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非攻（上）
夜晚，孟勝坐在馬車上，跟著夫餘三人來到了火德宮內。
四人進了宮門，孟勝心裡忐忑地問：“你們為何沒有殺我？”
青陽答：“你一會就知道了。”
孟勝又問：“等會知道什麼？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青陽又答：“你一會就知道了……”
四人百轉千回，不知道繞了多少彎，走到了一間側殿之中。孟勝進去後，見側殿裡面站著一人。
夫餘走了過去，向那人俯首作揖，說道：“啟稟王上，孟勝帶到。”
孟勝大吃一驚，指著那人說道：“你……你就是中長靈！”
中長靈轉過身來，看著孟勝斥責道：“前些日子內衛們接線報說，安邑城內有個怪人，一直在找力大的民夫。若不是內衛報給了夫餘，恐怕已被你所害！好你個孟勝！竟然敢謀害我中長國前將軍！”
孟勝看著中長靈，昂著頭道：“殺一人乃是不義。戰爭去殺萬人，難道就是義嗎？天下非攻，倚強凌弱的不義之人，我們墨者必誅之！于越國雖弱，但他們永不投降！”
中長靈看著他的樣子，笑道：“夫餘如何不義了？你可以說出來聽聽。”
孟勝怒道：“你！你們中長國和南江國結盟！要一起攻打于越國，說是打下於越後，國土你們兩國各自一半瓜分！南江國已圍攻于越國一年之久，將士百姓拼死抵抗。于越國，焦土遍野，生靈塗炭，而你們還要助紂為虐，這難道就是道義嗎？”
中長靈此時大笑道：“說得好！那你說說，夫餘為什麼要放了你？”
孟勝瞪著眼睛，看著中長靈說道：“並不清楚。”
中長靈說：“是我下令，放了你。不僅放了你，還要幫你去打敗南江國。”
孟勝驚訝地喊道：“啊……為何要幫我們？”
中長靈道：“南江國使送我賀禮時，給我呈上了一封他們國王公羊浩的密信，信中確是讓我與他結盟攻打于越國。但是被我回絕了。”
孟勝驚道：“不可能！天下都已傳遍，安邑的朱雀武卒整兵待發，即將要滅了于越。”
中長靈又微微笑道：“南江國南征北戰已經近百年，將周邊的小國已盡數吞併。我若幫他取了于越，南江國則會將大江連成一片。那麼，他們下來必將會來攻打中原，首當其衝的就是中長國。”
孟勝看著中長靈，道：“你要怎麼？派朱雀武卒去攻打南江國嗎？”
中長靈道：“現在還不是攻打南江的時候，我派兩位主簿同你一起去往于越國，幫你抵擋南江國。”
孟勝似乎難以置信，說：“就他們兩個人嗎？”
中長靈笑道：“正是！”
微生和青陽架著孟勝，施展了“坐地神行”符，不到兩日便來到了于越國首府會稽城內。
這會稽城北依錢塘江，南靠會稽山。而南江國的軍隊就在錢塘江北岸安營紮寨。
孟勝將微生二人帶進王宮西子宮內，于越國王九方畑正在焦急地等著孟勝。
孟勝進到殿內，向九方畑說道：“九方王，我從安邑回來，給咱們帶回了援兵。”
九方畑大喜道：“甚好！援兵在哪？”
孟勝指著微生二人，說道：“他倆就是援兵！”
只見九方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地說道：“鉅子不要跟寡人玩笑，南江國在江對岸隨時可能攻過來，這兩人怎麼可能抵擋他們的十萬大軍？”
還不待孟勝回答，微生站出來說：“九方王上，可不要小瞧我們。我們一人就可以抵百萬雄兵。”便將他們三人如何破中梁、滅中山等事在九方畑面前一一地說了出來。
九方畑越聽越喜，最後說道：“原來二位乃是雲夢山的修道的仙人啊，還有墨者的相助，我于越國有救了！”
說著，九方畑就讓孟勝向微生二人講明戰事情況。只聽孟勝說道：“南江國圍困于越近一年了，兵士們盡數戰死。南江國的大將軍皤陽甚是厲害，有一件法寶換做蜈蜂袋，開啟袋口，鋪天蓋地的飛天蜈蚣便朝人咬來，于越國每次進攻都被皤陽打退了。”
微生問道：“王上，會稽城中還有多少兵士？”
九方畑嘆道：“現在城中兵士不到一萬，除去老弱病殘的，精兵只有五千了……還好有鉅子和他的墨者相助，否則恐怕城早已破了。”
微生又向孟勝問道：“墨者向來能製造各種奇異器械，難道對皤陽的蜈蜂袋束手無策嗎？”
孟勝嘆道：“在會稽城的墨者，連我在內有一百八十人。我們使用了各種器械，但飛天蜈蚣無孔不入，我們即便在器械中，也會飛進來叮咬。”
“當然還有一人，他叫田襄，是位智者。像是千尺弩這些奇異的器械都是他來繪圖，我們來做的。”
微生說道：“還有如此奇人，我二人能否跟你一起去看看。”
孟勝帶著微生二人去到了會稽城內的一座小山上，那座小山名叫——煙樓山。
煙樓山上有一處幽靜竹林，竹林中若隱若現著一處草堂。孟勝和微生二人走進草堂裡面，見一位年紀約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坐在草堂了。微生二人仔細一瞧，只見那老者留著長長的白鬚，嘴中叼了一支墨筆，似乎在想著什麼，不留意間墨水滴了下來，染花了他白色的鬍鬚。
孟勝喚了一聲：“智者。”那個老者還是在想著什麼，並未答應。孟勝又喊了一聲：“智者，田襄！”
田襄終於聽見了，抬起頭來說道：“是鉅子來了，快過來坐下。”
於是孟勝三人坐在了田襄旁邊的榻上，孟勝說道：“智者，近日你在做什麼器械，你看看你鬍子都黑了。”
但田襄沒有回話，只是站起身來在後面的箱子裡翻找了許久。
“就是這個了。”見田襄遞過來一張錦帛。
三人開啟一看，上面繪製著一個像似竹筒的物什。便問道：“這是何物啊？”
田襄說：“這個叫做‘火雲筒’。看著像似個竹子筒，其實……它就是竹子筒。它的外面是拿兩爿竹筒用漿糊粘上，裡面隔成兩節，上面是一個推鏟杆，下面是一個牛皮囊。提前在牛皮囊裡裝上油，之後在‘火雲筒’綁放上一個火摺子。使得兵士就在後面這個一推，能噴出丈餘的火舌。”
孟勝聽著，大喜過望說道：“那就能對付皤陽的‘蜈蜂袋’了。”
青陽聽到後，說道：“如此厲害，我能否一試。”
田襄說：“我這正好先簡單做了一個，拿著。”說著便拿出一個“火雲筒”給了青陽。
只見青陽開啟前面的火折，用力將後面的推杆推出，瞬間一道火苗噴了出來。
微生和孟勝大喊：“小心！”
青陽收不及，那火苗直直朝著田襄噴了過去。“轟”地一聲，眾人只見田襄的鬍子一瞬間燒焦了。
田襄道：“不妨，不妨。你們看這鬍子就不用洗了。”
眾人不免笑了出來，微生問道：“智者，除了這件‘火雲筒’，還有什麼其他能火攻的器械嗎？”
田襄邊摸著燒焦的灰，邊說：“還在研究。等畫好了，我便拿給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