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柳禮回想起自已第一次見到周琴的那一刻，心中依然湧動著難以言表的激動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媒婆帶著周琴走進了他的視線

她跟在媒婆的後面，身姿挺拔，步伐輕盈，她的頭髮又黑又長，扎著高高的馬尾，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曳，彷彿在訴說著青春無盡的活力

她的身材前凸後翹，曲線優美，搭配著圓嘟嘟白嫩嫩的臉蛋，更顯得嬌俏可人

當她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那雙忽閃忽閃的眼睛彷彿閃爍著星光，一下子擊中了柳禮這個單身三十年的老男人的心

他的心潮澎湃，渾身燥熱，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無法自拔

兩人並沒有說幾句話，周琴就被媒婆帶走了。然而，在那一刻，柳禮已經深深地被周琴的樣子所吸引

後面又有兩個媒婆帶了兩個女孩過來，可是柳禮的腦子裡全是周琴的樣子，其他女孩在他眼中都黯然失色

沒過兩天，他迫不及待叫媒人再次叫她出來見了一面

當他再次看到周琴的時候，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滿眼都是她

他叫了她一聲，她輕輕地嗯了一聲，就低下了頭，害羞的不敢看他

他跟她分享自已的故事，他的經歷、他的夢想、他的喜怒哀樂，她就在那兒靜靜的聽著，不時的回應的兩句，跟她呆在一起他很開心

他想要她，他想要和她做快樂的事情

他表達了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想法，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

他以為她害羞不敢表達

於是，他就託家族長輩和媒人上門提親了

他不想錯過這個的美麗的女孩

周琴的父母很快就同意了他的提親，他迅速地通知了姐姐與姐夫，找了族中同輩與好友籌備婚事事宜，兩人很快地辦了婚事，成為了夫妻。

兩人結婚後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單身三十年的老男人，一朝吃到肉的激動心情可想而知，那一個月裡，周琴有半個月都在床上度過的。

兩人頻繁的運動，不出意外情理之中的事情發生了，周琴懷孕了

得知自已要當爸爸的時候，當時自已高興地就找不到北了，特別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每天看著自已妻子的肚子一點點大起來，每次撫摸妻子肚子的時候，與肚子裡那個小小的人兒，都有一種血脈相連的奇妙感覺。

第一次為人父，他特別的興奮，看著小小的人兒在他的懷裡，血脈相連的兩個人總是很奇妙，他看著她，她的眼裡全是他，他的生命有了延續，他很愛她。

小柳蘭一歲的時候，周琴再次懷孕，這一次柳禮滿懷希望，希望是個男孩。

其實，柳禮在周琴這次懷孕前的時間裡，對於生男生女並沒有什麼在意，在他的眼裡兒子女兒都是自已的孩子，他都很喜歡，他很愛柳蘭。

可就在這時村裡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生出了自已一定要生兒子的想法，他開始不停逼迫妻子懷孕，就為了想要一個兒子

