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川盡頭,險峰連綿,之上危樓百尺,分佈著大大小小的門派。

而青雲宗,就是群龍之首,門派恢宏大氣,巍峨的山門直指丹陽。

大門派,上上下下三千人,修真工業體系完備,劍修器修藥修符修等專業齊全,可謂是修真界的清華北大。

龐大的規模,導致不僅誕生了九千字的門規,還有三位掌門。

一位祖師爺,常年雲遊閉關,不知所蹤。

一位被弟子們私下稱為周扒皮,修為高,事多手嚴,掌管著青雲宗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務。

最後一位,就是易為春,整日不悲不喜的,一路惦記著打怪升級,心裡眼裡只有修為。

“我看哪,易掌門才是狠角色,未婚夫說殺就殺,要不是無情道被列為禁術,咱們青雲宗可能就得見證飛昇的神仙了!”

幾個弟子躲著牆根八卦,主題就圍繞著幾位掌門。

“無情?哼!”另一個明顯知道點門道,“你們怕是不知道,尋陽宮西殿又住進人了!”

尋陽宮是易掌門的住所,青雲宗的人都知道,尋陽宮的弟子分住在東西兩殿。

東殿是正兒八經收的徒弟,西殿住的......都是易掌門“撿”回來的。

誰不知道,易掌門愛好收集美男,尤其是眉目長得好的,好像就是狹長眼睛,瞳色偏金的那一種。

但是青雲宗作為天下第一宗,論凡事除了門規便是武力,易掌門修為強大,在門派裡弟子心裡是高山一樣的存在,沒有誰敢質疑,只是敢私下蛐蛐那些“男寵”。

“真的嗎?”八卦者睜大眼睛追問,不料背後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長舌!”

眾人皮子一緊,轉回身,只見領子扣的一絲不苟甚至勒脖子的周厭天正橫眉豎目地盯著他們。

周厭天,就是“周扒皮”。

“周掌門,我們自動...自已認罰!”幾個弟子慌了神,你推我搡,都試圖離這座快要噴發火焰的冰山遠一些。

“身為青雲宗弟子,背後妄議掌門,目無尊長!門規記到狗肚子裡了?”男人聲音怒意不明顯,但是威嚴。

亞歷山大,幾個弟子心裡懊悔不堪,低頭低得鼻尖都快落地了,渾身汗意。

“手抄門規三千遍,五日後交到悔過司。”先前八卦得眉飛色舞的弟子們此刻唯唯諾諾,周厭天感覺更糟心了。

隨手捏了一個訣,幾個弟子眼神驚恐地發現自已變成了幾隻胖鸚鵡,然後掌門一陣手風,他們就被刮出了山門。

周厭天緊皺著的眉頭這才散開一點,他看向上方,尋陽宮,想到此番的來意和這幾天眾人口中的傳言,更更更糟心了。

尋陽宮,茗香悠悠。

周厭天和易為春對坐。

“師妹,他們說的是真的?”

周厭天心裡奇怪,他和易為春同門三百年,最是知道易為春先天沒有情絲之事,怎麼會熱衷於男女之事起來?

易為春瞭然,答道“又是誰和師兄嚼舌根子,師兄也知道,我本來就沒有情絲,怎會熱衷於此?”

周厭天一聽,還真是那麼一回事,若是師妹有情絲,當年商蒼梧那件事都不會進展的如此順利。

想到易為春為宗門立下的功勞,再念及往日師妹苦苦尋求生長情絲的辦法而不得,他看向這個師妹的眼神立刻多上了幾分疼惜。

周厭天雖然對待弟子刻薄,但是易為春不一樣,這是他親妹妹一樣的師妹啊,師父四處雲遊,青雲宗的門楣還得靠他和師妹撐起來。

他心下輕鬆一瞬,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又探問,“那此番你帶回來的那個弟子......”

師兄真是幾百年如一日,總是對她不放心,易為春笑了,很平常的說,“我閒來無事,到凡間走了一趟,看見這孩子被欺負,其狀慘烈,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將他帶回宗裡療傷。誰知竟然發現這孩子天賦異稟,便動了收徒的心思。”

哦~是這樣。周厭天度頓時來了興趣,“怎麼個天賦異稟?”

易為春是吸收天地日月精華而具備神識的東山之竹,天生修真聖體,比他這個師兄修為還要高上一級,連她都承認的天賦,那得是什麼樣的好苗子?

易為春當然沒有測那個髒兮兮的修為,她只是隨口胡掐,讓消除師兄她帶回小孩的疑惑。

她總不能對刻板莊重傳統的師兄來一句,因為他有兩百多年前被我一箭穿心的魔主的氣息吧。

她故意警惕地瞥他一眼,“怎麼?想搶人?還不確定呢,誰知道是不是看走眼了?”

