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識跡開車送我們到餘灼家樓下,看樣子之前是來過這裡的。
瑪莎拉蒂和較為破舊的老小區顯得格格不入,倒還是個有錢的裝B範,零下幾度穿西裝,冷不死他。
我揹著餘灼上樓,楊識跡倒也沒有要一起的意思,開著他的豪車走了。
不知道他說過的話能不能當真,如果真如他所說,那就得收斂著點了,不然嚇跑了這狗崽子我上哪去找。
背上的餘灼哼唧著難受,我拍了一下他屁股。
我才難受呢,身體剛好就要來伺候你這個祖宗。
我倆差不多一樣高,揹著一米八幾完全沒有意識的男人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我身體還沒有恢復好,所以當把他揹回家裡放到床上時,著實累的夠嗆。
我坐在地板上看著床上的餘灼,這人喝酒不上臉反而顯得臉色有些蒼白,時不時嚶嚀幾聲,眉頭緊皺著,好像真的很難受。
我認命從地上坐起來,去打了一盆水來伺候我的祖宗,確保他身上不會有很濃的酒味。
他的身材很好,肌肉比起我來說沒有那麼明顯卻若隱若現的,很勾人,面板很白容易留印記,這些印記不是新鮮的已經快消失了。背上有一片不規則的玫瑰紋身,枝葉蜿蜒到了右胸口處,迷人極了。我又摸了摸他鎖骨處結痂的傷口,這些都是我留下的。
這樣才乖。
我湊上去舔了舔他的傷口又吻遍了那令我著迷的脖頸。
他很美麗,卻也足夠可惡,如若真像楊識跡所說的那般,他畏懼感情害怕負責,所以對別人的真心唯恐避之不及,追求的只是一時的悸動刺激。
餘灼突然睜開眼睛猛地抓住了我的衣領,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被他掐住脖子後才反應過來。
“餘灼!”
我抓住他的手本能的掙扎著,不知好好的他怎麼就突然發起了酒瘋。
餘灼似乎清醒了一瞬,掐著我的手鬆了力,我咳了幾聲,趁機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抓住他的雙手低吼:“你發什麼瘋?”
餘灼眼眶通紅,表情有些兇狠卻又帶著種茫然無措的可憐模樣,我愣了一下,鬆開他的手軟下語氣問他:“怎麼了?”
餘灼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後推開我坐在床上說:“紀佑謙?你怎麼在這裡?”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
他好像在回憶著什麼呆呆的坐在床上,差不多兩分鐘後才捂著頭說:“頭疼難受,你給我煮醒酒湯好不好?”
他抬起頭來又露出了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嘆了一口氣讓他躺下,起身去倒水。
醒酒湯什麼的想也別想了,一來我不會,二來沒有食材。
我翻箱倒櫃才找出一瓶蜂蜜來,於是弄了杯蜂蜜水給餘灼喝。
“甜的。”
他呢喃了一聲眼睛都睜不開,喝完就又倒頭睡了。
我給他蓋好被子,看見他眼角閃爍著晶瑩時大腦有一瞬的空白,我不知道那是他生理性鹽水,還是他意識不清心理脆弱被觸到才流下的淚。
但我的心卻為此而生出酸澀又柔軟的難言情緒,我不知,那叫心疼。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去買了些食材,我的廚藝之前僅限於煮泡麵,但和曲江白搬出去住後他老纏著我給他做飯,所以這些年下來廚藝從不行變成了一般。
當然,大早上的我也不準備弄一些五花八門的菜,簡簡單單的青菜瘦肉粥就好,我剛剛“大病初癒”,餘灼宿醉,怎麼看這個青菜瘦肉粥都是最好的選擇。
令我沒想到的是餘灼醒得很快,此時我的粥才剛剛煮沸,他穿著件寬鬆白T出來的時候,我倆都有些驚訝。
我驚訝於他居然能這麼早就醒來,還有,大冬天的在沒有開暖氣的環境下就只穿了一件白T。他則可能驚訝於我的出現吧。
“你在幹嘛?”他收回了邁出的左腳,靠在拐角的牆上看著我說。
可能因為剛醒來的原因,嗓音還有些顫。
“嗯?煮粥呢,你先去洗漱穿件衣服。”
我洗著青菜頭也不回的說道。
身後遲遲沒有動靜,我疑惑的轉身看了一下,餘灼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叫了他一聲,他才恍惚著抬起頭來“嗯”了一聲後,轉身走向房間。
“怎麼心不在焉的?”
