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的大荒漠上,餘溫尚存的烈陽緩慢的沒入黑暗,殘陽照耀下的大地,只有一個騎著馬匹的人影正在慢慢悠悠的前進,他和馬的影子被殘陽拉的又長又細,不時的有微風吹拂而過,捲起漫天的沙塵。

身穿陳舊皮革衣,身披紅色遮陽圍巾的高大男人拉了拉韁繩,胯下晃晃悠悠的黑馬停了下來,打著鼻息望著四周。男人從衣服裡掏出懷錶,看著已經不再走動的懷錶指標所指方位,男人緩緩抬起頭,便看見幾個建築物在遠處浮現。

把懷錶重新放回懷裡,男人喃喃自語著:“洛奇——我來看你了。”

臨近夜晚的酒吧,半吊子的鋼琴師彈奏著半吊子的鋼琴曲,雖然有些噪耳,但也給這個荒涼的地方,新增了些許歡快的氣氛。搭配上酒吧裡明亮的燈光,彷彿一杯絕佳的雞尾酒,搭配出了濃醇而香醇的氣氛。

濃妝豔抹,年齡卻已經四五十的老闆娘掐著腰,滿臉的不高興,對面前那個一進來就要杯牛奶的傢伙滿是不解:“我說夥計,我們這是酒吧,只有啤酒、麥啤酒、黑啤酒!還有些吃食。但是牛奶——你還是小孩子嗎?”

那頭戴牛仔帽,將大半面部遮在帽簷陰影裡的男人輕笑一聲:“我已經戒酒二三十年了。”

老闆娘那一種打量怪胎的眼神看了眼,然後嘟囔著轉過身,走向櫃檯找了好一會,才拿出半罐子牛奶,估計是早餐時留下的,都已經有些濃稠了。

她嘟嘟囔囔的給牛仔倒上牛奶,罵了一句‘神經病’後轉身回到廚房忙碌。

男人的雙眼凝視著杯中搖晃的濃稠牛奶,他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就這麼呆坐了許久,直到一聲刺耳的鋼琴錯音將他的意識拉回。

‘這鋼琴聲音有些奇怪。’

男人這樣想著抬起頭,視線掃去,只見酒吧老闆彈奏著的那臺破木鋼琴的一根腿斷了一節,用一塊石頭墊在下面,才讓鋼琴能不會搖晃。

這一點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他看著那臺鋼琴,心中有了些許猜測:‘這是——子彈打斷的?彈痕還很新,就這幾天嗎?’

他又掃視起酒吧的內部,剛才風塵僕僕的趕到這裡,只想著好好休息,一時沒有好好的觀察,這才發現整個酒吧裡好多地方都能看見修補的痕跡,或是一些彈孔。

男人的眉頭皺起,他把那杯牛奶推到一邊,拿出一枚硬幣丟給正在擦拭杯子的老闆娘,然後問道:“這裡不久前發生過槍戰?”

老闆娘拿過硬幣,眼神不悅的看著酒吧:“是啊!一些混蛋外鄉人想要綁架一個小姑娘,當時那女孩的同伴救了她。”

她說完就閉上了嘴,眼睛不停眨啊眨,暗示著某些東西。

“能不能說詳細些?”男人笑著又掏出三枚硬幣放在桌子上:“那可能和我的朋友有關”

老闆娘她可不想白白浪費賺錢的機會,她一把拿過硬幣繼續說道:“那個女孩叫安娜,是我們鎮上老神父洛奇.克洛維奇的養女。那個救了安娜的男人叫格雷福斯,是老洛奇收留的流浪漢。”

聽聞這個訊息,男人焦急的詢問:“那洛奇現在在哪?”

老闆娘嘆了口氣聳聳肩:“死了,前些天剛埋下去——上帝啊,那可真是群混蛋,對一個老神父下死手。”

“你是說,洛奇被人謀殺了?”

男人的聲音和他神色愈發低沉,得到老闆娘肯定的答覆後,他默不作聲的站起身走出酒吧,此時他的右手緊緊攥拳。

時間慢慢的來到夜晚。

農場的水塔高處,格雷福斯一隻手墊在腦後,一隻手拿著中亞悖論,即便他此時是倒著拿沙漏,那沙漏裡的金沙也沒有倒流,而是詭異的從下往上逆流著。

格雷福斯不知道這中亞沙漏有何作用,當初被崔斯克送走時,他壓根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什麼,就被莫名其妙的送到了這個世界。所以這名為;‘中亞悖論’的沙漏,更像是他對於瓦羅蘭的一個留念。

“唉——”

想起故鄉,萬般無奈而哀傷的嘆了口氣,格雷福斯放下了中亞悖論,他自詡不是個念舊的人,但每每想到曾經的一切,還是會止不住的嘆息,因為他不明白為什麼瓦羅蘭會突然遭受虛空的全面入侵,不明白當時為什麼完全無法阻攔,但最讓他感到哀傷的是——他不明白為何自已會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就在這時,水塔下方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女孩的聲音。

“格雷福斯,是、是你嗎?”

