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輝感冒了,發燒到了三十九度,不得不來鎮上的衛生院打點滴。

流感多發季,床位已經被佔滿了,他坐在長椅上聽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內心出奇的平靜。

等了這麼久,許清月的手段終於用了出來,一直被她當成寶貝的胡嬌嬌都能拿出來對付自已,看來她真的是黔驢技窮了。

昏昏沉沉的腦袋讓他的思緒不是很流暢,他實在想不明白,許清月怎麼會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許清輝?你怎麼在這裡?”

黃江是鎮上為數不多的大學生,在榕城一所音樂學院上大學,許清輝的酒吧有一套完整的音樂裝置,黃江每次放假的時候,都會去酒吧裡坐坐,唱幾首歌。

“感冒唄。”許清輝無精打采的回答。“你呢?”

“我也是。”

黃江被髮了一根體溫計,兩個人並排坐著,他一向話多,此刻格外安靜,空氣有些沉重,許清輝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黃江看了看許清輝,表情複雜,半晌才說話。

“輝哥,姜姜要出國了。”

“嗯。”

“強子說,你讓她傷心了,她是因為你才要離開榕城的,還說要砸了你的酒吧。”

“哦。”

許清輝拿著手機隨意翻看著微博,熱搜第五的是《芒夏》的官宣,拿到女主角的是當紅小花葉歆鈺,這讓他有些意外。

之前的輿論導向,都是說胡嬌嬌要接這個本子,許清月的星光娛樂公司也在主攻這個專案,難怪她會發瘋,原來是公司的戰略受挫了。

胡嬌嬌的外公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國樂大師,她六七歲的時候就上過電視臺唱歌節目成了童星,後來還經常在一些大導的電影裡客串,很多人都是看著她長大的,還沒有成名作品,她就有了二線歌手、演員的流量和地位,全網粉絲都超過了千萬量級。

當初為了拿下胡嬌嬌的合同,許清月可是費了不少心血的。

“第一次出手就折戟沉沙了,太可惜了。”

“輝哥,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強子說要帶人砸了你的酒吧。”

許清輝的手指停在手機螢幕上,轉過頭看著黃江:“我聽到了,謝謝你,你就這樣告訴我,不怕他們報復你嗎?”

黃江捏著溫度計,低著頭說:“我怕,但我知道輝哥你是個好人,你沒有欺負姜姜,王強他就是嫉妒你,姜姜喜歡的是你,不是他,所以他才把氣撒在你身上的。”

“昨天我們給姜姜舉行了告別聚會,她說沒後悔喜歡過你,你是個正人君子,她說,如果三年後,她從美國回來,你還沒有結婚的話,她要當你老婆。”

許清輝搖頭一笑,他甚至都能想到姜可說這些話的表情和語氣。

“輝哥,要不然,你先出去避避風頭?”

許清輝拍了拍黃江的肩膀,笑著說沒關係。

昨天因為女人發燒,今天又因為女人要被打,女人果然是禍水,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離開了衛生院,許清輝並沒有急著回家,雨過天晴,青石板路上潔淨一塵不染,空氣中瀰漫著新鮮的味道。

打架這種事情,他並不陌生。

十歲放學回到家看到滿地狼藉,一地的傢俱殘骸,媽媽離開了這個家,姐姐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把他摟在懷裡抱頭痛哭,哽咽著說。

“我們沒有媽媽了。”

從那天以後,他就不再是一個乖孩子了,父親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們的家庭也越來越支離破碎。

十四歲那年,媽媽去世了,是自殺,想帶著他一起去死。

他永遠忘不了,自已的媽媽瞪大了充滿血絲的雙眼,怨恨的看著他,不停的在他耳邊重複,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男人有錢就會變壞,他是一個賤種這些話。

許清輝走進一家超市,在廚衛區停下,仔細挑選著刀具,德國生產的一款廚刀,價格昂貴,硬度和鋒利程度都位列前茅。

“小夥子,這刀砍骨頭都沒有問題,我自已家都在用。”大叔熱情的介紹著,有些心虛:“雖然價格貴了點兒,但是一把好刀能用很久,算下來很划算的。”

許清輝看到了貨架的的積灰,瞬間明白了這種高階刀具在小鎮的銷售不是很好,難怪老闆這麼熱心。

他開啟包裝,摸了摸刀刃,刀刃立刻在他手指上留下了一道痕跡,血珠滾落。

“你怎麼用刀往手上劃啊,你沒事兒吧!用不用去衛生院?”超市老闆驚叫出聲。

許清輝把手指含在嘴裡,一股鐵鏽味讓他的大腦清醒了很多。

“我沒事兒,就這把刀了。”

“一百九十八,怎麼支付,要袋子嗎?”

