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塢堡內,黃陸義推開硃紅色的大門,經過影壁,穿過垂花門,直奔正房而去,沿途作揖問安的僕人絡繹不絕,如果按照他往日想要樹立的謙謙君子形象,勢必要一一作答,但眼下心中急迫,已然是顧不上了。

而此刻的黃父黃伍仁,也是周遭十里八鄉最大的土地主,正斜躺靠在軟榻之上,榻中桌上放著四種精美小食,與一明顯帶有西域風格的銀壺,而那銀壺內裝有暗紅色的葡萄酒,散發著水果與鮮花糅合的酒香氣。

榻下,一衣著暴露的美貌歌姬端坐在圓凳之上,輕撫懷中琵琶,口中正唱著當下最時興的小調,一邊唱著一邊用著水汪汪的眼睛撩撥著黃伍仁之心。

詞曲唱到動人階段,黃伍仁滿飲一口葡萄酒,面露淫邪之色,大喝一聲:“彩!”。他起身欲與那美貌歌女再行那翻雲覆雨之事,自屋外傳來的一聲爹,澆滅了他心中剛剛燃起的火焰。

隨後,雖稍有不喜,但是念在往日自已兒子素來端莊穩重,此刻這般作為,也一定是出了些事情。所以,只是正了正衣冠,在面前歌姬身上摸了一把,輕嘆道:“翠兒,乖,先下去,晚上的。”

聞言,那歌姬面色幽怨,並未說話,抱起懷中琵琶,用蔥根般的手指輕點了下黃伍仁的胸膛,衣袖在他的面前一揮,隨後便扭著水蛇腰從後門走出去。

貪婪地深吸了一口空氣中殘留的香氣,黃伍仁搓了搓手,興奮地喃喃道:“還得是城裡的姑娘會玩,比村裡那些未經人事的小丫頭好玩多了,小妖精,看老爺我今晚怎麼收拾你。”

隨後,黃伍仁走到正廳,坐在主座之上,端起一杯茶水,好整以暇地喝了起來。

“爹!”

黃陸義幾乎是破門而入,入門後聞到空氣中摻雜的酒香與青樓女子身上那種濃烈水粉香氣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自家父親正幹了什麼事。不過這在黃伍仁身上本就是司空見慣的事,黃陸義也就見怪不怪了。

“咋了,義兒,這是出了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黃伍仁很好地掩蓋了自身的不喜與侷促,開口道。

黃陸義也顧不上與他繞圈子,索性將在學堂所發事情擇其重點,講與他聽。

黃伍仁手指輕敲著桌面,在思考著對策及各種對策所要付出的代價。想到王標素來在村中頗有威望,而王炳也是當年那場大戰中本村兵員中唯一的倖存者,即使傷重退役,武道實力十不存一,那也要比尋常人強大的多。同時這王家在明伍村中所行諸多事情都極得人心,如逼迫的太緊,勢必會產生不少的麻煩,一個操作的不好,恐怕會傷及到自家身上。

黃伍仁緩緩開口道:“義兒,按照爹的想法,那王家在本村有著不小的影響力,與之交好者,粗算下來不下百戶,輕易莫要與之交惡。能用銀兩擺平的事情,對咱黃家都不是問題。這樣,你把趙秀才退給你的二百兩,轉贈給王琅,讓其放棄童生試名額。他王家雖有自家的土地,但是為接濟鄰里,日子過得也是緊巴巴的,這麼多銀兩足以讓其動心。”

黃伍仁對這即將送人的二百兩銀票,心中亦是一陣絞痛,但為了自家獨子的大好前程,也不得不慷慨解囊。

“對!孩兒一時心急衝昏了頭腦,一時間竟然忘了還有這最直接的辦法。”黃陸義猛然一跺腳,之前儼然是被趙明德不給其報考名額衝昏了頭腦,此刻在黃伍仁的點撥之下幡然醒悟。

同時心裡也回想起,王琅、王瑜兩兄弟身上衣著皆是帶有補丁,且時常面黃肌瘦的出現在學堂中,想必這夠其一家五口生活十數年的錢財,足以讓其放棄這次報考名額,畢竟也不一定只有這一次科考機會,放棄這一次,或許幾年後朝廷還會再開科考晉身之路。

念至於此,黃陸義不禁喜上眉梢,看向端坐在太師椅上老神在在的父親,更是多了幾分尊敬,開口說道:“謝謝爹的點撥,明日一早,孩兒便去與王琅商議,如孩兒拿到那報考名額,此次必能透過童試成為秀才。讓爹再也不必憂心咱家土地掛靠免稅一事,哈哈哈。”

“好!”黃伍仁大手一拍桌面,大聲繼續說道:“你若透過,爹也就死而無憾了,想咱黃家從未出過有功名之人,你透過那日,爹一定大擺筵席三日,讓全村人為你喝彩!哈哈哈!”

