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王妃命晴嵐去請府醫後帶著香蘭和春雪及幾個下人疾步朝汀蘭苑走去。

“王爺竟不派人到寺裡同我說一聲!若是知道歲歲這孩子來了江州我何苦等到今日才回府!”江南王妃路上恨聲說道。

其餘人皆是靜默,王妃可以埋怨王爺,他們可不敢附和。

“歲歲今年有六歲了吧!”江南王妃詢問春雪。

“回王妃,小姐六歲生辰剛過。”

江南王妃步履不停邊走邊點頭:“是了是了,歲歲比宴青晚了一年,現下是該六歲了。”

眼看汀蘭苑將近,江南王妃竟是抬腳跑了起來。

進了汀蘭苑看見只有一個粗使下人守在昏迷著的盛歲青身邊,春雪還是難忍心酸掉了眼淚。

江南王妃走近床榻,低下頭去仔細看已經發起高熱的盛歲青。

“王妃,府醫來了。”晴嵐姑姑進來通稟。

“讓他進來吧。”江南王妃不再盯著盛歲青看,移開了視線。

“是。”

府醫給盛歲青檢視一番,提筆寫下了方子後才道:“小姐這高熱甚是兇險,今夜還需有人守在小姐身邊多看顧些。”

“有勞王府醫了。”江南王妃著晴嵐送王府醫出了汀蘭苑,又吩咐香蘭去煎藥。

吩咐完後江南王妃在盛歲青床邊靜默了一刻,轉身走出屏風坐在了外間的椅子上。

春雪和其餘下人也跟著候在了外間。

“春雪,歲歲如何成這樣子的你且說說。”

春雪跪在地上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本來將將忍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這麼說來是雲婉那孩子推的歲歲?”江南王妃有些頭疼,這表面看來就是孩子之間打鬧不小心出現的意外,至於張側妃叫走春雪也可說為張側妃也不知道春雪走後會發生這檔子事。

春雪跪著垂淚,也不再說別的,她知道自已同小姐住在別人家寄人籬下沒想過要懲罰誰,她只想讓小姐好起來。

江南王妃摩挲著手中的帕子想起來自已年輕時和姐姐同盛歲青的母親越瑤是那樣好的關係,這麼些年過來就只剩下了自已一個人……

“這樣吧……春雪,你收拾收拾東西,以後歲歲同我一起住到京溪園去。”

“是!”春雪雙手在自已的衣襬上胡亂擦了擦忙站起身,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江南王妃又吩咐下人好生把盛歲青連人帶被子送去了京溪園的西廂房。

忙完這些江南王妃本來要離開汀蘭苑,卻忽的又想起來自已剛到汀蘭苑時守在盛歲青身邊的粗使下人。

“你叫什麼名字?”江南王妃招手讓她過來。

“回王妃,奴婢小燕。”

“你改了名字吧,改做夏花,以後跟著歲歲,好生服侍她。”

“是。”

江南王妃帶著人回到京溪園的時候,盛歲青已經被安頓好在西廂房且香蘭已經給盛歲青喂完藥了。

她剛步入京溪園的大門就瞧見祁宴青站在主屋的房簷下看著那些下人在西廂房進進出出。

“宴青。”江南王妃行至西廂房門前開口叫他。

祁宴青抬腳走近:“母親。”

江南王妃拉著祁宴青的手走進了房內。

“這孩子叫歲歲,以後就是妹妹了。”江南王妃拉著他坐在了盛歲青床邊。

祁宴青凝神去看這個叫做歲歲的小姑娘,她躺在床上小小的一個,滿臉潮紅雙唇卻是慘白,看起來毫無生氣。

他想起方才自已詢問香蘭姑姑說她在這樣冷的天氣裡被人推進了湖裡。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已的額頭,又伸手去碰了碰盛歲青的額頭。

“既是妹妹,那我以後護著她。”

江南王妃把盛歲青的小手包在自已的掌心點點頭:“這次你沒能護住她,但是你可以幫她懲罰那些傷害她的人。”

祁宴青收回手,凝眸看向母親。

“你父親回來了,如今在書房等你。”

祁宴青告辭了母親後,離開京溪園去了江南王的書房。

江南王看著推門進來的祁宴青,便想到前幾日在般若寺負責祁宴青課業的夫子同他說的話:世子殿下是人中龍鳳。

他當時沒在意只當是一句奉承話,現在見到了人也暫且沒看出什麼端倪。

“父親。”

江南王坐在書桌後端詳著給他請安的祁宴青。

冷冷清清,瞧著不像個七歲的孩子。

“不必多禮。”

江南王也沒同祁宴青展現什麼特有的親暱,只是招手讓他走近些說話。

江南王考了他平常背誦的一些文章,又問了幾個問題讓他說說看法,祁宴青都一一答過。

江南王聽完才有些驚訝,隨即又有些喜上眉梢。

“你答的很好。你想要什麼獎勵嗎?”