周厭天頓時笑了,再也不提這件事。小師妹看中的東西,還有誰搶得過她!

周厭天知道易為春七情薄弱,本來行為舉止就容易被那些世俗之人所誤解,但他知道,他這個小師妹本性不壞。

聽了易為春的一家之言,他心裡的擔憂頓時散去大半,斂了斂神色,終於想起了今天的正題。

與此同時,尋陽殿東殿卻是一副劍拔弩張的局勢。

“喂,你叫什麼名字?”趾高氣昂的聲音,是一個清俊得過分的男人,一身騷包的紫衣,看著不像什麼良家男,唯一可看的就是一對淺棕的眼眸。

他叫崔二,易為春救回來的,他記得那天的易為春一身白衣,眉間血痣清冷慈悲,在女俠一劍斬了撲咬他的餓虎後,他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住她的腳,賴上她了!

“放開!”女子忍無可忍。

“嗚嗚嗚嗚,女俠帶我走,人家一個人好危險——”他拖長聲音,幾乎是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殺氣,再看看面不改色的易為春,他認定這是錯覺。

轉機就發生在一剎那。

他抬頭,就見到女修愣了一下,然後真把他帶回來了。

他在青雲宗舒服又自在,還可以看到很多門派裡的師姐師妹,來了此處後不是吃就是睡,可謂是他吃軟飯生涯的高光時刻。

所以,任何對他有威脅的人,都得除掉!

崔二如是惡狠狠的想著。

可是對面的人不理他,只是低頭整理自已新領的弟子服,垂下去的眼睫鴉羽似的映在白玉般的臉頰上。

這才多少天?就從剛回來時的那副死樣,搖身一變,倒成了一個溫潤的少年公子。

崔二惱羞成怒,“你是啞的還是聾的,沒聽見我和你說話?”

少年終於抬起頭,一雙金色的眼睛澄澈異常,淡淡瞥了他一眼。

嘴上說了一句,“師九安。”

“名字難聽!”崔二雞蛋裡面挑骨頭,看他哪兒哪兒不順眼。

師九安終於感受到了他的惡意,似是有幾分無奈,“師兄,身為同門,本就是緣分,我修為薄弱,只想把精力用在修煉上,為何師兄如此大的惡意?”

看不慣有人這麼盛氣凌人,更看不慣這人對他鼻孔看人的態度,可是他如今一沒修為,二地皮沒踩熟。

手指在袖子裡蜷縮,金色的瞳孔慢慢深了顏色,但是面上還是謙恭和煦的笑意。

“喲!修煉?哈哈哈哈哈,真把自已當成青雲宗的弟子啦?吃點軟飯還給你吃硬氣了?”

崔二面上嘲諷之意刺目,“能住進西殿的那才是人家正兒八經的弟子!你算什麼東西?”

師九安斂眉不語,他沒有get到來自崔二濃濃的雄競霸凌味,反而抓住了另一個重點。

“不是弟子,那為何還將我帶回來,賜了弟子服?”

崔二看著師九安神色認真,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對方是還沒有正式踏上吃軟飯的道。

他還以為,照這位的長相,俠女會馬上收了,這幾天卻是沒有見得對這個小可憐多關照。

看來那位對別人也是這樣。

再看看師九安空有長相、卻是一副不通人情的嫩頭青樣,他心裡的危機感登時煙消雲散。

他馬上換了臉色,甚至還想搭師九安的肩膀,對方卻恰好拾取弟子服,不露痕跡絲滑地躲過了。

崔二不懷好意,“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兄,那我就大發慈悲提點你。”

師九安手指一頓,要聽聽對方要吐出什麼象牙。

崔二自顧自“教導”,“易掌門心胸開闊,救你回來肯定是一時興起,你要是想長久在這個神仙窩待下去,就聽老哥一句勸。在東殿好好掃灑,躲著點她,易掌門愛清淨,不會喜歡你這種小弟子在跟前冒冒失失。”

崔二一副“我和她很熟”的表情,棕褐的眼眸不屑地又從高往下掃了他兩眼,留下一股燻人的香味就翩翩離去。

弟子服被疊的方方正正,只是被主人捏出了好幾道褶皺。

明顯,它的主人正在苦苦思考或者作著什麼重大決定。

堂堂青雲宗的掌門怎麼會有閒情逸致,如此巧合地撞上在鬥獸場任人凌的半妖?又怎麼會那麼會不測靈根就將他帶回宗門?