黃家父子二人在屋中繼續說著,言語間滿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而此刻的王琅,辭別趙樂後,走在村中的土路上,向著家的方向趕去。行至途中,忽然見到王炳昔日戰死的同袍馮玉柱之子---馮鐵城,他眼睛一亮,直奔馮鐵城而去。

說起這馮鐵城的際遇也著實悽苦,早年馮家也算是農戶中少有的殷實之家,家中土地良多,除卻朝廷必要的各類賦稅,每年均有盈餘。而變故就出自於那年大戰,其父戰死沙場,其祖父母二人聞此訊息,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在接下來兩三年的光景裡相繼病倒離世,而在這期間,看病求醫的銀兩早已掏空了家中積蓄,甚至還變賣了不少土地用以還債。

同樣也是在這兩三年中,家中重擔一下壓在了其母馮姚氏的身上,馮姚氏苦苦支撐,妥善地料理好了二老的後事之後,也是積勞成疾病於榻上。而後,為母治病、供養家庭的重擔便壓在年僅10歲的馮鐵城身上,透過賤賣土地及王琅家的援助,算是保住了馮姚氏的性命,此後孤兒寡母便靠著一畝薄田勉強過活。

在生活的重擔下,原本活潑開朗的馮鐵城似是一夜成長,開始變得性格堅毅、沉默寡言,默默地供養著無法耕作的馮母。

此刻,馮鐵城正挎著竹籃,彎腰尋覓著旁人遺落在田間的稻穗、米粒,他知道每尋到一株稻穗,自家孃親就能多吃一口米飯,故而格外仔細,就連王琅的呼喚也未曾聽聞。

“嘭!”

王琅一巴掌打在了馮鐵城的肩膀上,驚醒了陷入尋覓稻穗中的他,他轉頭看向王琅,一張蠟黃木訥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

王琅開口道:“城哥兒,好幾天不見你了,你家稻子今年收成怎麼樣?”邊說著,他同時彎腰陪著馮鐵城找著別人遺落的稻穗。

看著王琅的舉動,馮鐵城心中微暖地說道:“還好,比去年強。”

“嬸子最近身體怎麼樣?還總咳嗽嗎?”王琅將幾株拾到的稻穗放入馮鐵城的筐中說道。

“最近能吃飽,我娘身體比之前要好上不少。”馮鐵城緊蹙的眉頭稍顯放鬆,回答道。

“那就好,對了,先生說朝廷重開科考,我輩又有了進身之階,即使不報考今年的童生試,你的課業也不能落下太多,學堂那邊還是要經常去,為了日後的科考做準備。”王琅說道。

聞言,馮鐵城黯淡無光的眸子重新被點亮,但是旋即又暗了下去,語氣中帶有不甘地說道:“算了吧,琅哥兒,我課業落下太多了,難再追上了。更何況,即便先生仁義不受我學費,我還要耕田、伺候我娘,哪有時間安心學習......”

王琅轉身,耐心地對他說道:“我的城哥兒呦,你是真瞧不起自已的聰明才智,當年咱兄弟一同入學,先生最鍾愛的就是你我二人,更說過我們如果能始終保持一顆向學之心,莫說是秀才、舉人之流,便是進士也有很大可能!”

“還有,你說你要耕田、伺候嬸子,我不也一樣要耕田,甚至耕的田比你還多;而且,嬸子身體一天天好轉,雖不能勞作,但足以自理啊!城哥兒,你不為你自已考慮,也要為嬸子考慮,難道你一直想讓嬸子跟你一起挨餓受凍?”

“即便是你能考過童生試,得了那秀才的身份,就可以每月領取銀兩和糧食,更有無數地主豪紳想將土地掛靠在你名下,你自然也能得到不少好處,不說讓嬸子錦衣玉食,但衣食無憂還是不成問題的啊!”

王琅的話似大錘般敲擊在馮鐵城的心間,但他還是有幾分猶豫,口中說道:“可是......”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你是忘了我等的約定嗎?難道你這百戰老兵之子,也要作那背信棄義之徒!?”王琅怒目圓睜,聲若洪鐘地說道。

一股被壓抑許久血氣,自馮鐵城心間迸發,衝破他麻木的“面具”,湧進頭腦,他高聲答道:“當然不是!我去學堂!我定會透過,踐行與你之約!”

王琅舉起小臂,馮鐵城見狀亦是如此,二人的手掌重重地握在了一起,並異口同聲地說道:“一言為定!”

隨後,二人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開始尋覓起遺落的糧食。只不過,不同的是,馮鐵城的心中已不再是枯寂一片,而是重新煥發出少年人的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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