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妃走後,阿若大哭一場。
王婆和雪柳也陪著抹眼淚。
阿若現在才體會到什麼是寄人籬下,被人踐踏的滋味,這個張妃明著是來接她進府,實則羞辱。
言語間句句都紮在阿若的心口上。
原以為與阿呆是彼此的唯一,第一次相擁,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捧出一顆心,傾注所有的愛意和情感。
可如今阿若才發現那只是她一個人的第一次和全部,而不是阿呆的。
她也曾想象過阿呆與之前的妻室是怎樣的相處,情感幾何。
原以為那是阿呆之前的生活,她無法干預,只要阿呆今後只對她好,只有她就好。
可如今聽到、看到他活生生的妻子站在面前,居高臨下,講著他們如何如何,阿若覺得自已不僅僅是外人,更是卑賤到塵埃。
她說他曾經喊她蘭蘭、蘭兒,他們也是有過甜蜜的相戀的吧。雖然阿若也知道這張妃可能故意誇大刺激她。
可是阿若真的被扎到了。
王婆擔憂不已,勸解了半天,說道,
“若姐,這個張妃可不是個善茬,你若是進了府,保準折到她手裡,這恆王府就是個老虎口,咱們可進不得。”
阿若點點頭,忍住眼淚,
“宣哥哥告訴過我的,我不會去的,媽媽,我們走吧,我們去找阿秀和哥哥,我們不要在這兒了。”
王婆為難道,
“若姐,現在咱李家罪名還在,家眷都東躲西藏的,咱們又到哪裡去找少爺啊?”
阿若呆呆地看著外面,
“關在這個地方,生死都不由已,我們以前逃難都逃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我們去梧州找二哥。”
王婆也想不出別的法子,嘆息道,
“好吧,老在這裡待著也不是辦法,當初要是答應梁家就好了。唉。”
阿若沉默不語。
恆王府內,張妃和端坐在上,張母陪著。
慕青榮、阿福站在廳裡又把當初在邊城瞭解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這個狐媚子真是好手段,之前真是小看了她。”
張妃氣呼呼地說道。
“王妃殿下,您先消消氣,此事還是要慢慢來,畢竟阿若姑娘對殿下有救命之恩,不好像其他一般女子對待。”
慕青榮看著張妃臉色慢慢說道。
“啊呀,慕師爺說得對,若她能不恃寵而驕,咱們和和氣氣也挺好的。”
張母一臉笑容地勸道。
慕青榮、阿福走後,張母勸道,
“傻孩子,你當著慕師爺的面不能使性子,你是主子,面上得大度、賢良,你又不知道人家心裡站哪邊,心思不能掛在嘴上。”
“可我實在忍不住,天天賢良淑德陪笑臉,我的苦楚誰又知道!”
張妃掩面而泣。
“蘭兒啊,既然咱當了這王妃,想要鳳命,就得比別個更能忍更能耐得住性子。
若要男人一心一意那就找個小門小戶的,關起門來過小日子,你儂我儂。
若要這富貴榮華,母儀天下,就得經得起委屈,一個小丫頭就能讓你哭哭啼啼的,那你以後怎麼管的住後宮那麼多鶯鶯燕燕?
依我看,這個小丫頭是不簡單,但也翻不了天。
等過幾天我進宮去覲見皇后,自有辦法。你就安安靜靜地在府裡,就當什麼事也發生過。王妃要有王妃的樣子。”
張妃擦擦眼睛,還是覺得難過。
“還有,對楊宣、慕青榮不可怠慢,尤其是那個楊三,聽說是他一路護送,你哥哥他們才沒有得手,你拉攏著點,別計較,這些人以後都是你的助力。”
張母又囑咐了一番。
“娘,孩兒太急躁了,我記住了。”
張妃低聲說道。
“傻孩子,情啊愛啊是最靠不住的東西,不能老圍著他轉,否則老被男人牽著鼻子走。
你要想著以後孩子是自已的,位置是自已的,他打再大的江山都是你的!眼裡有他,但心裡要有自已,明白嗎?”
