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而下,陽光穿過房屋的間隙,染黃了書舍的窗格,聲聲鳥鳴自牆外的竹林中傳來,似是在呼喚幼鳥歸家,彷彿也在提醒在外忙碌的人們歸家休憩。

見窗外景象,趙明德輕捋了一把頜下鬍鬚,看著正伏案書寫的王琅,開口說道:“琅兒,時候不早了,今日我與好友有約,就不留你在這吃飯了,卷子未寫完便拿回家再寫,明日我再為你講解。”

聞言,王琅停下手中書寫的動作,繼而雙手向天伸了伸腰,搖晃著略有痠痛的脖子,開口道:“好的,先生。”

隨後轉念一想,認真的面容為之一散,王琅上下打量著梳洗一新、略顯風騷,還時不時地往窗外看去的趙明德,不懷好意地試探道:“老趙,按照我那幾位師伯、師叔的性格,哪次不是入夜時分來到,通宵論道暢飲。今天為啥如此反常?難道說......老趙你這是鐵樹開花了,想要忽悠哪家姑娘要我給當師孃了?”

“還差點火候。”趙明德無意識地答覆道,隨即反應過來,老臉一紅,張口佯怒道:“滾滾滾,帶上你的捲紙還有桌上的木盒趕緊滾!”

“嘿嘿嘿,還生氣了。”王琅一手拿起捲紙,一手撈起桌邊賣相精緻的木盒,連忙跑出書舍,邊跑邊大聲說道:“祝老趙馬到成功,明年給我生個師弟!”

“滾!”被說中心事趙明德惱羞成怒,抄起腳上的方頭鞋,衝著王琅的身形砸去,只不過未砸到人,只砸到了門框,激起了小股灰塵。

看著王琅奔跑的身影,趙明德單腿蹦著,撿起躺在地上的鞋子,一邊穿鞋一邊想到:“有這麼明顯嗎?”

片刻後,王琅穿過連廊,少年好奇心的驅使下,正緩緩開啟自家先生所贈木盒,只見木盒中儼然躺著兩塊趙樂口中所說的“西域糕點”,一股暖流自心中淌過,不禁感慨道:“還得是咱老趙!這木盒也真是精巧,正好還可以給娘裝東西用。”

王琅從盒中取出一塊糕點,將木盒揣入懷中,便歡喜地尋找趙樂的身影,同時毫無形象地大聲喊道:“樂哥兒!快點出來!”

隨後,只見兩個少年靠坐在影壁後的臺階上,一人手中拿著半塊糕點,一邊吹牛打屁,一邊細細品嚐。此前王琅囫圇嚥下四分之一的糕點,並未嚐出糕點的香甜,而此刻這般細細品嚐下來,才發覺這糕點是如此好吃,在心底裡不禁給趙明德獻上好大一波“彩虹屁”。

正在二人互相吹噓誰尿尿,尿得遠時,那身形肥碩、衣著錦緞的少年,喚作黃陸義,原是地主黃伍仁之子,帶著四個青衣小廝,大搖大擺地自影壁後走出,見王琅、趙樂二人,拱手朗聲道:“原來是王兄、趙兄,竟有如此雅興,席地而食,當真是不拘一格啊,哈哈哈。”

“媽的。”趙樂哪裡聽不出來黃陸義的諷刺之意,正欲起身開啟“芬芳之口”,王琅立馬拽住趙樂,仍舊端坐在臺階之上,緩緩開口道:“哦?本朝太祖,出身農耕,稱帝之後仍不忘農耕之事,以萬金之軀隨意坐在田間土梗之上。太祖尚且如此,我輩微末書生,席地而食又有何不可?”

