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寅成當然懂。
作為皇帝的近衛,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即使是去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即使是如此的卑劣,但服從是天性。
我並不知道,從進京開始,皇帝的人就盯著我的一言一行,臨河隨性的生活和母親有些出格卻讓人上癮的教導,讓我忘了,即使是在無人處,也不可妄議皇帝,更不能汙了皇帝名譽。
被綁架之後,我還很淡定。
身價暴漲,承擔風險也是應該的。
還不等我大喊,一隻粗糙的男子的手已經捂了我的嘴反扣上我雙手,拖著我的身體往一破落處走。
剛才穿上的新衣已經拉扯得破敗,小哥卸下偽善的面孔,卻仍笑著,“別怕,你這麼好看,我還是知道憐香惜玉的。”
我掙扎著伸手試圖去掏身上的銀兩,“我給錢,我有錢,給再多都可以。”
小哥卻將銀兩隨手扔在一旁的青石路上,迫不及待地解外衣。
“銀錢當然要,像你這樣的女人這輩子只能遇到一次,也得樂呵樂呵。”
又像安慰一樣補充,“我也不白睡,大不了就娶了你,到時候也沒人知道這事,我總也不能讓我的女人被人笑話婚前失貞哈哈。”
一旁的同夥起鬨地大笑。
宋寅成立身站在樑上,看著楚乘月被拉扯地破敗的衣裳,握了握手中的劍,終於是不忍心地斂上了眉眼,飛身去了外間。
過了半晌,才傳來一聲尖叫,卻不是楚乘月的,而是男子的聲音。
宋寅成飛上房間的橫木,卻只見到那幾個男子同樣迷茫的神色,於是又借假山之勢飛上屋頂,從破爛的孔洞向下望去。
我一手握著木簪,只見木簪死死釘在男人的眼中,滿臉的血和猙獰的面孔,扎的不能再深了之後才鬆手。
我從後靴掏出一把匕首抵在男人的脖子上,望著衝進來的其他同夥惡狠狠地用刀拍手下男人的臉,“只想和你共赴雲雨,這種話你都信,這隻眼睛就當交學費吧,你們其他人帶我回成衣鋪,到了人多的地方我自然放了他。”
脖子上溫熱的血已經流了下來,我的三腳貓功夫算是唬住了人。
宋寅成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片刻後又眉眼愁緒一片。
心中正想著,眼中卻闖入了一個身影。
是皇帝司徒燼。
只需一眼,宋寅成便明白了,解決掉幾人後,宋寅成擦了擦血,收起了劍。
本也是隻能欺凌女色的蠢才,死了也就死了。
宋寅成不知道皇帝是何打算,收了劍跟在身後。
“朕雖恨極了她那些話,找這樣的奴才糟踐她卻也是衝動了,下次你勸勸朕。”
宋寅成道,“是。”
司徒燼想起剛才那個奴才的話,娶楚乘月的鬼話,火氣更深,只覺得腦中更是有針扎似的刺撓,恨不得拿劍砍人。
丟下宋寅成,司徒燼匆匆回宮去了。
宋寅成代筆皇帝寫了封信,言辭柔和了不少,還暗暗表示希望楚乘月能單為皇帝做個香包。
司徒燼做不來這樣的事,哄女人最多就是賞賜、虛設後宮的承諾,要再多那就極其敗壞皇帝的威嚴了。
宋寅成也明白皇帝萬沒有去委曲求全哄女人的時候,寫好後又問要不要看一看。
司徒燼擺擺手拒絕了。
這次後,隔了許久也沒見回信。
定遠王世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慫包了些,對我們母女卻比他娘友好得多。
他天天回來苦著一張臉來讓我回信,只得做了讓人送去。
至於回信,僅僅幾個字,“無緣莫強求。”
司徒燼看著信,手中的香包也成了噁心人的玩意,眼不見心不煩,順手就扔到了外面窗戶。
宋寅成只得等他走了才去撿起來,等氣消了再遞上去。
我累得不行,白天要裝孝女守孝哭喪,還得和母親清點當年的嫁妝單,要回家產,晚上沾床就倒。
昏睡中只感覺手腕一陣刺痛,迷迷糊糊有人問,“你到底要怎樣願意嫁給朕呢?”
煩,不準打擾我睡覺。
床沿被捏得微微發出聲響。
“我不愛你嗎,還是你不愛我。明明那時候是你天天跟我說,你喜歡我,所以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留給燼哥哥。你說宮裡真好玩,以後嫁給我就可以天天住在宮裡了。我多捨不得你呀,從十五等到二十五,我早就想讓你回京了,卻為了你的自由一忍再忍,現在你告訴我不願意了。楚乘月。”
來人撫上我的額髮,不甘地繼續問,“為什麼不喜歡司徒燼?”
我無奈回道,“母親說皇帝都是爛白菜,有一大堆女人,誰嫁誰倒黴。”
司徒燼雖有些震驚,卻仍繼續追問,“那你還是喜歡朕的是不是,只是你母親的話…”
這次直接被打斷,“不喜歡。”
宋寅成聽到皇帝的命令時,直接跪倒在地,“陛下三思。”
司徒燼擺擺手,“只是旨意,除夕夜安排好,你遵照即可。”
定遠王薨逝雖是個不大不小的白事,但京城過年的氛圍卻並沒有因此減弱分毫。
孃親當年和定遠王和離鬧得滿城風雨,也脫了官眷的身份,自然不想去觸黴頭。
但我卻少不得得去。
加之孃親在我耳邊嘮叨,“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公子,就算沒有,多交兩個朋友看看帥哥也是好的。”
回想起孃親年近四十,卻風情飄揚不乏各色男子追捧,我覺得還是孃親去合適,但架不住嘮叨,隨定遠王世子林郎風進了宮。
當晚,少不得有人議論我,孃親和我說,世人慣愛聽風是雨,以訛傳訛,不必在意他們說什麼。
我遮蔽掉耳邊嗡嗡的議論,只喝著手中的美酒。
不得不說,宮廷御酒確實醇香,不過幾杯下肚,酒量素來不錯的我已經辨別不了方向,卻偏偏還有人與我舉杯。
那一晚我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