可這次生出來還是一個女孩，看著家裡三間瓦房，兜裡空空如也，實在交不起罰款，希望的落空，讓柳禮對於這個女兒煩躁不已，同村人李大壯看出了柳禮的煩惱

李大壯是專門為那些沒有孩子家庭找孩子的人

誰家生多了，不想要了就會找他幫忙找戶好人家送過去，一般這是那戶人家也會給他一些辛苦費，他會把那些錢三七而分，他七，孩子那家三。

他就勸柳禮把孩子送給有需要的人家養，他正好知道鄰縣的一對夫婦因為自已沒有生育，一直想要一個孩子，正託他找孩子呢

他這邊可以幫忙聯絡，把孩子送給那戶人家，那戶人家家庭也好，家裡都是做生意的，有錢，就是結婚七八年了，孩子一直要不上，就想要領養一個孩子

孩子越小越好，這樣就不會知道不是親生的，那戶人家是想當親生孩子養的

那戶人家也會給一些孩子的養育費，孩子有了去處，你還能得一筆錢，罰款還不用交了，三全其美的事情，這上哪兒找得到啊

柳禮悶頭抽著煙，沒有說話

你看你自已的三間房，連個廁所都沒有，你自已也沒個正經工作，整天打零工養活家，零工還不常有，你現在還有老婆和小蘭要養，那罰款你也交不起，說句實話，這是做好的選擇。

對你，對孩子，對你整個家庭都好

看著柳禮低頭抽著煙，李大壯就說，你自已好好想想吧！

柳禮在家裡想了幾天，看著妻子辛苦帶孩子，好好的月子也吃不上什麼好吃的，還面臨一大筆錢，看著皺巴巴的小人，內心無比的煎熬。

自已沒本事，沒掙到什麼錢，連累老婆孩子一起吃苦。

他知道如果按李大壯所說的做，他能立馬有一筆錢，可孩子呢，誰知道孩子以後會過得怎麼樣，以後想見孩子的時候怎麼辦？

這麼小的孩子，給別人了，別人肯定不會希望孩子知道自已不是親生的，以後孩子也看不到了，他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可自已家裡的情況卻也是再養不起這個孩子了，我該怎麼辦?

柳禮一個人抱著孩子，走了幾十里路，來到了鄰鎮，爬了半個山，來到了處在半山腰的姐姐姐夫家，把孩子交給了親姐姐柳煙，希望她能給孩子一個安穩的生活。

柳禮抱著孩子對柳煙說，“姐，實在是沒辦法了，養不起了，你也知道我的情況

我知道我可以把她送給別人養，可我良心上過不去，我不想以後想孩子的時候見不到她，這不是我想要的

姐姐，你和姐夫有三個小子，這個女兒就給你們當姑娘了，能給她一口飯吃就行。”

柳煙看著懷裡小小的人兒，一臉頹廢的弟弟，她知道弟弟如果有辦法是不會送過來的，跟丈夫商量一下，就留下了這個孩子，對柳禮說說：“弟弟，你放心，孩子我和你姐夫會帶好的。”

就這樣秀兒就在山裡留了下來，畸形的關係後來卻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掙扎，最終，這些不幸的因素導致了她悲慘的結局。

裡屋傳出周琴一聲大叫，張嬸子一看就知道這是要發動了，讓周琴把雙腿分開，叫她不要大聲的叫，儲存體力，把力氣用在生孩子的身上

“來，吸氣，把力放在下面，拉，就像拉屎一樣，把用力用在下面”

“再來一次”

“兒媳婦兒，給換換水”

柳桂花把汙水端給了門口的柳禮，讓他重新換盆乾淨的水

柳禮接過，把汙水倒在門口的田裡，用熱水把盆晃盪了兩下，倒掉後從灶上舀了兩瓢熱水端去了裡屋，蔣天生見狀，接過水瓢，又把鍋裡的水添滿，將柴火往灶裡送了送。

聽著裡屋傳出來的低沉的哀嚎聲，柳禮心裡緊張的不行，在門口來回走動著，眼睛不時的往裡面看看。

這是妻子周琴第三次懷孕

每次他扶著妻子在村裡散步的時候，村裡的人看見妻子的肚子，都說妻子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懷的小子，每次聽到大家這麼說，他的嘴角笑的咧到後耳根了，心裡開心的不得了。

他一連生了兩個閨女，他非常渴望能有一個兒子

屋外的風越刮越大，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天空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噼裡啪啦地打在屋瓦上，雨水一下來的太急，屋內不多時，開始不時有地方開始漏下小水流

柳禮在堂屋來回轉，眼睛不時地看著裡屋的動靜，屋內的小水流並未引起他的注意

蔣天生見狀，連忙從廚房拿起水桶接住

水流落在鐵桶裡，傳出啪啪啪的響聲，與屋外轟轟隆隆的雷聲交相呼應，形成了響遏行雲的一道交響樂

窗外一道光亮起，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晝，接著一道雷炸響

屋內周琴一聲大喊，接著傳出了孩子的哇哇哇地啼哭聲，這鏗鏘有力的哭聲，讓柳禮興奮不已，這哭聲比之前兩個孩子都要響亮有力，這肯定是自已的兒子來了。

柳禮滿臉笑意，喜上眉梢，可心中卻又一絲地忐忑不安，急迫地向裡屋大聲問道：“張嬸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張嬸子聽見柳禮的話，並沒有立即回應

她兩隻手穩穩地託著剛出生的孩子，沉著冷靜地指揮著兒媳婦柳桂花：“桂花，把已經消完毒的剪刀拿過來。”

隨著她一聲令下，柳桂花迅速遞上了剪刀

張嬸子咔嚓一刀，迅速剪斷了臍帶，將孩子從母體分離出來

然後，她將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給柳桂花，吩咐道：“桂花，把孩子身上的羊水擦拭乾淨。”

