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來時,餘灼已經醒了在玩手機,我湊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餘灼翻了個身正躺著輕輕瞄了我一眼說:“別杵著我。”

我埋首在他脖頸裡笑了笑:“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餘灼抬了抬下巴有些得意道:“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你這個體育生的身體素質還不如我啊。”

我冷笑了聲,小沒良心的,我是剋制剋制再剋制,顧忌著他怕疼的性子小心著來的。

他看著我嘖嘖了兩聲下床,卻不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我樂了,毫不留情的大笑了兩聲,他回頭瞪了我一眼,我竟要命般覺得他眼裡有嗔怪委屈,想把他摟進懷裡哄一鬨。

當然,他不可能給我那樣的機會,他已經站了起來昂首挺胸地走到行李箱位置處把膝上型電腦拿出來了。

他搗鼓了好一會兒,等他抱著電腦鑽進被窩時,我才知道他原來在修昨天拍的圖。

圖片有很多,其中有好幾張我的照片,在他家小區樓下提著行李箱的我,跟司機師傅搬行李的我,昏暗的車內他豎起的中指,雪地裡的我,給他烤肉的我....

那幾張照片在他好幾G的照片裡顯得有些渺小,但它們卻真實存在著,就比如我的手機裡有著他的照片和影片,那是無意識的,卻又是想認真記錄的。

當他鏡頭對著我的那一刻,想的是什麼呢?

“你拍的照片很好看。”我跟他說。

這不是恭維的話,而是事實如此。

我是看不太懂這些的,但他的照片從角度、調色、氛圍等方面都能給外行人一種“哇塞,拍得真高階。”的感覺。

“是嗎?”他笑笑說:“之前雲蘭不知從哪裡淘來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單反,那種鏡頭之下不一樣的世界太令我著迷了,然後就自已學了點,圖書館四樓忘了是哪個區,那裡有關於攝影的書籍,我那時候只要一有時間就往圖書館跑,那感覺還不錯。”

他是學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於是我問他:“既然喜歡這些的話當初怎麼不選這個專業呢?”

“沒錢啊大哥。”他說:“攝影啊,燒錢的專業啊,貴一點的鏡頭都能抵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了。”

我張了張嘴,懊惱自已腦子沒跟上嘴,只能跟他說:“抱歉,我.....”

他笑了兩聲說:“這有什麼可抱歉的,像我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我還比較幸運,起碼我現在能做自已喜歡的事。”

我點頭應他:“嗯,真好啊。”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我們才出去,午飯是在酒店吃的外賣,他說與其去糾結哪家店好吃,不如點外賣,於是看了半個小時的外賣,不知道別人出去玩是不是也吃外賣。

昨夜下的大雪已經停了,天氣沒有轉晴的跡象,依舊保持著冬季專有的、白蒙陰沉的模樣。

餘灼很高興,當他從室內走出來後總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熱情。

我們去了很多地方,他總能從正常的道路中找到一些小道,然後帶著我從小道走過去,踩著礁石跳到另一塊礁石上。

我跟他說讓他小心點,危險,他總笑嘻嘻的說他不怕。

所以我只能緊緊的牽著他走,像個愛操心但又想看孩子開心的家長一般。

後來我們又回到了昨晚來過的海邊,這個時間點人還是比較多的,其中屬情侶最多,女生不滿男友拍照水平,有些粗暴的拉著男友自已蹲下拍了一張,然後把手機懟到男友面前吼道:“就這麼簡單的角度你也找不著嗎?你他媽本來就比我高還站著拍我把我拍成窩瓜了還說我本來就這麼矮!”

女生的男朋友輕聲哄著她,餘灼直接笑出了聲,那對小情侶朝我們看了過來,他晃了晃手裡的相機說:“我可以給你們拍幾張,免費的哦。”

他說過他喜歡拍一些有趣的人和物,還會給他們撰寫故事。

女生時不時看向他,我想她可能不太在乎餘灼的拍照技術怎麼樣了,我上前站在餘灼身旁問他好了沒,那女生好奇的打量著我們,最後不知想到哪裡掐了一把她男朋友的胳膊,笑盈盈的看著我和餘灼。

女生真是奇怪的生物。

餘灼給他們看了他拍的照片,女生很驚喜,他的男朋友也朝餘灼比了個拇指,估計是鬆了一口氣了。

“你們也是來旅遊的吧?要不這樣,我們請你們吃飯吧,當做是感謝你給我們拍照了。”

餘灼偏頭看向我,是詢問的意思,我笑著說:“好啊,那就多謝你們了。”

“不用謝,我叫林露,他叫周遠一。”

我們去吃了火鍋,餘灼欠嗖嗖的問我:“四川的火鍋好吃還是你們的火鍋好吃?”

我能不能把他涮火鍋裡?

“看個人口味吧。”我說:“但我覺得還是牛油火鍋比較好吃。”

餘灼笑得不行,然後自告奮勇的說要去給我調蘸水,行吧,那就享受一次他的服務好了。

“你男朋友呢?”林露手裡拿著兩三個盤子過來問道。

我接過她手裡的盤子看了一眼裡面裝著的小吃,說:“弄調料去了。”

她興奮地拉開椅子坐下問我:“你們果真是情侶吧!”

我頓了一下,說:“嗯。”

“果然,帥哥都和帥哥在一起了,祝你們長長久久。”

我輕聲笑了下,真心道謝:“謝謝你。”

“聊什麼呢?”

