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山（下）
旌旗舒展、北風烈號，中長靈帶著五萬朱雀武卒在荒野中前行，眼看就到了玉鼎山旁的小徑。
於野說道：“王上，昨日我把夫餘三人關在軍監裡，三人一再讓我放他們出來，說是有極為緊要的事跟你說。”
中長靈面有不悅地說道：“昨日樂羊將軍不幸食子，悲痛萬分，這個夫餘十分無禮，在傷口上撒鹽。如不懲治，必然有損跟中野國的關係。若不是看在多次救我的情面上，昨日必將三人趕回安邑，打進大獄。務必將這三人看好，不要亂了軍心。”
於野道：“王上，已經派士兵日夜把守。發兵前，我已看過，他們三人還在監中。但……王上，這次我軍單獨孤軍先行，為何不讓樂羊的輕騎兵在前面探路。”
中長靈道：“你有所不知，此次來還有一個目的是找尋失落的那個皇鼎。來之前我早已聽說，這玉鼎山裡有王鼎……”
說著，中長靈大軍便進入了羊徑道。只見小徑路上野草漫布，草高過膝。兩邊是絕石峭壁，上面連草都沒有多少。路極窄，中長靈下令大軍長戟落地，以防地上有陷阱。
忽然，看見前方路上有影子晃動。中長靈定睛一看，兩隻燦白的雪豹上各坐著一個狼人，竟然是雪豹騎兵！
只見狼人士兵左手握著環首大砍刀，右手去拿綁在雪豹腰間的短矛。“嗖”的一聲，短矛擲了過來，但都落在了中長靈的馬前。
中長靈看著那兩個雪豹騎兵往後逃走，大聲喊道：“大軍提起長戟！策馬快追！”
中長靈在前策馬急追，大軍也是快騎在後。追了大概三里地，中長靈突然勒馬停住。
於野趕上來問道：“王上，為何不追了？”
中長靈拿著馬鞭指向前面，於野往前一看，前方早已不見了雪豹騎兵的蹤影，橫在眼前的居然是一面峭壁。於野驚道：“王上，地圖上畫得這裡可是直通玉鼎山後啊？”
中長靈縱馬向後，下令道：“後軍變前軍，往後撤退！”就在此時，兩側的峭壁上傳出隆隆的犀牛骨號聲。
中長靈大喊：“不好！快撤！”
只見兩側峭壁上站滿了狼人兵，在大聲的鳴叫，山徑間一片哀鳴。一名狼人首領站了出來，對空長鳴一聲，這一聲似乎撕破了山徑上的天空。一塊塊巨大的火石從峭壁頂上被推了下來。
無數火石落下，燃起了山徑的野草，火勢頃刻間染紅了山谷。近衛們護衛著中長靈，中長靈看著眼前的朱雀武卒一個個落馬奔逃。有計程車兵被巨石砸死，有的跌落在地上被士兵馬匹踩踏而死，有的因穿著重甲不可卸下，活活被燒死。
中長靈幾次想衝到大軍中，被近衛們攔了下來，不得不眼看的大軍被燒死殆盡。就在這時，一隊輕騎兵從火海外衝了進來。
“中長王，老將來也！”樂羊將軍縱馬到了中長靈身前。
中長靈哀嘆道：“老將軍，我們中了埋伏，朱雀武卒都死了！”
樂羊說道：“於野，快！保護中長王衝出火海！”
於野從背後抽出昆吾斬將刀，大喊一聲：“王上，快走！”正欲扶著中長靈衝出火海，忽然感覺背後一陣劇痛，倒在了地上。
中長靈大驚，往後看去，原來是被樂羊一刀砍翻在地。中長靈指著樂羊，又驚又怒地說：“你……你。”
只見樂羊伸手在臉邊撕扯，慢慢地從臉上撕下一張人皮面具。中長靈仔細一看，竟然是狼人的面孔。緊隨樂羊的一隊士兵都撕去面具，原來竟都是狼人。
中長靈似乎明白了什麼，問道：“中野大軍呢？”
樂羊說道：“都被我們狼人消滅了。”
中長靈又問道：“你為什麼要設這個陷阱？”
樂羊拿起於野手中的昆吾斬將刀，說道：“我就是當初被你祖父斬殺的狼人先鋒的後代。這麼多年了，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終於，你們各自立國，急於冒進，我知道機會來了。”樂羊揮起斬將刀將中長靈身邊的近衛，一個個殺死。
中長靈閉上眼睛，慘然道：“不是你滅亡我，是天要亡我！”他感覺到樂羊舉起了斬將刀，只聽到“啊”的一聲，樂羊死在了地上。
中長靈睜開眼睛，看到夫餘三人站在身前。青陽手提番天印說道：“王上，快走！我用番天印拍死了這個狼人。”
夫餘三人攙著中長靈、於野往路的盡頭跑去，後面的狼人緊追不捨。中長靈道：“沒路了。”
只見夫餘說道：“微生、青陽過來。‘力士開山符’是七十二靈符的上等符，當年十二上仙廣成子用這個符咒收服殷郊。我一個人法力不夠，咱們三人共同催動，把山開一條路來。”
三人走到山前，手焚符咒，念起咒語來。“轟”的一聲，眾人面前的山開出一條小道來。
這條小道僅有一人寬，夫餘推著中長靈，青陽馱著於野走在前面，微生手持陰陽鏡緊隨其後。
幾人出得山來，眼見狼人從小道要追了出來。夫餘轉身畫出符咒，大喊一聲：“臨兵鬥者皆臨陣前行！合！”瞬間，剛才被裂開的山被合了起來。
中長靈癱坐在地上，看著青陽拿出身上的草藥治療於野的刀傷。中長靈道：“你們不是被打入監中，是怎麼到戰場來的？”
微生道：“我們算命的，什麼法術不會使啊。昨日，師兄便看出了樂羊不對。你以為那個木頭監牢能攔住我們，我們使了‘八九玄功’符，將監中的三個石頭化作了我們，而我們化作了三隻七星瓢蟲一直藏在你的馬靴裡。你不知道你的馬靴那叫一個臭啊。”
中長靈追問道：“夫餘，你怎麼看出樂羊不對了？”
夫餘答道：“王上，昨日我們在薩滿塔裡看見那匹狼。我暗自催動‘洞若觀火’符，使用火眼金睛看到那狼是薩滿變的，可是我也看到樂羊的狼人面孔。而且……我們在雲夢山師父一直告訴我們，無論施展什麼法術變化，但眼瞳是永遠變不了的。樂羊的灰瞳，我一直以來覺得像是狼的眼瞳，沒想到他真是狼人！”
中長靈掩面長嘆，說道：“五萬朱雀武卒啊！都沒了！我還有何顏面愧對宗廟的祖宗！”只見他抽出莫邪寶劍，想要自刎。
夫餘手疾眼快，身形閃動，一掌擊向中長靈手臂，另一手奪下了寶劍。中長靈又要撲過來想要奪回寶劍。夫餘拿劍頂住中長靈的喉嚨，說道：“微生、青陽，帶王上回安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