柳桂花溫柔地接過孩子，細心地擦拭著孩子身上的羊水

而張嬸子則轉身忙碌起來，她細緻地收拾著周琴身下的胎盤等血汙，確保一切乾淨利落

此時，屋外的柳禮還在不停地詢問著孩子的性別，卻沒有問一句關於孩子母親周琴的情況。對於他來說，孩子的性別似乎比周琴的安危更加重要

雖然接生了十幾年，遇到很多老公與婆家，女子生孩子時只關心孩子不關心大人的很多

本是習以為常的事，可再次遇到，她還是很同情眼前床上，這個剛從鬼門關溜了一圈回來的女人。

婚姻帶給她什麼了，不富裕的家庭，一心把她當成生兒子的工具，兩年一個，身體剛剛恢復，肚子就又揣上了，肚子幾乎不停歇。

世間男子把自已的妻子當成了什麼？生孩子的工具，在這個地方，沒兒子的就一直生，不管家裡窮得叮噹響，就是要生兒子，是家裡有皇位繼承，必須生兒子嗎？那兒子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張嬸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見過太多的女子因為頻繁生育而身體虛弱，甚至在生產時因為大出血而難產

而在這個時候，丈夫們往往選擇保小孩，而不是保大人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女子會嫁給這樣的人，為什麼要讓自已陷入這樣的境地？

女子嫁人，本應該是選擇二次人生的機會，應該是尋找幸福和依靠的過程

一旦選錯，那將是萬劫不復的存在！

柳桂花把孩子擦拭好後，用布包好，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秤

“媽，我們來稱一稱孩子多少斤吧！”

“好的”

張嬸拿起秤，柳桂花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進了下面的鐵盤裡，張嬸往上一提，用手撥動著秤坨

“孩子挺重啊，七斤六兩，大胖娃娃啊”

周琴聽到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孩子很好，真好

“張嬸，孩子”周琴虛弱的問道

張嬸趕緊把秤放下，把孩子抱到了周琴身邊，“是一個姑娘，有七斤六兩重，真是個健康的小傢伙。你看，這眼睛，這小臉，簡直跟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琴原本疲憊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她知道，自已的丈夫一直渴望著能有一個兒子，對這個孩子寄予了極高的期望

如今得知是個女兒，她的心中不禁生起一絲憂慮

不知道他又會整什麼事，會不會這個孩子也會像二女兒一樣，會被送給別人，心裡充滿了憂慮和難過，眼中不禁泛起了淚水

她擔心小女兒未來的境況，又對二女兒被送人感到難過，一時百感交集，淚水就刷刷地落了下來

張嬸子一看周琴這個樣子，嚇得連忙把孩子放在床上，擔憂地看著她，試圖找出她流淚的原因

“這大喜的日子，咋還掉上珍珠了呢，剛生完孩子，可不興這個的啊”，她輕聲安慰著，同時也在心中暗自猜測，自已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看著淚流不止的周琴，眼中充滿關切和不解，她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剛剛擁有了一個新生命的女人會如此傷心

她試探地問道：“你這是哪裡不舒服了嗎？告訴我，我好去幫你找大夫。”

周琴只是搖搖頭，淚水依舊不停地流淌，看著這個身邊的這個孩子，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痛苦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丈夫的失望，如何保護這個小女兒的未來

只能默默地流淚，用淚水來表達她內心的痛苦和無奈

張嬸和柳桂花兩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如此傷心，她倆只能盡力安慰著她

柳禮在外面焦急扯著脖子問：“張嬸子，你們弄好了沒，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是什麼?

“我把孩子抱給柳禮看看，行嗎？”張嬸小心翼翼地問著周琴

聽著丈夫焦急的詢問聲，看著孩子皺巴巴的小臉，小眼珠子努力睜開的樣子，讓她的心一下平靜了不少

看著張嬸的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不管柳禮要怎麼辦，自已是絕對不會讓這個孩子離開自已的

不會讓上個孩子的悲劇再次發生在這個孩子的身上

張嬸抱起孩子，轉身遞給柳桂花，柳桂花連忙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

“桂花，你抱上孩子，給外面柳禮看看，我在這兒看看周琴”

柳桂花憂心重重的看了一眼周琴，答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