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五十多歲的時候,每日出現的形象是齊耳短髮,頭髮上外罩一條藍色的頭巾,四方形的頭巾沿著對角線對摺,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包裹住頭髮,穿過耳後,在脖子下面打個結。頭巾一年四季都戴著,只有一個顏色:藍色,可能一條藍頭巾戴了好多年,又可能當中也去舊換新了,然後買了一條同樣顏色的藍頭巾。

藍頭巾上總是會落下一些稻草,因為每天都需要用土灶做飯,一日三餐,大多數都是用麥秸杆。通常這時,王奶奶會坐在土灶後面的小板凳上燒火,手上揪過長長的麥秸杆,在胸前對摺後放進灶爐內,脆脆的麥秸杆被折的時候會飄起一陣陣短細的條屑,落在頭巾上。

等飯菜做好後,王奶奶從土灶探身出來,走出廚房,來到院子裡,熟練的解釦,拉下頭巾,用力一抖,稻草脫離出來,頭巾重又恢復了整潔,重新罩住頭髮後打結固定。

王奶奶每天穿著顏色差不多的衣服,基本都是深灰色和深藍色,款式也是同樣的,和大多數上了年紀的農村婦女一樣,深色的罩衫和褲管肥大的褲子,腳蹬一雙自已納的全棉單鞋,但是大多數天氣不冷的時候,王奶奶會拖拉著單鞋,像吸著拖鞋那樣走來走去。冬天呢會穿厚厚的棉襖和棉褲,套著厚厚的棉鞋。

她之前的髮型、著裝和裝扮,我是絲毫沒有印象的,因為我看到的就是我的奶奶,小時候的我一度認為我奶奶天生就是個老奶奶,小孩子的思想就是隻看到片面的和眼前的東西。

我奶奶是圓圓的臉龐,短小而挺直的鼻樑,笑意溫暖的眼睛,若從年老後的五官比例和協調來看,奶奶年輕的時候算是個美人。我的父親、叔叔和姑姑外貌都很出眾,所以再次證明王奶奶曾經的如花美眷。

但是,王奶奶是個大腳,奶奶說她小時候沒裹小腳,後來又是做農活做的。手也是粗大,面板粗糙、棕褐色、皺褶皮、厚老繭,我父親經常說那才是一雙勞動人民的雙手。

王奶奶每天四點多就起床了,冬天也不例外,每次我讓她再睡一會,她總說睡不著,起床後就直奔廚房,開始點火熱灶,先燒開水,然後做早飯。吃完早飯後,便開始了日復一日的機械勞作,全年無休。

每當我回憶起我的奶奶,眼前就像幻燈片那樣閃過她的日常蹤跡,若是在今天,她的日常vlog是這樣的順序:

寅時起床,直奔廚房,土灶點火燒開水,把開水灌裝進熱水瓶,供一日所需。

大鐵鍋內會剩餘一點開水,用來熬稀粥,同時準備鹹菜。開啟簡單的早飯。

吃過早飯後,製作兩大桶飼料,一桶餵豬,一桶餵雞、鴨、鵝。

夏天的早飯後,還要手洗一大桶衣服,昨晚洗澡後換下的。通常先在一個大塑膠桶內放好洗衣粉,然後用水稀釋,浸泡幾分鐘後,在院裡的水池邊先洗第一遍,然後去河邊漂洗乾淨,返回院子裡晾起來。

掃地,家中六間房的室內都鋪了磚頭。先灑水後掃地,否則會颳起一陣陣的土灰,直嗆鼻孔。

院子裡照顧各類瓜果蔬菜,人工授粉、人工除草、人工施肥、人工松地、人工澆水,等等。有時需要早上和傍晚各一次。

去雞舍、鴨舍、鵝舍、豬圈轉悠一圈,撿撿雞蛋、鴨蛋、鵝蛋,同時檢視它們的身體情況,以及所處的環境,比如是否需要鏟屎和沖洗,或是否需要修繕,以防備大風和暴雨。

菜地裡隨手摘下時令的蔬果,去河邊沖洗乾淨,準備點火燒灶做中飯。

吃完中飯後,一樣也要準備兩大桶飼料,一桶餵豬,一桶餵雞、鴨、鵝。

下午不睡午覺,用來做閒活,分兩類。一類是可以賣了換錢用來貼補家用的,比如編制醬油坊的蘆葦蓋。另一類是家中日常使用的,這種的活就多了,天天做,總也做不完,比如,納鞋底、做鞋子、縫蒲扇、打竹簾、扎掃帚、編涼蓆,等等。

把菜池裡吃不完的菜拔出來,用刀剁了,灑給雞、鴨、鵝和豬吃,在主食之餘每日補充維生素和礦物質。

點火燒灶準備晚飯。先燒開水,衝進熱水瓶,晚上口渴時可以喝水,然後做晚飯。

倘若在夏天,還需要在傍晚的時候,去河邊挑水回來澆菜地。吃完晚飯後,繼續燒開水,用來洗澡。洗完澡後在院子裡納涼,看星星,吹晚風。

這些都是農閒時的生活,農忙時則是迥然不同的一番景象,一天都呆在農田裡,爺爺奶奶吃過早飯後便急匆匆地趕去農田,有時來不及吃早飯便去了,中飯也是在田間簡短胡亂地解決一頓,一直要幹到日落西山才回來。回到家也是洗洗就睡了,因為第二天一早又要去農田幹活,倘若碰到天氣不好的時候,每分每秒都要跟老天搶時間,更是忙上加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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