張母溫柔地摸著女兒的頭髮耐心勸著,張妃心裡敞亮了些,破涕為笑。
張母把一瓷瓶塞到張妃手裡,悄聲說道,
“早點生個世子才行,你這個拿好,房裡的事兒張嬤嬤會教你,保準他纏著你的。”
張妃臉一紅,收了藥瓶,嬌嗔道,
“母親,張嬤嬤總教些難堪的,這與下賤妓子何異?我做不來。”
張母握住張妃的手勸道,
“夫妻敦倫,取悅夫君,天經地義,沒什麼可害臊的,要不然讓那狐媚子勾了去,你又沒地方哭了。”
張妃紅著點點頭。
郊苑的事情早有人飛鴿傳書給宗鴻,宗鴻忙完事情,馬不停蹄趕回郊苑。
“若若,你不要聽她胡說,我根本就跟她沒感情,都是母后的安排,你不要放在心上。”
宗鴻圍著阿若著急地解釋。
“她是你明媒正娶三年的妻子,怎麼會沒感情?少年情深應該也有過的吧?看得出來,她很愛你,你還是跟她好好過吧。”
阿若拒絕宗鴻親近她,退到桌子後面,一臉決然。
“若若,你在說什麼!我是個物件嗎你讓來讓去?她在挑撥我們感情,你個傻瓜!”
宗鴻氣呼呼地說道。
“我就是傻瓜!信了你的鬼話!你說過的話你都沒做到,我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地跟你來到京城,你給我什麼了?天天像關在籠子的鳥,每天等著你來,因你哭,因你笑,我除了你什麼也沒有!
可是你呢?我是你的唯一嗎?你有你的千秋大業,有你的王府後院!我有什麼?我算什麼?”
阿若越說越生氣,淚流滿面,挨著牆角蹲下大哭。
宗鴻心力憔悴,走上前,抱住阿若輕輕安慰,
“對不起,若若,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我不該拋下你這麼久,我也想天天陪著你,可皇上不允許,太子不允許,那些想讓我死的人不允許。
我這次去南邊就是重查江南案,我也會盡快稟告聖上,免去李家的罪名,到時候世伯他們和你哥哥就能回來了,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向母后請旨光明正大地娶你進門。”
阿若聽到李家的資訊,停止抽泣,抬起滿是眼淚的臉看著宗鴻,
“李家的罪名真的可以免除嗎?那他們會不會從中使壞?”
宗鴻扶起阿若坐到椅子上,說道,
“所以我會很忙,需要跟他們鬥,為了你我也得鬥贏。”
阿若自責地說道,
“呆呆,我錯怪你了,我不該跟你說那麼不懂事的話。可是你向皇后請旨娶我,門不當戶不對暫且不說,王妃不是你的助力嗎?她怎麼辦?她並無過錯啊。”
宗鴻寵溺地摸摸阿若的臉,笑道,
“傻若若,到現在還想著別人,王妃還是當她的王妃,她是母后選的,但也止於此,設東西二院,她過她的,我們過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
阿若低下頭嬌羞躲開宗鴻湊近的臉,說道,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聽說張妃母親是皇后的親表姐,深得皇后信任,張氏兄弟也是支援你,若是你冷落張氏,他們豈會罷休?”
宗鴻笑笑,說道,
“牛不喝水豈摁頭?再親也不如母子,我們一步步來,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娶你進門,我們就去山裡住,不在王府,隨他們去。”
“繼續當你的山大王?”
阿若笑著點點宗鴻的額頭。
“對,你當壓寨夫人!”
宗鴻笑著抱起阿若轉圈圈,兩人笑鬧聲傳到屋外。
王婆雪柳和阿福都鬆了口氣。
宗鴻走後,阿若充滿笑意的眸子暗下來,一臉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