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王夜裡來京溪園聽江南王妃說要把歲歲養在身邊的時候也沒反駁。

兩人坐在軟榻上閒話,他握住江南王妃的手輕輕摩挲:“只要你能不再與我賭氣,好好回王府住著,一切都聽你的。”

“王爺倒是慣會說好聽話,”江南王妃抽回了手,狀作隨意道:“聽老周說你明日又要出門?”

“是,這些日子一直是公務在身。”江南王摸了摸鼻子,看起來有些心虛。

“最好是公務在身!”江南王妃撇撇嘴,下了軟榻喚了晴嵐進來。

“晴嵐,將我早些時日縫的護膝拿過來。”

“是。”晴嵐應後去隔壁的庫房取出了江南王妃縫的護膝。

江南王妃從晴嵐手中接過隨即扔給江南王。

江南王看見江南王妃將護膝扔到自已身上這一舉動,卻開心地笑出了聲。

江南王妃將江南王拉下軟榻,又推著他出了主屋門。

“王爺早些走吧,我要睡了!”

“好,那蘭尹早些休息,為夫這便走了。”江南王好脾氣地應和。

回應江南王的是啪一聲合上的門。

“不送王爺了!”從門縫傳出來的是江南王妃帶著睏意的聲音。

江南王看著眼前忽然關上的門搖了搖頭,手中拿著護膝笑著出了京溪園,緩步回了書房。

西廂房內春雪正給兩位主子研墨。

盛歲青趴在軟塌的桌案上寫自已的名字。

“哥哥,喏,這就是我的名字。”盛歲青把自已寫下的大字示意給祁宴青看。

“盛歲青。”祁宴青在嘴裡輕聲念。

“沒錯,我以前更小的時候在春城,是嫦溪姑姑把我養大的,她一直叫我歲歲。”盛歲青放下了筆,接過夏花遞來的藥捏著鼻子喝了下去。

“我從小也沒長在王府,自我記事以來我就同母親住在般若寺。”祁宴青陷入了回憶,“那裡風景很好,等你病好了以後可以帶你去看看。”

“好。”盛歲青因為過於苦澀的藥汁皺了皺鼻子。

“那歲歲早日休息吧,我回去了。”祁宴青下了榻要走。

“哥哥!”

盛歲青叫住祁宴青,猶豫了一會兒後方才開口:“我落水的時候…是誰救的我呀?”

“寧家的暗衛救的。”祁宴青走近盛歲青摸摸她的頭,“你別多想了,母親已經送禮表示過感謝,明日張側妃和祁雲婉來給你道歉,你安心受著就好。”

“好。”盛歲青抬頭拉拉祁宴青的袖子,“多謝哥哥,我還有一事想問……”

祁宴青看盛歲青好像還有話要同他說,復又坐了下來。

“你說。”

“我落在水裡的時候,感覺還有個人拉了我一把……”盛歲青有點擔心祁宴青嫌她多事,問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是不是還有個想救我的人……”

“確有其事,那人……死了。”

盛歲青驚詫地捂住嘴。

“那人家境可憐,她與病了的母親和弟弟相依為命,母親知道後給了他們一大筆錢又給他們買了個小院子。”祁宴青看盛歲青的目光含著安撫之意,“他們以後會過的很好。”

盛歲青輕輕地點點頭,說話的聲音卻有些顫抖,“哥哥,我,我想睡覺了。”

祁宴青看盛歲青在無意識的發抖,他大概能猜到她心裡應該是很不好受,盛歲青看向他的眼神濃濃的愧疚都要溢位來了。

“好,你睡吧。”祁宴青下了榻,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你若是半夜睡不著…可以讓人叫我來陪你。”

“嗯。”盛歲青也下了榻,送他到門口,“哥哥早些休息。”

“好。”祁宴青點點頭走了。

盛歲青沐浴完便躺到了床上,今日夏花守夜,春雪回了隔壁耳房睡覺。

盛歲青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輕輕叫夏花的名字,夏花倒是半睡不睡的狀態,迷迷糊糊地回應了她。

“小姐,怎麼了?”

“你是不是要睡了呀,那你睡吧,我不叫你了。”盛歲青把頭往被窩裡縮了縮。

“小姐想說什麼,奴婢聽著呢。”夏花打了個哈欠。

“我就是覺得,有人為了救我而死,我有點難過,而且蘭姨和哥哥對我這麼好幫我感謝救了我的人又讓欺負我的人來道歉……我有點過意不去。”盛歲青聲音悶悶的,“我覺得我還不起。”

“小姐別這麼想呀,”夏花好像沒了睡意,聲音都聽起來精神許多,“從小姐落水開始,哪樁事是小姐希望發生的?小姐從來沒想過跟雲婉小姐搶汀蘭苑,小姐也不是故意落水讓別人為了救你而死,小姐也沒讓王妃替您做主讓世子去教訓張側妃和雲婉小姐。”

“是嗎……”盛歲青聽的有些茫然。

“是呀!”夏花徹底清醒了,“小姐是個有福之人,經過這一遭,以後一定會順風順水的!”