我只當他酒沒全醒腦子還在迷糊著。
等我的粥都煮好了,這人居然還沒出來。
我將粥盛出來放涼去叫祖宗出來吃飯,祖宗不愧是祖宗,我在外面給他弄吃的,他在房間裡打遊戲。
我走過去踢了踢他的腳跟他說:“別玩了,出去吃飯。”
他倒是聽話,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後到客廳時停頓了下問我:“燃氣關了嗎?”
我愣了一下,說:“關了。”
他往廚房方向看了看說:“確認過嗎?”
我說確認過了,又當著他的面重新檢查了一遍,不忘調侃他:“你安全意識還挺高。”
他邊喝粥邊說:“是啊,我安全意識和道德意識都挺高。”
這人還真是記仇。
“這是好事。”我剝了一顆雞蛋說。
“沒想到你廚藝還挺不錯。”他一邊喝粥一邊說。
我將剝好的雞蛋放進他一旁的空碗裡慢慢說:“一碗粥而已就能看出廚藝了?”
“嗯。”他說:“如果讓我來做的話,我可能就會把粥煮成米飯,或者是湯泡飯。”
“那你平時吃些什麼?”我好奇道。
“我還能餓死不成?有外賣,我還可以去店裡吃,再不濟也可以去蹭飯。”
“蹭飯?”
“對呀。”
話音剛落就傳來了敲門聲,餘灼朝我眨眨眼說:“讓主動蹭飯的來了。”
他起身去開了門,用懶散的語調跟外面的人說:“喲,這麼賢惠啊?”
言雲蘭把手中提著的包子豆漿塞給他,一邊沒好氣的說:“怕你死了,來看看需不需要給你收屍。”
她往前邁了幾步,看見了坐在餐桌旁的我還愣了一下。
其實我也有些懵,難道他們的關係真的是我所想得那樣,那我算什麼,被抓jian的物件?餘灼又會怎麼解釋呢?
“你好紀同學,沒想到你也在。”
我觀察了她一會兒,面上風平浪靜,身體也很放鬆,不像是會隨時上來撓我臉的模樣。
“你知道我的名字?”
“嗯,我跟你一個學校的,我叫言雲蘭。”她說。
“言同學你好。”我客套道。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看著餘灼說,又對我點了一下頭後離開了。
我實在有些理解不了他們的關係,索性就直接向餘灼說出了我的疑問,沒想到這傢伙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搞錯吧,你是怎麼把我和雲蘭想成一對的?這要是被楊識跡聽到了,估計又得來威脅我一番,雲蘭本人聽了肯定會覺得被人餵了屎,哎呦,我不行了。”
這人也挺厲害的,把自已比作成屎。
還有,這真的那麼好笑嗎?
餘灼自已笑了好一會兒,又給言雲蘭發了個訊息後才說:“老子天生就是彎的,對女人不感興趣。言雲蘭也不可能喜歡上我,我倆的關係,這麼說吧,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也不對,我們可比那些只有血緣聯絡的關係好多了,雖然她經常嫌棄我,我也時不時吐槽她。”
“你看,她建議你去看眼科。”他將手機懟到我跟前說。
我看了一眼,言雲蘭發了五個點,並沒有說讓我去看眼科,但從那五個點裡我就能看出她內心的無語程度了。
“楊識跡和她是一對?那他昨晚還對著我發sao。”我推開他的手說道。
他像是又愣了一下,轉而又捶著桌子捧腹大笑起來,邊笑邊一頓一頓地說:“為什麼,可能是因為他開屏的樣子被忽視了,逮著個人就想發sao?”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發癲,這人的長相和性格實在不符,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矛盾。
等他笑夠了之後又拎起一旁的袋子伸手拿了個包子塞進嘴裡叼著,又順手遞給我一個。
說實話,真的有點不乾淨,但我還是接了。
“他那人就那樣,就比較愛調戲捉弄我身邊的人。”
他說的不以為意,我卻在想,楊識跡是想以此達到什麼目的呢?
於是我試探道:“你確定他不是喜歡你?”
“老天,你可千萬別說這種驚悚的話,他愛雲蘭愛得死去活來的,可別擱我身上扯。”
“你們關係還不錯?”
餘灼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說:“嗯還不錯,我之前在他那工作,現在也算我半個老闆和投資商,畢竟如果沒有他,我的店應該開不下去。”
我點頭:“這樣啊。”
“你不覺得他的臉有些眼熟嗎?”
“嗯?”我想了想,楊識跡長得倒是帥,但確實沒什麼印象,於是問道:“他是什麼明星嗎?”
