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抑鬱
我躺在床上,往往一躺就是幾天。
睜著眼,眼淚一行行的流。
那些悲傷的東西,縈繞在我腦子裡,經久不散。
老天爺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原以為我這一生已經足夠泥濘了,慕白是那個拉我出苦海的人。
卻不曾想,他是老天派來給我歷情劫的。
原來我以為的救贖,不過都是我以為。
我未曾試圖反抗過命運,命運又為什麼如此薄待我。
京圈霸王龍,尚未翻身已碰頭。
從此以後,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少年,變了,眼裡心裡,裝的再不是我。
白月光結婚,他到底是有多傷心,才能直男變gay。
他分手時不提白月光回來了,卻說我不夠懂事。不就是怕我找白月光麻煩嗎。
是愛她愛到極致,連一絲風險都不給她。
還是不信我人品,認為我真的會去找一個無辜女生的麻煩。
感情就像三月的風,說變就變。
果然,智者不入愛河。
結局在我付出真心的那一刻早已註定,我註定是要遍體鱗傷的。
紐約的事業我已經沒心思管了,得勞煩林夜中英美三國三頭跑了。
我回了北京,康奈爾的學業以網課形式展開。
就是沒聽過一節。
我在家裡整日整夜的哭。
有時候一個人從白天枯坐到傍晚,也不哭,就愣愣的坐著。
等反應過來,才發現一天轉眼過去了。
有時候過一分鐘像是過了一年,我在漫長的煎熬裡細數流年。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有時候渴的厲害,明明水杯離著床咫尺之距,我卻很難走過去。
我好像失去了喝水的力氣。
我真的失去了生存的力氣。
林老爺子帶了個醫生來看我。
很好,我喜提抑鬱症。
等到我症狀稍微好了點,翻開小葉子給我推的小甜文。
看完了流淚。
為什麼他們如此圓滿,而我……
我哭著把小葉子罵了一通。
她罕見的沒還嘴,又給我推了虐文。
我被虐的肝疼,又跟小葉子罵起來。
發洩完感覺狀態好那麼一些了。
我使勁打起精神,不能再窩在家裡了,要發黴的。
出去通通風,我也能腐爛的慢一點。
我去清華上自習,翻開康奈爾為我準備的網課,一節一節的看。
果然,強節奏的學習能制止我的胡思亂想。
我愛上了學習。
只有它能讓我勉強逃離悲傷。
過不了兩天,我又跟小葉子罵起來了。
她跟我抱怨她們班主任針對她,她很傷心。
我說:“這點小事就把你打擊到了?”
她懟:“不就是分個手嗎?這點小事就把你打擊到了?”
是呀,不就是分個手嗎。
但他們不懂。
我從未被親情擁抱過,友情上更沒有知心朋友,唯有愛情捨得吻我。
他們以為我只是失去了男朋友,但其實,慕白是我的這個世界上曾經擁有的一份完整的愛。
得到他是得到全世界,失了他是失去全世界。
怪我一時貪了心,錯把上帝的玩笑當了真,輸的狼狽又傷身。
這一日,圖書館漸漸人滿為患。
清華從不缺卷王。
我身邊走近一個人。
看著這模樣像是大一新生,“學長,我可以坐這兒嗎?”
“你隨意。”
其實我不大習慣跟陌生人坐這麼近,但公共區域,也沒辦法不是嗎。
我這樣的自制力,回了家就倒床上了,更不可能學習,學不了一點。圖書館好一點,好歹有點學習氛圍。
他連忙說,“謝謝學長,謝謝學長。”他的禮貌頗為讓人舒服。
我們相安無事一整天。
等我肚子餓的受不了了,往旁邊瞟一眼,發現這位大一的學弟還在抓耳撓腮。
他察覺到我的視線,對我露出一個清澈的笑,“我看學長好像跟我同一個專業的,要不,指點指點我?”
少年眸光瀲灩似有星河,高鼻樑冷白皮。眼下一點淚痣,更添三分稠豔。
白襯衫運動褲,瞧著乾淨又陽光。
妥妥校草長相。
我脾氣一向挺好,別人合理的提議我能幫則幫。
等我幫他解決完問題,我們互換了聯絡方式。
他叫季懷瑾,懷瑾握瑜的懷瑾。
我當時覺得,跟卷王坐一起學,我會更投入。
有時候我堅持不下來,發現他還在學,自已收拾收拾也能繼續學下去。
後來我發現我是個天才。
等我全心全意投入學習之後,我發現學習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
我在康奈爾申請了本碩連讀以及關於清華的合作計劃。這個計劃足夠我在清華待一年了。
學校很快批准了。
短時間內我都不想回康奈爾了。
那個學校那個宿舍,真是我的傷心地。
為了防止自已閒下來開始胡思亂想,我又申請了清華的數學與應用數學系。
本天才現在不覺得本人是天才了,我開始重新掂量自已幾斤幾兩。
季懷瑾最近沉迷上請我吃飯。
路上,他特地跟我炫耀自已排了兩個小時買了一條烤鵝腿的英勇戰績。
他一臉糾結,想給我吃,卻又捨不得全都給我吃。
我看著好笑,故意逗他:“正好我有點餓,多謝你了。”
然後頂著季懷瑾控訴又委屈的目光,奪走他珍視的烤鵝腿。
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脆弱了。
我笑,“這麼饞,怎麼就買一隻,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他小聲說:“後邊的同學不讓我買兩隻。大家都排了兩個小時的隊,都很辛苦,看不得我多買。”
好吧好吧。
烤鵝腿十二塊錢一隻,在北京屬於難得便宜了,怪不得這麼多人買。
我從鵝腿上狠狠咬下一大口,把剩下的遞給他。他吃的很小口,不一會就吃完了。
烤鵝腿外皮炸的酥脆,熱乎乎的冒著小油泡,剛出爐似的。
被我這麼一咬,亮盈盈的油漬淌下來,微微溼濡著我的指尖。
碩大一條鵝腿,被我咬禿了半條腿。
季懷瑾的目光落在我的指尖上。
“紙呢?給張紙呀學弟。”
季懷瑾這麼愛乾淨的人,肯定隨身帶著衛生紙。事實證明我所料不錯。
我的聲音讓他收回了目光,“哦哦。”他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勉強回過神來。
我漫不經心的抬起沾著油漬的手指,伸到他面前。
天知道,我當時真的沒故意撩他。初夏天熱,我這人一熱起來就犯懶,讓他幫忙擦手只是我偷懶的一種手段而已。
季懷瑾臉一紅,很上道的抽出衛生紙給我擦手。
陽光下,我蔥白修長的手指沾了油漬,亮盈盈的。
季懷瑾似乎是用力的捏著紙巾,然後小心翼翼的刮蹭著我的指腹。
嘶……
好癢。
我有些難以消受他稀爛的服務水平,手一抖,剛想抽回來,被他眼疾手快的攥住手腕。
“學長乖,不要動。”他的語氣很溫柔。
我後知後覺這氛圍有點不對。
這小子……不會是對我的手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算了,又不是多重要的私密部位,他要是想玩,給他玩就好了。
誰還不沒有手控的怪癖了?
就是……他的拇指抵在我手腕上凸起的骨節處,有些格外的燙。
算了,初夏麼,天氣難免有些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