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姐姐這幾天的狀態有和往常有些不一樣。在大海的記憶中姐姐的眼睛很好看,儘管姐姐很少眨眼睛。但姐姐眼裡卻很空,用大海現在的話來講就像是一個人身處太空卻看不見星星的那種。

大海姐姐躺在炕上整整八年了,生活一直不會自理,遭老罪了。大海爹媽這些年也已經習慣了女兒的這種狀態,然而不習慣又能怎樣,在那個缺醫少藥物質匱乏的年代,所有壓在人們身上的苦難都得承受。他們再沒有別的奢望,只想女兒繼續活著,直到陪著他們老去的那一刻。也許是小孩子內心的敏感,也或是大海與姐姐有一定的感應,大海總會發現姐姐這些天的不同。姐姐安靜了許多,有時會一個人盯著一個地方很久,彷彿那一刻時間都被定格。有時候姐姐也會仰臥在炕上,眼之所見的也只是那一方屋頂。但大海清楚,姐姐是想用眼角的餘光看看屋簷下電線上的小麻雀,想看看屋外藍天上飄著的雲彩,哪怕是能看到被風吹起的一片枯葉也是好的,可姐姐如果沒人幫助,想翻身一次都很難。姐姐平時總會蜷縮著側身躺著,就好像嬰兒在母親肚子裡的那種姿勢。這個世界在她出生不久便奪去了她感知溫暖的權利,所以大海想著:“姐姐保持這種姿勢一是懷念當初在媽媽肚子裡的那種感覺,二是隻為自已溫暖自已。”側身躺應該是姐姐最喜歡的,因為她能看見大海爹挑水回來水桶中一搖一晃的水在跳躍,她在想著那水桶裡的水也應該是一方小世界,它們有著自已起伏的思緒。她還能看見媽媽一個人忙著做飯的身影,如果她能站起來就一定會幫媽媽左手拉風箱右手填柴火,因為自已已經八歲了呀...

大海姐姐的食慾一天比一天差,以前餓了也會叫喚,現在安靜的像淑女一般。讓本就不太強健的她更加消瘦。聽了姐姐的情況,奶奶從前院趕了過來,看著姐姐的模樣哽咽的久久說不出話。奶奶從頭到腳撫摸著姐姐說道:“誰遭罪都有盡頭,只是來這個家一回委屈你了孩子。”奶奶的話讓大海媽瞬間眼淚奔湧,淚水順著緊捂臉夾的指縫流出,因為炕上躺著的是一個媽媽十月懷胎生下的崽,讓她揪心的疼。大海姐姐的生命也定格在了幾天後那個秋日的午後。

那天和往常一樣,大海爹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挑水,屋裡屋外的水桶都裝滿。大海媽做完早飯就會把院裡的雞和豬喂一遍。大海這幾天很乖巧,他知道姐姐不舒服,也沒像以前那樣起個床也吵吵鬧鬧。一家人都輕聲的做著各自的活兒,生怕吵醒熟睡的姐姐。上午九點多姐姐醒了,大海趕緊來到姐姐身邊守著,此時大海發現姐姐對自已笑了,是那種可以感受到的很親切的微笑。大海開心的跟他爹說:“爹,姐姐對我笑了,姐姐笑起來真好看。”大海爹頓了一下沒接大海的話,隨後長嘆一聲對大海媽說:“中午把家裡的那幾個雞蛋炒了給孩子吃。”大海媽眼睛直直地盯著大海爹,沒說也沒問,眼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悲傷。大海爹在屋外的石階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彷彿那石階上的石頭能讀懂他的無助和憂傷。中午雞蛋炒好了,大海姐姐靠在大海爹懷裡,大海媽拿著小勺子給女兒一口一口的喂。此時的大海姐姐看著大海爹又看看大海媽,最後看向大海時嘴角微微揚起。大海發現姐姐的眼中不再那麼空,直到今天大海也沒能描述全當時姐姐眼裡複雜的情感,有不捨、有無奈、有解脫……。飯過後姐姐又睡了,吃頓飯就能耗光她身上所有的力氣。此刻時間好像停止了,大海爹,大海媽還有大海圍在大海姐姐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大海姐姐,家裡好安靜。忽然大海姐姐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那聲音和成年人一樣。大海姐姐睜開眼挨個看向爹媽和弟弟,隨後就安詳的合上了。也許上天也不忍看大海姐姐繼續遭罪,這才給了她一雙天使的翅膀。姐姐曾經蜷縮多年的身體也舒展開來,大海才知道原來姐姐的個頭很高,如果站起來該多美。大海媽哭得撕心裂肺,終歸是沒能留住...

老人們說早夭的孩子本就不屬於這凡間,她(他)們是在天上犯了錯,來人間受罰的仙子,罰過之後又回到了天上。可大海覺得終究是姐姐和我們的緣分太淺,難道天上真的那麼美,才會讓姐姐一去不回。苦難沒有一直折磨大海爹媽,上天的眷顧,大海媽在後來的幾年又育有一子一女,大海有了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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