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已宮殿。

黃妃走後,帝辛一腳踹翻了身前的桌子,桌子上的器物吃食全部掉落一地,他依舊難以消氣的凝眉沉思。

片刻後,他喊道:

“來人啊!”

進來的是一位他的親近護衛。

帝辛道:

“你去傳話飛廉和費重......”

他說著擺手示意那人貼耳過來,那人聽後轉身而去,翻身上馬朝費重家裡奔去。

妲已不敢言語,只管低頭佯示慌張的收拾著一地的狼藉。

帝辛看了她一眼,語氣憤怒:

“都滾出去!”

妲已連忙住手,老老實實的和宮俾們一起跪在門外。

然後,帝辛開始喝酒,自已拿著酒觚直接從方彝裡取酒,一觚一觚的灌著自已。

事情就這樣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去,妲已不知道黃妃回來是一個什麼結果,也不知道帝王為什麼突然要召見費重。她只知道:如果她不那麼說皇后等不了幾天她就會死於非命,她那樣說皇后,或許即刻死去或許安穩許久。事已至此,她只老老實實跪著等最後的結果。

不久後,帝辛已經有了醉意,費重和飛廉出現在妲已宮門口。

費重見妲已眼角淤青的跪在門口,更覺得情況很複雜。他和妲已對視了一眼,見妲已眼神堅定,貌似無所畏懼,他也顧不得多想,硬著頭皮和飛廉就進去回話了。

門外的妲已雖然平靜的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卻豎著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回稟吾帝,黃妃已經離開大牢,現在正和比干丞相一眾說話。”

帝辛醉意惺忪,他眉頭一皺:

“說什麼?”

“這......距離太遠屬下未能聽清。”

飛廉回答的老實。

“審問情況如何?”

帝辛又問。

費重眼珠子轉了一下:

“皇后不認罪,言語中貌似有些責怪帝......”

他說著又頓住觀察帝辛的臉色。

“據實回,無妨!”

“皇后娘娘不認罪,說其無罪,還說讓她認罪寧願一死。”

“還有何言?”

“皇后請黃娘娘傳話給王子器......”

“說!”

“皇后娘娘讓黃娘娘告知王子器也不可認罪。”

“狂妄!”

帝辛氣憤至極,好似下一秒就要吃人。

“繼續說。”

他又道。

“王子器認罪,王子器大喊都是他一人之罪,願意承擔所有罪責和皇后無關,說帝......”

“說!”

帝辛把手裡的酒觚摔了。

“說帝不應聽信小人讒言,至皇后娘娘與不顧,還說......還說會將蘇美人千刀萬剮。”

費重總算像擠牙膏似的把話說完了。

“費重所言,是否屬實?”

帝辛看著飛廉。

飛廉說:

“費大夫所言句句屬實,王子器的確認罪,並非被人陷害。”

“此等婦人,竟敢教唆王子構陷事實,簡直罪大惡極!”

帝辛的臉都在抽搐。

帝辛盡全力平復著自已,閉上眼睛又突然睜開,一字一句的說:

“傳孤旨令,虞皇后心胸狹隘,還意圖逃避罪責,有傷國母體面,令其在祭臺刻寫悔過書,昭告天下,如若不從,炮烙雙手。”

“是。”

二人退了出去。

炮烙雙手,在那個動不動就刮人的時代不算太大的責罰,更何況帝辛的本意只是讓虞皇后當眾刻字悔過,並不打算殺她。

可事情到了虞皇后這裡,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另一邊,比干一眾人等要到後宮直諫帝王,卻被護衛們攔了下來,各個如熱鍋上的螞蟻。

比干資格老,徘徊了一會兒,見帝辛一直不肯出來,推開護衛的銅鉞往裡走,侍衛復攔截,如此反覆著,但是他人老了,幾回下來也是氣喘吁吁了,不住的搖頭捶胸,大喊:大商之禍,妖人當道,大商之禍......