江南王站起身想去摸一摸祁宴青的頭頂卻被祁宴青輕巧躲過。

“歲歲今日落水發了高熱。我想懲罰推歲歲下水的人。”祁宴青沒過多思考就給出了這個回答。

“歲歲今日落水了?”江南王收回手只當沒看見祁宴青躲他的動作,隨即有些驚詫地反問。

他今日剛回府,周管家在他進府門時就說有事要稟告,但他聽聞王妃回府便讓他過後再稟,他想先去見王妃,結果王妃沒見到先見到了兒子。

此時候在門外的周管家這才進門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通。

“這麼說來是雲婉這孩子推的?”

周管家摸不清王爺的意圖,只能回道:“興許是小姐們鬧著玩,不小心的……”

祁宴青聽見周管家這樣說,側身扭頭朝他瞥去了一眼,周管家頓時低下頭不再言語。

江南王開口笑了笑,復又看向祁宴青說道:“宴青,那你想怎麼罰呢?”

祁宴青收回瞥向周管家的視線,抬頭看向江南王:“不如讓祁雲婉也到湖裡泡上一會兒吧。”

祁宴青話音剛落,張側妃便從書房外衝了進來,撕心裂肺地抱著江南王的腿求情。

“王爺!雲婉還是個孩子,她不是故意的啊!”張側妃苦苦哀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江南王將她扶起,溫聲哄了兩句便讓人送她回卿雲閣。

祁宴青冷眼看著兩人在他面前拉扯,在書房只剩下他和江南王兩人後才又出聲:“父親以為如何。”

“雲婉是你的妹妹,你這個懲罰行不通。”江南王大約是被張側妃的一番哭求打動,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了祁宴青的想法。

“既如此,歲歲的衣服被泡壞了,便讓她給歲歲賠幾件衣服吧,明日就要。”祁宴青也不再糾纏先前那個懲罰,雖然對他來說只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才算為歲歲打抱不平。

“這倒可以。”江南王很快讓人遞話到卿雲閣,張側妃也回應說明日一早就出門去給盛歲青買衣服。

“父親若無其他事,宴青就退下了。”祁宴青不想在這多待。

“好,你同你母親說一聲我晚些時候去見他。”

祁宴青點點頭便出了書房。

京溪園。

祁宴青先去主屋見了江南王妃。

江南王妃知曉了張側妃要給盛歲青賠裙子後,她便命人送了幾個裙子的樣式畫稿到卿雲閣,讓張側妃明日定要帶著同樣的衣裙來京溪園賠禮道歉。

隨後母子兩人一同用了晚飯,下人通報王爺來了的時候,祁宴青便直接告退,與江南王錯身而過回了自已的東廂房。

西廂房內,春雪和夏花兩人正一遍又一遍給盛歲青換額頭上的巾子。

祁宴青等主屋的燈熄了以後,才把守在外間的暗衛紅翼叫進屋內吩咐了幾句。

紅翼似乎對祁宴青吩咐給自已的事感到奇怪,他又再三重複最終看著祁宴青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消失在了夜幕中。

祁宴青又往西廂房瞥了眼,燈還亮著。

他迅速的去隔間沐浴後躺到了床上,閉上雙眼直接沉入了睡眠。

……

祁宴青起了一個大早。

他先去西廂房看了盛歲青,春雪和夏花守了一夜,現在果然退燒了,面色已經不再是病態的紅,雖有些蒼白,但是待她醒後好好調養應該是會好的。

祁宴青微微放下心來。

接著他便出了西廂房,恰好遇到了從主屋出來的江南王。

他站在小徑邊向江南王請安,江南王點點頭後便路過了他出了京溪園。

祁宴青也沒在意,徑直走向了京溪園後院的練武場,黑翼已經在那等著他了。

一個時辰後江南王妃起身也先去看了盛歲青,然後才找人去叫練武場的祁宴青用早食。

“我今日要出門,去寧夫人家中參加一個宴會,你去嗎?”江南王妃問祁宴青。

“不去。”

“我就知道!”江南王妃深知自已兒子會說什麼,“那你今日就在府裡好好守著歲歲,我估摸著她快醒了。我把晴嵐留府裡。”

“好。”祁宴青快速的喝完了粥,放下了筷子,“兒子告退,母親慢用。”

江南王妃看著出了主屋的祁宴青感到頭痛,又想起江南王更是心煩,沒一個省心的。

江南王妃慢條斯理的用完早飯,讓人把桌子收拾了,便梳妝一番帶著人出了府。

祁宴青出了主屋就看見紅翼在東廂房的屋頂朝他招手,他走到東廂房的時候紅翼從房頂落了下來在他面前停住。

“世子吩咐的我已經完成了!”紅翼看起來頗為高興,“世子從哪兒想的損招,她們莫不是招惹了世子?”

