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那些簡陋的貓爬架和小屋還原成了舊傢俱，敲響了老哥家的門。
雖然我極不願來到這裡——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是我不能讓這些不屬於我的東西一直留在我這裡，即使它們不會再有什麼用處了。
嫂子面色有些不好，我交接完了東西，扭頭想走。嫂子叫住了我，讓我去家裡坐坐。我猜她可能有什麼事情求我，念在舊情，我也就答應了。
我進屋子一看，全變了樣。家徒四壁，連一個像樣的桌子都沒有。只有一個沙發、茶几和兩張床
“這是……怎麼了？”“小贊，你知道的，你老哥乾的事就是在鋼絲上跳舞，一旦掉下去那就是萬劫不復。這鋼絲現在快斷了。有個跟他不對付的人，為了排擠他，做事做的很絕。他一直在搜尋證據。現在他已經蒐集到了足夠多的證據，明後又就要交到上面去了。家裡面能賣的全都賣了，求爺爺告奶奶也沒人願意幫一把。”
我看到囡囡躲在拐角處，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面色稍微比嫂子好一點，但也帶著點營養不良的模樣。“嫂子老哥跟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們倆對咱也當成一家人，”我喝了口嫂子遞過來的水，有點怪味。“但是老哥他自已選錯了路，現在他要是能因為這事迷途知返，不也是個好事嗎？況且我就是想幫一把，我也沒有那麼長的手啊。”
嫂子緊抿嘴唇，顯得極為糾結。
我向囡囡來開手臂，“囡囡，過來，叔叔抱抱。”她倒也有點徘徊不定，但也還是過來了。
囡囡長高了許多，稍微瘦了點似也符合情理，可我抱著她，活像抱了一個稍帶血肉的骷髏。
“叔……叔父，幫幫爸爸，求求你了。”帶著點稚嫩的腔調卻帶著濃厚的哭求之感。
我緩緩點了點頭，“叔叔盡力。”“囡囡，回屋去。”她掙開我的懷抱跑回屋去，我感覺她腳步有些虛浮。
我看嫂子的像做出了某種重大決定似的。
她慢慢向我走來，每隔一段距離地上就會多出一件滑落的衣服。
“嫂子，我……”“我知道，你大哥的事還麻煩你多操心。”
“不是，嫂子，我……”“不用說，我懂。總得先有些奉獻才會有回報。”
這麼長時間沒有碰女人，看到如今這場面，我不禁有些慾火中燒。生怕乾柴遇上烈火，一點就著。
我連忙向後退去，可身體一軟，一下栽在沙發上。我突然想到，水！那杯水！嫂子給下了藥！
嫂子向我靠攏，隨後我身上的重量也逐漸變輕。然後突然變得有些重超出了我自身的重量。
“不……不要。”我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兩個字，隨後暈了過去。最後一瞬我看到囡囡冒了個頭在偷看。“小贊，對不住了……”
霸王硬上了，我是有苦說不出。
仙人跳！我被嫂子仙人跳了！
不知過了多天時間，我醒過來，第一時間檢視了一下自身情況……衣冠不整，甚至可以說是衣衫襤褸。渾身上下就只剩兩件衣服，活生生一副被凌辱的模樣。反觀嫂子就好很多，至少衣服都還在身上。
我看向坐在我旁邊的嫂子，眼中充滿複雜。恍惚間，現在與公園長凳上的那一幕重疊。嫂子也和她的身影融在一起。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怎麼就走上了相同的道路呢？是不是世界上還有很多地方在上演這種悲劇呢？
直到死我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嫂子……哎！你這怎麼讓我面對老哥啊！”可嫂子卻說，她只對我動手動腳了，沒走到最後一步。我是自然不信的。我想起囡囡一直在偷看，雖然這很不禮貌，但我也別無他法了。我把囡囡叫了過來。
“囡囡，叔叔知道你不會撒謊的，你告訴叔叔，媽媽有對叔叔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嗎？”“嗯……有。“我心裡咯噔一下，‘媽媽把叔叔衣服脫下去好幾件，然後對著肚子摸來摸去的。”說著她也摸了摸，”咦.硬邦邦的塊塊，不好玩，真不知道有什麼好摸的。”我的心又放在肚子裡。
但我仍有些不信，“囡囡，沒騙叔叔？答應我，別讓叔叔以後都活在愧疚裡，好不好。”“沒有，騙人是小狗，我們拉鉤。”一個小孩子清澈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也演不出來，我就相信了她的話，我們拉了釣，大拇指會在一起蓋了章。
我慶幸嫂子沒走出最後一步，她最終守住了自已道德之底線。當然，過程中一定是充滿猶豫糾結的。
我大口喘著粗氣，“呼……你可嚇死我了。嫂子，呼……”“小贊，我……”“停！”我立馬打斷了她說話的意思，“嫂子你好歹也是個女大學生，怎麼會有這樣糟踐自已身體的想法？哎，你不懂……”
“不，小贊，你才不懂。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沒經歷過，自然不會懂。有著尊嚴，卻活不了，有什麼用？一切答案在生死之前都會浮現，”
我似乎聽過類似的話好多次了。這一次我重視起來了。
是啊，她們都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用盡手段。我們每個人都在為了更好生活而奮鬥，只不過有些手段過於極端。可是我不能接受又不代表別人不能接受。我不是所有人的集合體。
我沒資格站在所謂道德至高點對其評頭論足。
“老哥的事……我盡力，但別抱太大希望，揭不開鍋的話，找我。”
我走出這個差點將我吃幹抹淨的門。
第二天，老哥辦公桌上多了個便籤，“老哥，我給你請全省最好的律師。嫂子和囡囡，有我，不必擔心。”他笑了，放聲大笑，倒有那麼一絲灑脫的韻味在裡面。
我突然升了官，我明白，這是老哥當了讓我上升的電梯，他自已停了電。
後來開庭了，老哥被判了十年，沒收了全部財產，一切經他手批准上市的產品立刻下架。超市的貨架上少了小一半商品，大家都有點不適應。
又有什麼用呢？這樣得到的一切不都是鏡花水月嗎？
不，我是沒有資格去評頭論足的。好像我成了矛盾的集合體，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