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大早,崔郎君來敲我家的門……有什麼事嗎?”

沈知素說著,讓開了道路:“郎君請進。”

崔漣並不遲疑,從容的將兩盤子水果給了她:

“朋友送了一些時令果子,請小娘子品鑑。”

說著,他邁步進了院子。

六兒就悄悄在後面給他們兩個關上了門。

然而少女卻沒有接受崔漣送的東西。

“上次不知道那梨子如此美味,輕易便接過來吃了。”

沈知素略帶歉意的說:

“一定很珍貴吧?”

“這次我卻是不能再收的了,讓郎君破費了。”

崔漣本來意料之中的笑臉相迎沒有出現。

恰恰相反。

明媚爽朗的小娘子有理有據的拒絕了他,態度不卑不亢。

距離不遠不近。

神態不鹹不淡。

眼神,也是平靜無波。

恍惚之間,似乎少女在自已周圍豎起了無形的高牆。

將人隔於三尺之外。

過了好一會兒——

“都是他們自已家種的果子,並無甚尋常。”

崔漣終於開口說:

“這些果子就是不吃,也會白白爛在樹上。”

“小娘子若不接受,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沈知素眼神微動,抿著嘴唇略一思索,便提議:

“若郎君怕浪費,我為郎君將他們加工成酥山如何?”

“剛好我這裡備下了冰和酥酪,做起來也是現成。”

院子裡安靜了幾個呼吸。

早起的鳥兒在枝頭啾啾的叫著。

露水漸漸從草木上蒸發。

站在院子裡的俊俏郎不言不語的盯了少女好幾眼。

“若只是我自家吃,就不拿來給小娘子了。”

他淡淡的說著:

“既然小娘子今天沒有胃口,那我就先將其收起,等你什麼時候想吃了……”

“儘可以找我。”

沈知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剋制住了自已想要槓一槓的念頭。

她努力文雅的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

*

神秘而來的俊俏郎君,神秘消失了。

他一言不發的遁入虛空。

讓婉拒了他的少女輕輕咬了咬嘴唇。

但很快的,少女揚起一個明朗的笑容:

“做的很好,下次繼續。”

接下來一整個白天,崔漣都沒有再出現。

今天是個大晴天,沈樓裡面非常忙碌。

一直到月上中天,接近宵禁的時候,沈知素才和母親從沈樓離開。

走在路上,王三娘有意無意的問:

“今天那位怎麼沒來?”

沈知素一邊哼著歌,一邊抽空回答:

“誰知道。”

“他來就來,不來就不來唄。”

王三娘頓了頓,忽而說道:

“我看他對你的樣子,似乎有點不同。”

聽了母親的話,少女歪頭沉思片刻,非常恍然的打了個響指:

“沒錯。他說他從不吃東西。但卻為我的手藝破了例。”

見女兒一副不開竅的樣子,王三娘不由深深嘆息:

“還有那個經常給你賣魚的週三郎,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很對勁。”

沈知素對此卻只是氣定神閒:

“那是因為我光砍他的價,把他砍沒脾氣了。”

王三娘:……

“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這樣說著,王三娘忍不住揉了揉女兒的頭。

沈知素莫名其妙的歪了歪腦袋:

“幹嘛?我又不是貓。”

王三娘就笑罵:

“在媽眼裡,你簡直比小貓還頑皮。”

母女兩人這樣說笑著回到了家。

老楊頭給她們開啟了前院的門。

等她們兩個往後院走去之後,才落了鎖。

等到進了後宅,母女兩個人卻齊刷刷的止住了腳步。

卻見月光照耀下的院子裡,挺立著一棵嶄新的前所未見的灌木。

如蘭草一般的灌木晶瑩剔透。

在月光下隱隱散發著淡青色的光芒。

此時此刻,那灌木上面結了十來個果子。

一股非常清新優美雅緻的氣味,從那些果子上不斷飄來。

沈知素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今早端過來的其中一盤果子。

“我還以為是甜瓜……”

少女喃喃的說著:

“這人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王三娘回過神來:

“素素,你知道家裡突然長出來的這株植物是怎麼回事?”

沈知素輕輕吸了口氣,簡單把早上自已對那位俊俏郎君的推拒講了一遍。

“無緣無故的,我不想收他的東西,總覺得那樣不太好。”

她若有所思的問母親:

“可是既然人家已經想方設法的種到了我們院子裡,那是不是就沒辦法再拒絕了?”

