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質子（上）

中長靈食言了。夫餘三人除掉鄴縣的柳怪後，中長靈並未讓三人回到安邑。而是修書一封，信中說，中長國的質子——中長靈的弟弟公子昂失蹤了，讓他們三人去往中行國尋找公子昂。

子夷也修書一封，上面說：公子昂可是位紈絝子弟，因此小時候被送到中行國作為質子，以求歷練。但不成想，公子昂不僅沒有戒掉紈絝本色，反而變本加厲，天天吃喝嫖賭。這次失蹤想必也是與他平日所做所為有關——或許這就是他們調查的線索。

微生看到這兩封書信，笑道：“這夫婦倆倒是唱得哪出戏？解決了鄴郡的柳怪，都沒說回安邑封賞的事情，反而讓我們去找一位吃喝嫖賭的質子，陽翟城這麼大，我們從哪找啊？”

夫餘道：“這中行國是七國中實力最弱的。且位於各國的正中間，能在這四戰之地生存下來，一是因為國君中行溪極為重視人才，四海的人才匯聚於此。二是兵器製造天下第一，中行國的擊剎連弩是當今首屈一指的兵器。三就是這中行國商業極為發達，據說遍地都是青樓賭館。”

微生又笑道：“那合著公子昂來陽翟不是來歷練，是來學習嫖賭技術的啊，這不是黃鼠狼進了雞窩麼？”

三人大笑著便進了陽翟城，找到了國使驛傳住下。

陽翟城的晚風比安邑更暖和一些，一縷夕陽從窗外照進夫餘的房間。他正在客房裡讀著中行溪的書旨，上面寫道：半月前，質子府邸人來報，公子昂離開府邸後，再未歸來。宮廷近侍衛已將陽翟城搜尋遍了，還是未曾找到。特委派內衛磐桓與你三人共同尋找，望公子昂失蹤之事且勿影響兩國間的關係。

此時，微生和青陽開門進來，看到夫餘拿著書旨，微生問道：“師兄，聽說中行溪頒了書旨，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夫餘把書旨遞給到微生手上，微生端詳了片刻說：“這中行溪也忒無禮了，怎麼說我們也是中長國的國使，他不召見也就罷了，明知我們舟馬勞頓，剛到國使驛傳，在此時頒旨，不知是什麼意思？”

夫餘本來已寬衣散發準備休息，不得不將頭髮又盤成髮髻。微生見夫餘沒有回話，又繼續問道：“這中行溪什麼線索也沒說啊，陽翟城這麼大，我們去哪裡找？”

夫餘用手將道簪插入頭髻當中，問道：“青陽，施展‘北斗鷹巡’符了麼？”

青陽答道：“師兄，施展了。但是陽翟城內完全沒有公子昂的蹤影。不知是他跑出城外還是子夷給的畫像有什麼問題？”

夫餘說道：“現在沒有任何線索。中行溪說指派內衛磐桓與我們共同去尋找公子昂，我們不妨叫他進來問問。”

隨後，青陽將在門廳等候的磐桓帶了進來。磐桓抱著一把長劍，向著三人作揖一拜。

夫餘道：“磐桓大人不必多禮。不知公子昂離開質子府前發生了什麼？”

磐桓道：“國使有所不知，公子昂在質子府可是頗有名氣。”

“什麼名氣？”

“在各國的質子當中，公子昂吃喝嫖賭，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啊。吃得是鹿茸海參，喝得是中行國窖。早上賭館，晌午酒館，晚上青樓，身體那是真得好！”

微生、青陽聽到這話，不禁相視大笑。

磐桓又說道：“失蹤前一天，公子昂和其他質子還進宮拜見中行王上，但是當晚其他質子都回到府中，就是公子昂不見了。”

夫餘又問：“公子昂平日有什麼仇人嗎？”

磐桓想了下，說道：“公子昂的仇人沒有，但是債主不少。他十賭九輸，陽翟城裡的許多賭館都是他的債主，天天都有人找他來要賬。很多時候，要賬的人堵在質子府門口，公子昂就爬梯子從後牆翻出去。”

夫餘想了片刻，問道：“咱們陽翟城現在有多少賭館？”

磐桓說：“大的三十六，小的七十二。至於暗攤賭檔就不計其數了。”

夫餘點了點頭，道：“從明日起，咱們四人分成兩隊。我和磐桓，微生和青陽，咱們把這些賭館暗中查一番，看看公子昂是不是藏在哪個當中？”

於是，四人便分頭暗查。但十日過去了，公子昂仍未有任何線索。四人不禁鬱悶，這日在陽翟城的茶館中坐著喝茶。茶館小二端上來一盤極為精緻的綠豆糕，但四人卻無心品嚐。

夫餘說：“這十天來，我和盤桓未分晝夜把陽翟城的賭檔暗攤摸了個遍，仍然沒有公子昂的訊息。”

微生說道：“奇了怪了！這個公子昂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和青陽也尋遍了大小賭館，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他會不會早就離開了陽翟城，或者……會不會已經被人害死了？”

眾人聽到微生所說的，不禁更加擔憂起來。夫餘呷了一口茶，平靜地說道：“我倒認為不會。公子昂在外面欠得都是賭債嫖資，並沒有與人結仇。這些人只是為了要錢，害死他，錢向誰要？”

眾人點了點頭。時間已至晌午，，青陽的肚子不禁餓得叫了起來。微生看了一眼青陽，問道：“怎麼有蛤蟆叫？”

青陽沒理會，拿起桌上綠豆糕便吃了下去。起初，綠豆糕放在嘴裡潤甜軟糯，但一咬忽然覺得嘴裡在嚼蠟。“呸”得一聲，吐出了一顆白色的小蠟丸。

“這是什麼啊？”青陽抹著嘴說道。

微生笑著說：“你看看你，倒黴催的，吃個綠豆糕都能吃出個蠟。”

微生拿起蠟丸，揉碎一看，裡面有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一個“門”字。微生又拿起盤子裡其他的綠豆糕，一個個掰碎。裡面一張張的小紙條分別寫著字。

青陽念道：“後、坊、裡、閭。什麼意思啊？”

夫餘高聲呼著喝茶館小二，詢問這些綠豆糕是誰送來的。但小二卻一問三不知。

此時，盤桓忽然說道：“我知道了。這幾個字是：閭里坊後門！”

眾人問道：“閭里坊是什麼地方？”

盤桓說道：“是這城裡最大的賭坊，賭坊的主人可是陽翟首富——甘臨。他家的錢財恐怕比王上家裡還要多喲。”

微生道：“說起來，我和青陽前日也去過這閭里坊，向裡面的人打聽了下公子昂的下落，但是也沒人知道。”

夫餘沉默了一會，說道：“既然約著咱們相見，不妨就去會上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