“完成就行。”祁宴青沒說更多,轉了個身抬腳又去了西廂房,紅翼也早已習慣了小主子這不願多說的性格,見他走了自已也匿去了隱蔽處。

……

江南王妃剛走出府門的時候盛歲青醒了。

春雪扶著盛歲青下床,盛歲青壓根沒在意眼前跟汀蘭苑完全不一樣的房間佈局,只是擁了毯子坐到了窗邊的榻上,躺在床上一天一夜躺的她背疼,她不想躺著了。

片刻後有人掀了簾子進來,盛歲青聽見春雪叫他世子。

祁宴青走近盛歲青,看她不說話便坐到了榻子的另一邊上隨即開口問春雪這裡有沒有書。

春雪翻箱倒櫃找了本書遞給他後,他就只低著頭看書了。

盛歲青抱著雙膝坐著,下巴放在膝蓋上發愣,她想父親肯定是不願意她回春城的,但是這裡好像也沒人真的喜歡她。

她放空了自已的思緒,是誰救了我呢,那個第一個想拉她一把的人也不知怎麼樣了。

春雪看兩位主子都默不作聲,便帶著夏花退了出去前往廚房給盛歲青做點溫養的吃食。

兩人就這麼坐著過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春雪帶夏花進來擺飯。

夏花看起來有些高興,她擺完飯端了水候在一旁等兩位主子下榻淨手:“小姐,奴婢剛才在廚房聽人說張側妃和雲婉小姐連人帶馬車掉進了河裡!”

不等盛歲青回應夏花又自顧自說道:“這麼冷的天掉河裡會凍死人吧!”

盛歲青突然扭頭看向祁宴青。

祁宴青卻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他只是合上書然後輕輕在桌案上擺放好便下了榻在她鞋邊蹲了下來。

祁宴青拿起鞋給她穿,他說:“歲歲病了這兩天,今日可得好好吃些東西。”

毫無徵兆的,盛歲青忽然就落下淚來,眼淚滴到了祁宴青給她穿鞋的手上。

祁宴青抬頭看她,他的目光中是一種平和的寧靜,寧靜的表象之下又好像有吃人血肉的瘋狂。

良久,盛歲青開口:“謝謝……哥哥。”

春雪在外間聽著卻忽然背過身去捂住自已差點哽咽出聲的嘴。

到了傍晚,江南王妃回到了京溪園,聽聞盛歲青醒後連主屋都沒進直接來了西廂房。

此時盛歲青和祁宴青兩人正對坐在榻上閒聊,不,與其說是閒聊其實是祁宴青單方面開口詢問盛歲青的各種喜好。

“我來瞧瞧我們歲歲……誒呦可憐的我的孩子!”

看見睜著眼的,坐著的,有生氣的盛歲青,她忽然就心疼起來,走上前去把盛歲青擁在了懷裡。

“以後你什麼都不必想了,”江南王妃自是知道盛歲青從前在春城鎮北將軍是如何冷待她的,“以後你就留在蘭姨這裡!也別想你父親!往後我待你好好的,我替你母親疼你。”

盛歲青被她抱在懷裡,只覺得渾身都暖烘烘的,鼻子前是一陣陣溫和的桃木香。

聽見江南王妃這樣的說辭,心裡又是一陣難過又是一陣解脫。

祁宴青在旁邊看著有了‘女兒’就忘記兒子的江南王妃,清俊的臉上也有了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江南王妃鬆開盛歲青,把她在榻上擺好,端詳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和我姐姐與你母親越瑤年紀尚小的時候是手帕交,唉……這麼多年過去了只剩了我一個。”

盛歲青睜大眼睛看著江南王妃,她並不清楚自已一面未曾見過的母親竟然與江南王妃有如此淵源。

“你以後就把我當做你母親,往後同你宴青哥哥跟著我一處吃一處睡,好好上課,好好吃飯。”江南王妃伸出手摸了摸盛歲青的頭,“你可願意?”

盛歲青點了點頭,在榻上站了起來傾身抱住江南王妃的脖子,溫順地在江南王妃頸窩蹭了蹭答道:“歲歲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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