安娜的聲音很快就把格雷福斯從哀傷中拉回來,這不正經的傢伙坐起身,望著水塔下方提著油燈,穿著睡衣的安娜。

看來小姑娘是被格雷福斯不小心發出的聲音吸引過來,她雖然年齡已經不小,但還是害怕黑暗的女孩,所以在水塔下四處張望的樣子,像是個尋找媽媽的小鹿,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格雷福斯笑了,他悄悄地跳下水塔,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走到安娜的身後——“嘿!”

“呀!!!”

一聲尖銳而慌亂的尖叫,安娜一時心亂,竟然掄起油燈就要砸向身後的格雷福斯。

不過她的動作在格雷福斯看來慢的可以,輕而易舉的躲開,格雷福斯一隻手抓住了安娜的提著油燈的手腕,一把將女孩拉進自已的懷裡。

這一招他是和崔斯克學的,那傢伙在比爾吉沃特的風流場上可是個大人物。

安娜被他攬在懷裡,結實的胸膛、熟悉的雪茄氣味,安娜頓時明白過來:“你這傢伙——趕、趕緊放開我!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想做什麼啊!?”

格雷福斯嘿嘿的笑著:“我還想問你呢。大半夜的跑出來幹嘛?”

安娜雖然嘴上喊著讓格雷福斯放開,卻沒了動作,她輕輕的嘆了口氣:“爸爸會在我房間外的走廊點油燈,讓我知道他在,不用怕黑。但是他已經——所以我就自已起來點上,結果就看見水塔上有東西,就出來看看。”

“你那麼大個姑娘,還怕黑啊?”格雷福斯輕笑兩聲,轉身又走向水塔:“趕緊去睡覺吧。睡晚了對身體不好。”

安娜卻沒有動作,她問道:“你不睡?”

格雷福斯沒有回頭擺擺手:“睡不著,我在上面再躺會。”

他說完,動作迅捷地爬上了水塔頂部,剛找好位置想要再躺下,忽然就聽見水塔下方傳來小姑娘有些吃力的嘟囔聲,緊接著,安娜竟然也爬了上來。

但安娜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她的力氣提起一桶牛奶都有些吃力,所以——“呀!”

一聲驚呼,她眼看著就要摔下去,忽然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手臂。

格雷福斯一把將安娜提了上來,他沒好氣的問道:“雖然這不高,但是摔下去一樣很疼!”

安娜不滿的嘟起嘴:“我就是想……呃……”

她說著,有些雀斑的臉紅紅的,低著頭沒有再開口,兩手揉搓著睡衣的一角,看起來十分羞澀而可愛。

格雷福斯輕笑一聲嘆了口氣:“好吧,過來坐著吧!”

兩人便肩並肩坐在一起。

格雷福斯望著夜空,不時的發出一聲嘆息,安娜在他身邊,有些不解的看著身邊男人那充滿遺憾的神情。小姑娘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種情感,她很想知道身邊這個平時看起來一臉滄桑卻放蕩不羈,總是一臉壞笑的男人,為何此時會哀傷嘆氣。

安娜伸出手扯了扯格雷福斯的衣袖:“你看起來……很傷心?”

格雷福斯轉過頭:“比起傷心,我現在更多的是遺憾。”

“遺憾?”

“是——遺憾。”

格雷福斯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現在應該死了,死在我的家鄉。和我的同伴們一起,迎接最後的死亡。但現在我卻出現在這裡,跟個孤魂野鬼似的,漫無目標的活著。你知道嗎?我甚至想過要不要直接對著腦袋來上一槍,好去和他們見面。”

安娜有些害怕:“你不會這麼做的,對嗎?”

“不會——”格雷福斯說著從衣兜裡拿出雪茄,點上後深深的吸了口,吐出縹緲的煙霧:“至少不是現在。在我找到一切的真相之前我不會了結自已。”

這個男人很神秘,很奇怪。安娜不知道馬爾科姆.格雷福斯這個人究竟來自何地。

他操著一口古怪的口音,拿著一把大到誇張的霰彈槍。被自已父親發現時,還滿是警惕的想要舉起槍防備,哪怕被救下後,這個男人也是躲在屋裡不肯出來,甚至差點給他送早餐的安娜來上一槍。

之後他雖然明白了父女二人沒有惡意,也放下了戒備,但是那心中深藏的秘密卻是沒有說過哪怕一句。

每每看見他在深夜坐在這裡發呆,隱瞞著自已的一切,孤獨的讓自已在回憶裡哀傷時,安娜都想上去安慰,但她不敢,她怕自已的所作所為,會傷到這個男人。

但是此刻,安娜的眼神輕柔的看著格雷福斯,看著他那那沉重而哀傷的神情。

少女輕輕地靠了過去,依靠在格雷福斯寬闊的肩膀,嗅著男人身上的雪茄氣息,用輕柔的聲音說道:“馬爾科姆,你不是孤魂野鬼,你也不是漫無目地的活著。你還有我,爸爸說過,只要你願意回來,那這個農場永遠是你的家,我們也永遠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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