“那借你吉言……”盛歲青好像終於想通了,聲音都輕快起來,“我明日讓春雪姐姐從我的箱子裡拿些銀子還給蘭姨,之前感謝救我的人我總得有個心意。”

“嗯嗯!”

……

第二日一大早江南王妃把祁宴青和盛歲青兩人都喊到了主屋用早食。

“我叫你們兩個來,是有些事要同你們說。”趁著丫鬟擺飯的功夫,江南王妃開了口。

盛歲青雙手放在桌子上安靜地坐著,豎起耳朵聽江南王妃說話。

祁宴青倒是沒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按照習慣先給自已倒了杯茶。

“明日起,你們兩個便同府裡的其他孩子一起到授業館聽課。”江南王妃先點了祁宴青,“雖說你該學的課業早已學完了,但是總得去認識認識府裡的其他人。”

祁宴青沒有異議,倒不是要去認識府裡什麼其他人,只是對他來說學無止境,一本書看了一遍和看了十遍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歲歲呢,我知曉你在春城也曾念過書,但是我覺得不能把你拘在這京溪園裡,你呢就去挑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學,多學點東西總是沒壞處的,對不對。”

江南王妃笑眯眯地看向盛歲青。

盛歲青很捧場,用力地點了點頭:“蘭姨說得對!”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那現在吃飯吧!”江南王妃很滿意兩個孩子這麼聽話,心情好的連早食都多用了一些。

用完早食後,江南王妃估摸著張側妃和祁雲婉要來賠禮道歉了,便沒讓兩個孩子走,拉著兩人在主屋等著。

果不其然片刻後晴嵐走了進來說張側妃來了。

“王妃娘娘,妾身帶著雲婉來給您請安了。”張側妃期期艾艾地拉著祁雲婉走了進來,福了福身子,後面的丫鬟抱了幾個禮盒。

祁雲婉眼睛骨碌碌地看著江南王妃,她還從來沒見過王妃呢。

“少說些廢話,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說明白些。”江南王妃向來對府裡的側妃沒什麼好臉色,早些年她還在王府,見著什麼側妃不打上去就不錯了。

“妾身替雲婉給盛小姐道歉!”張側妃說得極快,好像生怕別人聽見。

江南王妃懶得管她,只問了盛歲青:“歲歲,你可滿意?”

盛歲青談不上滿意與否,但還是點點頭:“我聽見她道歉了。”

江南王妃便不願再看張側妃一眼,剛要說讓她放下東西快滾,但是目光一轉她察覺到祁宴青似乎還有話要說便沒開口。

“你女兒還沒道歉。”祁宴青說話聲音很輕但是目光灼灼,很難讓張側妃不注意到。

“你是誰!你怎麼敢讓本小姐道歉的!”祁雲婉這些年在府裡囂張跋扈慣了,她反正沒見過開口的這個人,王妃都沒說話,哪裡輪得到別人來強迫她道歉。

張側妃手忙腳亂地捂住祁雲婉的嘴,身體因為害怕跟著抖了抖。

祁宴青抿唇不答,看起來很不想跟祁雲婉說話。

“呵!你女兒好大膽子,”江南王妃冷笑一聲,“倒是這些年本王妃不在府裡,某些人是作威作福慣了……有眼無珠到江南王府的世子殿下都不知道!”

祁雲婉這才愣住了,張側妃手忙腳亂地卻趕緊扯祁雲婉,“雲婉你快道歉!”

“我,我……對不起我沒認出來世子哥哥。”祁雲婉急地小臉通紅。

這下連盛歲青都聽笑了,眉眼彎彎的看著祁宴青。

祁宴青看著輕笑的盛歲青面上顯露出些無奈,心道算了算了,跟她們說話簡直無聊。

江南王妃也不想再看這母女倆的笑話,一聲快滾把兩人連著丫鬟趕出了京溪園。

……

授業館在王府的東北角,這裡是江南王專門給王府孩子分出來的一個上課的院子,也專程從京城請了德高望重的老師來授業。

雖然江南王妃說讓盛歲青選點喜歡的課上,但她還是同祁宴青一道,只要授業堂開了的課兩人全都學了,無一例外。

一日復一日的與江南王府的其他孩子一同上課,盛歲青和祁雲婉的關係倒是漸漸緩和起來,祁雲婉鄭重其事地跟盛歲青道了歉,並且答應幫盛歲青寫十次課後作業。

盛歲青搖搖頭拒絕了,但還是多謝了她的好意。

但是祁宴青卻沒怎麼變化,依舊對其他人少言寡語。

今日是休沐日,氣溫也難得的有點回升,江南王妃帶著兩個孩子出了王府。

馬車吱呀吱呀地行出了江南王府所在的慶喜街。

盛歲青撩開馬車的簾子,她看到沿路兩邊的商販都吆喝著賣縷花、屠蘇酒的場面時才意識到,馬上要過年了。

她無意識地開口,低聲呢喃:“居然要過年了麼。”

江南王妃拉過盛歲青的手攥在自已手裡給她取暖:“可不是嗎,所以我今日帶你和宴青出門,便是想讓你們兩人出來逛逛,你整日跟著他授業館京溪園兩點一線的跑,他從小是個無聊的人倒也罷了,你不嫌枯燥!”