況且,這幾日,他已經發現了自已和西殿那些弟子處處不同。

那些弟子每日都要歷練上課,只有住在東殿的他和幾位師兄每日清閒,不曾有人打擾。

難道,易為春真的將他當面首養?而且他還發現,這裡的師兄的瞳色都是棕色近金,擁有一雙好眉眼。

可是為什麼又會對他不聞不問?

疑問像蝴蝶一樣抑制不住地從心口湧出,窗外花影搖搖,映著鏡中少年狹長的金眸,豔氣逼人。

不管如何,只要她那裡可以拿到他真正想要的......

蒼白的手掌張開,手腕處烙印一般的黑紋慢慢顯露——一直抑制著他的枷鎖,與生俱來,可能憑藉外力才能開啟。

“荒塘?”易為春有些驚奇。

“是的。”周厭天肯定,“此次的求助就是那個地方發出來的。”

這個世界凡人最為泛泛,其中有靈根和天賦的就為修士,修士中又有千萬分之一的可以修煉飛昇。

血肉之軀的凡人為了保平安,都會供奉神仙和有名的修士。

神仙遠在九天之上,哪會理會這些凡塵呼喚。所以只有修士拿錢辦事,替凡人解決禍患,而凡人供奉的香火和金錢又當作對於修士的報酬。

“荒塘處於凡西之盡頭,黃沙滾滾,最為貧窮。怎麼會有大妖?”

不怪易為春“資產歧視”,只是凡間妖魔鬼怪往往吸食人類精氣血肉而存,按理來說,如此荒涼之地只會有些沙妖,而且定是被餓的形銷骨立的那種。

周厭天神情嚴肅起來,“是的,此次的確算是蹊蹺。難為荒塘貧苦,還集了三千兩白銀,也是不容易,看來的確受害不淺,這才求助於你。”

“直接指我,看來他們覺得這隻妖鬼很棘手?”易為春抓重點,她修為已到化神後期,但是一直突破不了煉虛,是時候來只大妖的內丹好好助力一番。

周厭天對這個師妹可謂是秒懂,他神秘兮兮伸出五根手指,“我幫你探了探,多半是這個。據說被吞噬的凡人已經不下兩千了,男女不限,老幼不分,全無頭緒。”

滄州妖鬼一共也就七個等級,若師兄說的沒錯,但多半就是隻厲鬼或者大妖。

別說突破煉神,可能一舉拿下煉神中期都沒有問題。

“五日之後出發?”

易為春滿口答應,周厭天滿腹歡喜。

師妹可以精進修為,他埋首案牘,師父盡情雲遊,等他老人家回來的時候,青雲宗一定會更加輝煌!

少了歷情節和雙修的法子,易為春每一次殺妖除魔都是懷著必勝的決心,因為妖鬼的內丹只要加以煉化,是最為促進修為之物。

易為春不肯放鬆一個變強的機會,連著練了三個時辰的劍法,心裡平靜下了,這才沐浴睡下。

可是樂極生悲,就在晚上,她又被魘住了。

夢境裡,她的感受浮浮沉沉,完全不受自已控制,反而掌控在一個男人手中。

白髮金眸,龍鱗片片攀上男人英俊的臉,是蒼梧。

可是他好強勢,不像以前那般溫柔。

她想說疼,結果話語淹沒在呻吟之間,被虎口挾住的朱唇微微張開,那些令人難堪的聲音流淌成斷斷續續的溪流。

任憑她如何翻扭,只是被那隻該死的龍壓制住。

“商蒼梧——你找——死!”

實在是受不住,她摸出金簪,往男人胸口上扎。

只在金簪觸到血肉的那一瞬,凌亂荒唐的夢境立刻碎掉,神識跌入無垠黑暗。

易為春驚醒,坐起身來。

月光傾灑,一片平靜。

黑暗中,心臟跳若擂鼓,易為春尋來鏡子,鏡中之人面色微粉,和遠山寒冰似的眉眼格外不協調。

怎麼會做這種夢?還是商蒼梧!是情絲作祟?難道她思念一個死去的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夢境與那人的親密在醒後格外虛無,像是血肉心臟平白被挖空了。

心臟跳動的聲音太大,吵得耳朵疼,捏著鏡子的手指也在發顫。

面色已經恢復正常,但是心臟還是快跳出胸膛一般。

手指,手腕,都在顫抖,這是右手,當初就是這隻手握著九玄寒冰劍,刺進了商蒼梧的胸膛。

血色瀰漫,糊住視線,但是腦子裡關於那個人的身影反而越來越清晰和深刻。

易為春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這不是因為短暫性的興奮而顫抖,她犯老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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