外甥！我早就讓他不要把劣質銅賣給鍛造局，但是他就是不聽啊。這樣，這件事情你們就替老身保密，老身把我的身家分成六份，今天在場的每一人都拿一份，不少啦！”
忽然，屏風後面傳出一個聲音：“哪我的那一份呢！”眾人看向屏風，是中長靈從後面走了出來！
宴息立刻跪在了地上，說道：“老身知錯了！王上，念在我為了中長國辛苦這麼多年了，原諒我這一次吧！王上！”說著便抱住了中長靈的腿。
中長靈指著跪在地上的宴息說：“如果我能原諒了你，你覺得御史會原諒我嗎？戰死在中山的將士會原諒我嗎？父王在世時，你就輔佐他。他把江山交給了我，而你們卻如同蛀蟲一樣，想要蛀空這座江山！”
宴息仍是伏在地上痛哭，中長靈喝道：“來人啊！將宴息推下斬首，並夷滅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