周遠一親了一口女朋友又拿頭頂蹭了蹭她的臉頰。

“走開。”林露推了他一下用著嫌棄的口語眼神卻帶著笑。

周遠一卻牽起她的手說:“貼貼、貼貼。”

“貼你大爺。”林露往我這邊看了一眼說:“你一個大老爺們都不嫌害臊。”

周遠一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男人面對喜歡的人是會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愛是剋制這玩意只適用於暗戀期,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光是看著她就忍不住想親她,是吧紀同學?”

喜歡一個人就會忍不住想要靠近,光是看著他就忍不住想親他。

這句話盤繞在我心頭,有什麼東西越來越明顯,最後在一片黑暗中發出光芒。

“你這是戀愛腦。”林露點評。

“什麼戀愛腦?”餘灼拿著兩個調料碟回來了。

林露曖昧的眼神掃了我們一眼說:“我們在和紀佑謙說戀愛腦呢。”

餘灼在我旁邊坐下,聞言看了我一眼說:“戀愛腦?你嗎?”

“是嗎是嗎?”林露也目光炯炯的看著我。

我嘆了一口氣說:“啊,是吧。”

林露拍了一下手說:“好耶,帥哥加戀愛腦,無敵,朝哪個方向磕能得到這樣的愛情啊?”

周遠一鎖住她的脖子往自已身邊帶了帶說:“來,往我這磕一個。”

我看著他們打鬧又看了眼餘灼,他也向我看來,笑著說:“怎麼,你也想磕一個?”

我將毛肚燙進鍋裡,心想昨晚不是已經磕過了嗎,相互磕的那種。

“你們打算在這裡待幾天啊?”林露問。

“後天走。”餘灼說。

“這樣啊,接下來還打算去別的地方嗎?”

“應該不了,快過年了,很多事情都還沒安排好。”

“也是。”

這頓飯吃下來很愉快,分別的時候林露送了一小盒巧克力給我們,說是什麼一位比利時人在這邊開店做的純手工巧克力。

裡面一共有五塊,我吃了一塊,口感挺不錯,但我素來不是很喜歡吃甜的東西,餘灼倒是很喜歡,他咬了一口,眼裡露出點點星光。

“是朗姆酒哎。”他說。

“你喜歡的話明天我們去買點。”

他露出了笑容,口中卻說:“只是好久沒喝朗姆酒了。”

回到酒店後,餘灼將照片匯出來又修了一會兒後將照片發給周遠一,之後又篩選了幾張收藏在資料夾裡。

我看著他的這一系列操作問他:“你這都存滿了好幾個隨身碟了吧?”

“也還好吧,從大學到現在就兩個隨身碟。”

他指著周遠一和林露接吻的照片說:“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在旅行途中遇到了一些人,聽了一些他們的故事,你們短暫的成為了朋友,你的人生中接觸過很多不同的人,即使萍水相逢,後來也不會聯絡,但當時的快樂是真實的,慢慢拼湊下來,你的人生就好像全是快樂的拼圖。”

我站在他背後彎腰將頭搭在他肩膀上看他修圖,說:“你不愧是學哲學的。”

“嗯?”

“沒什麼。”我說。

是理想主義也是現實主義。

他又將一些景物照發到了一個網站上,我看了一眼,粉絲居然還有45萬。

“這是什麼?”我有些驚訝。

“ins,我會將平時拍的照片放在這裡,偶爾接單。”

我感慨:“粉絲好多啊,微博上也有發嗎?”

“沒,微博用來做其他的。”

我也漸漸瞭解到,餘灼過去的日子過得很艱辛,他家裡人也不管他,學費生活費這些都需要他自已想辦法解決。

我摸了摸他的頭髮問他:“你有想過今後的日子是什麼樣子的嗎?”

餘灼想了一會兒後說:“我或許會去學畫畫,你知道的,我在藝術領域的天賦幾乎都挺好的,就是這個畫畫,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比我畫得好;或許會去調各種稀奇古怪口味的酒,因為口味是看不見的色彩,同樣的絢麗多彩;或許會做個一直在外的人,浪漫點的說法是詩人?還是自由人?通俗的說法就是一個到處漂泊的流浪漢,一個廢人。”

他聳聳肩說:“誰說得定呢?或許吧。”

每個人都是追求自由的瘋子,為什麼說是瘋子?因為他們得不到,大家都得不到,所以每天麻木的重複著那幾件事,將心底的慾望緊緊壓著,快被壓垮了還能若無其事談笑風生,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聽起來是你會做的事。”我笑著說。

其實我更想問他,你一個會不會太孤單?那可不可以算上我一個?

但我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餘灼他.....

他的世界看上去豐富多彩、熱熱鬧鬧,但他卻懼怕著別人的靠近,在他的潛意識裡他的人生不會有別人的出現,他只有自已,所以他計劃著一個人的旅程,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後天真的要回去了嗎?還要不要去別的地方玩一玩?我第一次出來玩就這樣結束了嗎?”我有些惆悵道。

餘灼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說:“你不回去過年了?”

“還有九天呢。”我說。

他笑笑說:“很抱歉你的畢業旅行只有這麼幾天,要不這樣,你下個學期除了論文應該就沒什麼事了吧?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到處玩?”

我勾了勾唇說:“好啊,論文已經寫好初稿了,我回去和我們老師多溝通一下,爭取玩的時候不為論文煩惱。”

他用後腦勺撞了一下我說:“大過年你還去煩你們老師,小心他到時候不讓你過。”

“怎麼會,我們老師只會欣慰於有我這樣積極的學生。”

“你好樣的。”他邊收拾他的東西邊說:“其實你的重點應該放在拜年要壓歲錢上,畢竟你只有今年能要了。”

我點頭附和:“你說我該怎麼委婉的跟他們表示我是最後一次要壓歲錢了,讓他們多給我一點呢?”

“嘴甜一點,再哐哐磕兩頭?”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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