盛歲青聞言雙眼一亮,輕聲笑道:“不枯燥的,我跟著哥哥學到了很多!”

祁宴青本來在閉著眼假寐,聽見盛歲青的話微微睜開了眼。

江南王妃卻點點盛歲青的面頰:“你們一個兩個都是聰明的!”

盛歲青卻沒再回話,只是眼睛亮晶晶的笑著看江南王妃。

……

傍晚時分三人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府了。

過幾日就是除夕,江南王妃給盛歲青和祁宴青各買了幾身新衣,又帶著他們到西市買了很多幹果吃食,祁宴青去書閣的功夫,江南王妃又帶著盛歲青去了金玉樓買了許多首飾,可謂是滿載而歸。

江南王來京溪園看江南王妃的時候,江南王妃帶著兩個孩子正在主屋用晚飯。

“喲,這我來的巧了!正好趕上用飯!”江南王走進房門看見裡面三人其樂融融正在說笑。

盛歲青見是江南王來了連忙起身向他行了禮:“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江南王順手摸了摸盛歲青的頭,在飯桌邊空著的椅子坐下,“怎麼感覺歲歲長高了?”

盛歲青又坐了下來,只是現下顯得比方才侷促不少。

“王爺一年能見幾次孩子們,可不就長高了。”江南王妃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的,“晴嵐,再添一副碗筷。”

“是。”

晴嵐出了主屋去拿碗筷。

“我瞧著宴青也高了許多。”江南王笑眯眯地看祁宴青,像是沒聽出來江南王妃的陰陽怪氣。

祁宴青頂著江南王的目光看了回去淡淡回答:“父親許久不見也老了不少。”

江南王妃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摸了摸祁宴青的頭說到:“不愧是我的兒子!”

江南王臉上的笑意更盛,假裝用力捏了捏自已的臉嘀咕道:“壞了,這都被宴青看出來了!”

飯桌上氣氛一片祥和,只有盛歲青沉默了下來。

三言兩語後盛歲青起身告退:“王爺,蘭姨,我吃飽了……荀夫子還留有課業,我就先回房了。”

江南王和江南王妃還未說話,祁宴青也站了起來:“我與她同去。”

江南王眼神在兩個孩子身上來回流轉,隨即點點頭說了聲去吧,祁宴青就拉著盛歲青出了主屋。

江南王妃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連聲吩咐香蘭把還在小廚房煨著的雞湯給兩人送過去。

“蘭尹倒是對歲歲這孩子用了真心了。”江南王妃拿著筷子夾起一個藕片放入嘴裡。

聽見江南王這話江南王妃撇了撇嘴:“我從前同越瑤那樣好的關係,現下她不在了,盛庭又不疼愛她的孩子……既然孩子被盛庭送到了我這兒,那我便顧著些,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蘭尹一直都是如此良善。”江南王放下筷子想去拉江南王妃的手卻被江南王妃躲了個空。

“我可擔不起良善二字,王爺不必抬高我。”江南王妃站起身,理理自已的衣裙,“飯也吃了,孩子們也走了,王爺說罷,是有什麼事兒?”

江南王隨著江南王妃起身,叫了晴嵐收拾飯桌後便與江南王妃一人一邊坐上了軟榻,中間隔著一張小桌案。

“蘭尹,你可喜歡京城?”

彷彿平地一聲驚雷,江南王妃有點摸不著頭腦。

“王爺這話的意思是?”

“我換句話說,”江南王頓了頓,“蘭尹可喜歡皇宮?”

江南王妃聽見他這話有些怔愣,反應過來後越過桌案輕捂上他的嘴。

“呸呸呸!”江南王妃有些輕怒,“這話王爺也敢說!”

“明德太子七年前薨逝,這麼多年父皇沒再立太子,我總覺得父皇就是存了讓我們相爭的心思。”江南王輕輕握住江南王妃的手。

見江南王是真的動了心思,江南王妃也平靜下來,但卻沒說自已的想法,只是低聲道:“王爺想好就行。”

江南王以為王妃是心下害怕,便出聲安撫:“蘭尹放心,這需要多年謀劃,沒有萬全之計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江南王妃點點頭,卻突然回握住他的手。

“若……若真有那樣一日,宴青必須為太子!”江南王妃的話中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江南王聽見這話卻忽的笑了,他一手更緊地回握江南王妃,一手輕撫她的臉:“蘭尹對我如此有信心,那我便承了蘭尹這個要求。”

隔著一扇窗戶,祁宴青面無表情。

剛才他一句話把向來脾氣好的盛歲青惹毛了,盛歲青拿起他送給她的釵子便叫紅翼扔了出來還讓祁宴青自已去尋,尋不到不要回去見她,好巧不巧的扔在了主屋這邊的草叢裡,好巧不巧的因為沒燈他在這裡摸索了半天,好巧不巧的聽到了屋中兩人的對話。

片刻後,祁宴青拿著找到的簪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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