餘灼又自顧自的樂了一會兒說:“那倒不是,不過那些個明星都得聽他的。”
他伸腿碰了碰我說:“我發現你這人挺幽默的。”
我伸手抓住他的腳說:“那是你笑點太低了。”
手下的觸感一片冰涼,我看了一眼他的腳說:“大冬天的,就算不穿棉拖鞋也穿雙襪子吧。”
“啊,懶得穿。”
餘灼好整以暇的看著收拾餐桌的人,問:“你今天什麼安排?”
“回學校啊。”我邊洗碗邊說:“不然也沒地方可去。”
餘灼窩在沙發裡說:“你是哪裡人啊?”
“山城。”
“哇哦,那還挺遠的,我大四下半學期那會兒,有一天晚上突發奇想的想吃個火鍋,然後大晚上的訂了機票飛往山城,還被雲蘭罵了一個月。”
雖然確實有些出其不意,但罵了一個月.....
“為什麼罵你?”
“因為我的機票錢是她出的,哈哈。”
“.....”
我能說什麼。
“我三天後回去,你.....你想不想再去一次?我是本地人,可以帶你去吃更加地道的火鍋,當然,除了火鍋還有很多其他的。”
餘灼懷裡抱著靠枕無精打采地說:“再看吧,好了嗎?我送你回學校。”
我擦手的動作一頓,確認道:“你送我?”
“嗯,天這麼冷,這裡離你學校還挺遠的,我開車送你回去。”
“你有車啊?”我有點驚訝,畢竟他也剛畢業兩年,這麼快就買車了?
餘灼說:“之前為了實現自駕遊買了輛二手的,雖然看上去有點破,但效能出乎意料的還不錯,我跑了那麼多地方,居然都沒出過問題。”
“那很好啊。”
我去他房間裡拿我的衣服穿上,他這屋子裡沒有暖氣,一旦停下來身體的熱量就會流失的很快,在北方沒有暖氣也不知道他怎麼度過來的。
出來的時候他摸了一把我的腰,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拉著那隻手下樓去。
餘灼說:“等會兒坐電梯,你不怕被別人看見嗎?”
“讓他們看唄。”
我從來不在乎這些,餘灼看著也不像是會介意的樣子。
他的車就停在筒子樓背後那裡,一輛黑色越野,外觀上可以看出確實是上了年紀的。
“上車。”
他一隻手搭在車窗上,看上去倒真有點古惑仔大哥大的感覺了。
嗯,要不是他臉太嫩,看上去更像是被大哥寵著的人就是了。
他的後車座上擺著很多東西,我大致看了眼,有帳篷、手電之類的,更奇妙的是,座椅下方還有一個盆,盆裡裝著開封了的一包鹽、辣椒粉、香油等等。
我伸手去夠那包鹽笑著問他:“你這是準備隨時去露營?”
餘灼點頭說:“差不多,我一會兒一個想法的,興致來了就擋不住衝動的念頭,索性就全部備好,也能隨時出發。”
“酷哦,那你怎麼不用瓶子把這個鹽也裝一下?”我晃晃手中的鹽說:“不怕漏嗎?”
“順手就丟進去了。”他說。
我問他:“下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能帶上我嗎?還有一個學期我就畢業了,說實話我還沒有出去旅遊過,就當是畢業旅行了。”
他偏頭看了我一眼說:“我這旅行可跟你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啊。”
我笑笑說:“能活著回來就行。”
他悶笑出聲說:“我之前去青海的一個無人區.....也不算無人區,就是人很少的一個地方,又幹又燥,差點就脫水死在那裡了。騎行去四川的途中包和手機都丟了,跟流浪漢一起住過公園,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很多,所以我並不能跟你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我說:“沒關係,我保證就好。”
其實每個人都想體驗一回刺激的旅行,生活的重複率在80%,所以總是格外的期待羨慕著那些不一樣的見聞。
餘灼直接開車送我到宿舍園區,他將車停在路邊看著外面說:“咱們學校還是老樣子啊,我都畢業快兩年了,連朵花都沒有變化。”
我靠在座椅上兀自笑了會兒說:“大冬天的你怎麼知道花有沒有什麼變化,這都變肥料了。”
“有區別嗎?它來年開的還是那些花。”他說。
我們就著這個話題聊了很久,聊到了一棵樹上的葉子,他說不都是梧桐葉嗎,我說就算都是梧桐葉也是不一樣的。
他說我瞎扯,我說他知識儲備不行,最後還扯到了絕對運動和相對靜止上,我們因為一朵花和一片葉子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又看著對方笑了起來。
“哎紀佑謙,我沒想過你還是這麼有意思的人。”他說。
我問他:“那你之前是怎麼想我的?”
“之前啊.....”
他故作玄乎,我被他的話勾起興致,窗外下起了大雪,我們躲在車內這小小的一塊空間裡,彷彿隔絕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