“不用!”許清輝拿出手機掃碼支付,拎著刀走出了超市。

超市老闆貼心的送給他了一條創口貼。

……

天亮了,外面的雨停了,貓在屋簷下喵了一聲,踩的瓦片一陣作響。

胡嬌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一會兒才接通。

“你在什麼地方?自已出去為什麼不打招呼?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許總都快急瘋了,不就是被罵不會演戲嘛,我們還有機會的!”

宿醉讓胡嬌嬌的嗓音有些啞。

“孫總,我在桐鎮。”

“你還有心情去玩?嬌嬌,回來跟王導低個頭,我們還有機會爭取的。”

“我不服,沒談過戀愛,就演不好感情戲嗎?王導就是在針對我,他就是想把角色給葉歆鈺,我就是個陪跑的。”

“嬌嬌,別賭氣,他們拿你的名氣博流量,會給你補償的。”

胡嬌嬌冷哼一聲:“那是你們的事兒,我想要三天的自由時間,從今天開始算。”

結束通話關機,左下腹糾結著疼,疼的胡嬌嬌直不起腰,她懷疑是腸胃炎犯了。

勉強扶著牆走到洗手檯一把臉,鏡子裡的自已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兒顏色,露臺的門沒關,風捲起窗簾,帶來了絲絲寒意。

胡嬌嬌塗了口紅,讓自已的氣色好了一些,手上一頓,昨晚她幹了什麼?

胡嬌嬌,人送外號兩瓶倒,喝多以後就開始耍酒瘋,她的記憶停留在,酒吧老闆把她自已扔在樓下,上樓睡覺那一幕。

應該是自已喝完酒,走回來的?腸胃絞著痛,疼的她眼前發黑,讓她沒有精力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她連忙翻找自已的揹包,出來的急,並沒有帶胃藥。

她拉開門,走廊寂靜無聲,厚重的地毯踩上去發出簌簌聲,一樓有保潔阿姨在打掃衛生,前臺女孩託著下巴在玩手機。

“請問,哪裡有藥店?”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生病了?”前臺叫小雅的女孩關心的詢問著。

“我沒事兒,老毛病了……”話剛說出口,胃裡又是一陣翻湧,她急忙走進院子。“洗手間在什麼地方?”

保潔阿姨開啟了洗手間的門,胡嬌嬌來不及說話,關上門摘掉口罩扶牆吐了出來。

昨天沒怎麼吃東西,吐的都是膽汁苦水,她頭昏腦脹,沖水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

“我去找輝哥幫忙,把客人送去醫院,別在咱們客棧出了事。”

說完小雅就跑了出去,沒一會兒,男人的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也有些微微的沙啞。

“誰生病了?在哪呢?”

胡嬌嬌硬著頭皮推開門走了出來,跟許清輝對上了視線。

他的頭髮凌亂著,身上套著寬大的連帽衫,腳下白色的運動鞋上,濺上了幾滴黑色的泥點兒。

許清輝抬眼看著頭頂豎著一根呆毛的女孩,欠欠的道。

“伏加特?需要幫忙?”

“我可能腸胃炎發作了,我要去醫院。”

胡嬌嬌長髮凌亂的披在肩上,臉色慘白,聲音微微顫抖著。

“我叫胡嬌嬌,你怎麼稱呼?”

胡嬌嬌示弱了,許清輝心裡搞不明白,她是真的生病了,還是找藉口接近自已。

許清輝沒有肯定的答覆,胡嬌嬌忍著脾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儘可能讓自已的語氣變得真誠。

“我上去取證件,謝謝你。”

胡嬌嬌下樓時,許清輝雙手插兜,靠在木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者純粹在發呆。

兩個人走出客棧的小院,許清輝隨手一指,語氣淡漠。

“那裡有公交車站,花兩塊錢坐的縣醫院站下車——”

“你不去?”

胡嬌嬌耐心耗盡,她都示弱了,這個男人還這麼沒有風度,難怪會被人甩了。

許清輝姿態懶散,沒有動身的意思。

“忽然不想做好事了,我看你體力挺好,一個人能去醫院。”

胡嬌嬌眼圈泛紅,蹲了下來,聲音顫抖著:“我不能!”

許清輝看著她,胡嬌嬌迎著他的目光,明明很脆弱的模樣,眼裡還帶著不服輸的倔強。

許清輝上前一步,把她扶了起來,不耐煩的說道。

“只送你去醫院,別耍什麼花招。”

胡嬌嬌疼的直不起腰,有了依靠,輕鬆了很多,許清輝的手勁很大,剛才那一下,差點兒把她提了起來。

她是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努力的找著話題:“我聽有人叫你輝哥,哪個輝?光輝的輝,還是林徽因的徽?”

許清輝側目看著胡嬌嬌完美的側臉,毫無破綻的演技,果然是個優秀的演員,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許清月公司旗下的藝人,自已真會被她騙到。

“不想從這裡摔下去,就閉上嘴。”許清輝語氣變得兇狠。

胡嬌嬌識趣的閉上了嘴,對許清輝的印象分再次下降,白瞎了這副好看的皮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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