王三娘滿是慈愛的看著女兒:

“都依你,你想怎麼處置都行。”

沈知素便打了個呵欠:

“那行吧,明早起來就把果子摘了吃。”

“現在時間太晚了,還是先睡覺。”

*

結果清晨到來的時候,天又開始下起了雨。

沈知素路過那叢鬱鬱蔥蔥的灌木,略一遲疑之後,很爽快的摘了一個果子。

她準備拿到沈樓,吃早餐的時候吃掉它。

結果早餐吃到一半,果子放在桌上,卻來了不速之客。

曾經帶著一整箱銅錢來賠罪求和的崔樓崔掌櫃,這次領著兩個中年人一起前來拜訪沈樓。

剛進門,崔掌櫃就急忙拱手:

“抱歉抱歉,不知道沈掌櫃正在用餐,某家等人叨擾了。”

沈知素一見同行不打招呼就進了門,這早飯再也吃不下去。

她冷了臉,坐著沒動,氣勢沉穩的問:

“既然知道叨擾,為何崔掌櫃幾位還不退走?”

崔掌櫃還沒說話,跟他一起來的那兩位之中有個山羊鬍,卻突然驚叫起來。

“沈掌櫃的,你桌上那枚果子可是珍奇翡翠果?”

山羊鬍一邊說著,一邊使勁揉了揉眼睛:

“某家沒看錯吧?”

“這種能夠延年益壽的仙果,居然出現在了沈樓?”

沈知素面色一凜,反手就把果子裝進了兜裡。

隨時提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不動聲色的說:

“看錯了,不過是一顆甜瓜。”

山羊鬍眼中精光一閃,緊跟著笑了起來,同時顧左右而言他:

“某家乃是京城四大樓王樓的賬房陳大,旁邊這位乃是我們王樓的東主,王員外。”

這樣說著,兩個人客客氣氣衝著少女拱了拱手。

沈知素這才站起身,微微還了一個禮。

“居然是兩大樓的東主聯袂蒞臨我沈樓?”

她淡淡的問:

“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

來的那三個人彼此看了看。

最後還是由崔掌櫃先開口。

“是這樣的,沈掌櫃,雖說咱們幾家是京城最大的幾家酒樓,但京城裡面大小食肆也另有千家。”

“宮裡面傳出訊息,國君因為莫國師遲遲不歸,心中惦念不已,有意要召開美食大會,以美食引莫國師迴歸。”

“某家的酒樓都已經報過名了,但是沈樓因為是剛開業不久的酒樓,宮裡面不知沈樓的菜品水準如何,一時還沒定要不要納入沈樓為名單。”

“所以某家等人先來徵求一下沈掌櫃的意見,是要參加這美食大會,還是置身事外?”

聽了他們的話,沈知素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下天花板。

那隻曾經被天魔附身假扮莫國師的白毛狐狸,可還在沈樓閣樓裡待著呢。

國君從哪引國師迴歸?

它回得去嘛?

想到這裡,沈知素緩緩撐開嘴角,露出一抹假笑:

“沈樓菜品寡淡,廚子差強人意,這等美食盛會就不參加了。”

“多謝幾位同行的好意。”

等了又等,少女沒有等到眼前幾位的反應。

她不禁催促:“幾位還有事嗎?”

言下之意,沒事還不趕緊走?

崔掌櫃欲言又止,轉頭看了看旁邊的王員外。

就見王員外呵呵笑了幾聲,意味深長的問:

“的確有事要和沈掌櫃的長輩商議。”

“不知沈掌櫃的長輩現在何處?”

沈知素下意識的看了看櫃檯後面。

然後才想起,她剛才吩咐母親去帶人採買食材。

於是她果斷回答:

“這產業是我的,所有事情我說了算。”

“王員外有什麼話儘管直接對我說,無需面見我家長輩。”

聽了她的話,王員外笑的別有深意:

“是這樣的,不知小娘子貴庚幾何?”

“某家有犬子今年十八,想情小娘子相看一二。”

“你我都是買賣人,繞彎子的話就不說了。”

“小娘子也到了擇婿的歲數吧?”

“卻不知,小娘子對未來夫婿有何要求?”

一番話石破天驚。

讓本來等著商場陰謀詭計大亂斗的沈知素,瞬間目瞪口呆。

難怪……

難怪這傢伙說要請她的長輩過來商量。

因為按照這個世界的俗禮,適齡男女是沒有辦法左右自已的婚姻和未來的。

王員外說了一番話之後,本以為眼前的小娘子會面紅耳赤進,近而進退失據。

誰知小娘子穩穩的沉住了一口氣。

一不臉紅,二不生氣。

三沒有驚慌失措。

簡直比皇城裡的公主還要貴氣淡定。

只聽少女不動聲色的說:

“這事我知道了。”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王員外沒有得到答覆,有點不甘心。

“小娘子還沒說犬子何時可以相看?”

沈知素看都沒看他一眼,半垂著眼皮冷淡的回答:

“相看?我家長輩的意思,將來我是必要招贅的。”

“如果貴公子願意做贅婿,那就不妨來相看。”

難以置信的幾個呼吸之後,王員外拂袖而去。

山羊鬍冷笑連連,跟著主子一起走了。

崔掌櫃對著沈知素一抖手:“你看這事鬧的。”

沈知素冷笑一聲:

“怎麼,想看我的笑話?”

“崔掌櫃不妨將我這番話散播出去——看看哪家男子想要舍了麵皮,來當我家的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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