此時的黃妃已經默默的走過來了,她安慰眾人道:

“幾位老臣稍安勿躁,黃姝這就進去面見吾帝,一定全力規勸,幾位都是國之重臣,且不可魯莽行事,如果帝因私闖內宮而治罪,豈非大商之不幸?”

比干聽了此言,才算作罷。

黃妃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跪在門口的妲已,眼神甚是漠然,她緩步進入殿內,見帝辛分明是醉了。

帝辛看著她:

“愛妃,你回來了,說與孤聽聽。”

他說著坐了下來,故作鎮定的看著黃姝。

黃姝附身道:

“回吾帝,姐姐不認罪,說行刺一事與她無關。”

“還有呢?”

帝辛嘴角浮出一絲輕笑。

“臣妾以為,姐姐與吾帝相伴多年,確有冤屈之嫌疑。”

“愛妃接著說。”

“皇后位極國母,不會縱子行兇於後宮,望吾帝三思明察。”

“沒有了?”

“皇后一直嚴律克已,望吾帝看在多年......”

“夠了!孤讓你去問話,不是讓你過來說孤薄情寡義!你可曾去見了王子器?”

“吾帝......”

黃妃愣了。

“王子器可又認罪啊?”

帝辛又抽了一口酒。

“王子器說一切與皇后無關。”

黃妃從心底倒抽一口冷氣。

“愛妃辛苦了,你且去吧!”

帝辛不再言語。

黃妃試了幾次,終於說出一句:

“比干王叔幾位大臣想要求見與吾帝。”

“下去!”

黃妃無奈的退了出來,用眼角憤恨的瞥了一下妲已。

此時已經正午,太陽烤燒著每一個人,黃妃倒抽一口冷氣,顧不得許多,又往比干等一眾大臣那裡走去。

我們說帝辛的本意沒有打算殺了皇后,他的原話是讓皇后當眾刻悔過書於祭臺上,說白了就是讓她丟丟人,至於後期怎樣,他也沒有想好。

但費重等人到大牢對虞皇后的傳話是這樣的:

“辛帝旨令,虞皇后心胸狹隘,逃避罪責,責令其到祭臺當眾刻寫悔過書以昭告世人,如若不從,炮烙雙手!”

“什麼?!”

虞皇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虞皇后,吾帝旨令,請皇后移步祭臺吧?”

費重說。

“本宮不去,本宮無錯!本宮說過,要本宮認罪,除非一死!”

“皇后娘娘何必跟自已的脆弱身軀過不去呢?炮烙之刑,疼痛難忍啊!”

費重言語中流露著幾分嘆息。

“哼......吾乃神明後人,豈是炮烙可以撼動?你等小兒儘管來吧,無需多言!”

費重和飛廉對望了一眼,揮了揮手,讓行刑者進入牢房。

虞皇后被按跪在地上,兩隻手也被侍衛牢牢壓住,另有兩人拿著已經燒好的炮烙對著她白皙的雙手摁了下去......

一聲刺耳的慘叫劃破天空,猶如絕望哀鳥的悲鳴,她喊的不是疼痛,是內心最底層的絕望。

牢房裡頃刻間冒出肉被燒烤的味道,虞皇后聲嘶力竭,費重於心不忍的說:

“好了,下去!”

飛廉則在一旁一聲不吭。

行刑者走了,費重惋惜道:

“皇后您身為國母,這是何苦呢?”

虞皇后整個人躺在地上昏厥的說道:

“你等小兒可滿意了,還有何伎倆盡使出來吧!”

說罷便昏了過去。

費重二人走出牢房,他對侍衛說:

“送些水進去。”

可憐的虞皇后,歪躺在地上,風若有若無的吹著她白色的絲質衣裙,頭上的青絲被汗水浸溼,如此狼狽的境遇,竟沒有損傷她靜美的高貴之態。

但是,善柔不敗,過鋼易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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