“呵呵。”聞言,黃陸義眼中劃過一絲怨毒,但面上笑容依舊不減,他想著心中掛念之事,並未繼續與王、趙二人糾纏,只是後退一步,拱手道:“二位兄臺高義啊!我便不打擾二位雅興,先行一步。”

“黃兄,慢走!”王琅起身,拱手說道。

看著黃陸義漸行漸遠的身形,王琅眉頭微蹙,雙眼微眯,思索黃陸義來訪之意。

“琅哥兒,剛才為啥拉我?這黃狗兒就是犯賤,哪裡都有他!”趙樂想起此前被黃陸義打過的小報告而遭受先生責罰的往事,心中更是憤懣,開口抱怨道。

“樂哥兒,這黃陸義要比他爹更難對付啊,不要著了他的道。現在形勢人比我強,能不正面直接起衝突就不要直接衝突。”王琅咂了咂嘴,拍了拍趙樂的肩膀,開口安慰道。

而此刻黃陸義走過連廊,心中回想著王、趙這兩個窮小子手中的糕點,不用想便是那偏心的先生所贈。以黃陸義的家世,倒不至於買不起那糕點,他更關注的是糕點代表著先生的欣賞及認可。自小衣食無憂、予取予求的黃陸義,作為家中獨子,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哪裡遭受過如此待遇,此刻對王琅的怨恨更是加重了一分。

受趙明德家中老僕趙福指引,黃陸義很快便尋至趙明德所在書舍之處,遣退四名家僕,他手拿精緻禮盒,站在敞開的書舍門前,煞有其事地修正了衣冠,敲了敲門框,開口道:“恩師,學生黃陸義求見!”

聞言,趙明德放下手中銅鏡,並收攏至衣袖中,拿起茶杯淺飲一口,方才開口道:“進來吧。”

“是!”

一通寒暄過後,黃陸義將話題有意引導之明年重開科考一事之上,故作矜持地說道:“先生,不知家父從何處聽聞當今聖上有意於明年重開科考,給我等廣大讀書之人再開晉身之路,不知先生可有所耳聞?”

“嗯,聽聞確有此事。”趙明德面無表情的答道。自黃陸義登門造訪之時,他便已猜到此子就是前來打聽此事,並想要自已為其作保。但依照大梁律法,本著寧缺毋濫的想法,嚴令秀才及其之上身份的人,每次科考僅可為一考生作保,如有違背,取消作保者之身份。

而對於趙明德而言,心中自然是中意品學兼優、天資聰穎的王琅。黃陸義雖同樣課業優異、才思敏捷,但其心性之惡劣早已被趙明德那雙看過世間諸多骯髒的眼睛看穿。所以,趙明德早已做下決定,將自已作保的名額給予了王琅。

“先生,非學生自負,我的課業自認為當是優異,所以,我有意參加明年童生試,不知先生是否可以為學生作保?”黃陸義見趙明德遲遲不接話題,索性不再遮掩,直接將心中所求說出,同時雙手奉上一沓五十兩銀票(本文一兩黃金=百兩銀,一兩銀=一千文銅錢)。

見狀,趙明德不動聲色地將遞到眼前的銀票推回,緩緩開口道:

“哎......”

“嗯,我認為你所做文章仍需打磨,對於時政的看法還存在諸多不成熟之處,還是要靜下心來再細細琢磨,不要因一時科考的訊息打攪了自已的求學之心。”

聞言,黃陸義哪裡聽不來趙明德話裡的拒絕之意,更清楚他說一不二的性格,說不會給自已作保,無論自已再怎麼說,他依舊不會鬆口。

眼下,為了在先生面前繼續保持君子風度,黃陸義調整話題,與趙明德聊著些毫無營養的話題。一刻鐘後,他拱手作揖辭別了趙明德。

退出書舍後的黃陸義滿臉陰鷙,同時回想到本非上學之日,王琅卻出現在先生家中,不難猜出趙明德的作保名額定然是給了他。同時想著大梁朝科考並非如前朝一般規律的三年一次,而是按照當朝官員的缺少程度、經濟發展情況而不定期舉行科考,如錯過這一次,下一次能參加科考不知是何年何月。

同時,他自小就見過豪富鄉里的父親面對那些有功名之人是何等的低三下四,所以,黃陸義便從幼時起便苦讀詩書,力爭有朝一日能夠光宗耀祖、金榜題名,成為那真正的人上之人。

而念及於此,他無法做視十數年的夢想在眼前化作泡影,面目漸漸變得猙獰,口中喃喃道:“聽爹說,約莫一月後才會將作保名單交上去,那我就還有機會。”想到此處,連忙叫上在連廊處等候的四名青衣僕從返回家中。

“走,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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