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回來可能徒弟都成一個小土包了。

流蘇花還是在院裡胡亂飛舞,兩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終於還是徐唯安緩緩開了口:“師父要離開多久?”

白之衡轉頭,與他對視,只說了句儘快。冰酪裡的冰沙早已全部化完與牛乳混在了一起。經過一陣思考白之衡並起兩指放在心口,他似萬般痛苦,不過一息之間臉色瞬間泛白,與此同時,指尖多了一冒著光的珠子。徐唯安一急,連忙喊了句“師父”。白之衡並沒有回應,將那顆小珠子直直打入了徐唯安體內。

徐唯安能清醒地感覺到身體頓時一熱轉而恢復正常,體內也充滿了源源不斷的力量。

白之衡見徐唯安適應之後才重重吐了口濁氣,後又漫不經心地拿勺子舀著手中完全融化的冰沙,他的臉色還是未完全恢復,徐唯安忍不住問出口:“師父,剛剛那個是什麼?”

白之衡無力擺了擺手,“這個你暫且別管,之後我會告訴你。我歇會兒就走了,在此期間不要找我,我忙完了會回來找你的。”白之衡語氣一頓,接著難得正經:“我知你抱負不可能止步於此,也多為自已謀利,記得萬事小心,不要輕信於人。滅門一案肯定是有蹊蹺,可如今的情況來看你要調查申冤根本不可能。”

徐唯安手忽的握緊,眼睛直直盯著桌面似是要將石桌都看出一個窟窿來。

家人一直是他的軟肋,徐唯安做夢都在查明徐家接連出事的那幾年的真相。

他比誰都明白如今的時事,想來徐唯安也不是一開始就討厭公主。他立功凱旋而歸,家眷卻因飛來橫禍都遭劫難,他持著號軍令牌卸甲去御前求皇上幫他查明真相卻被搪塞揭過。那時候自已所謂的親戚和他爹在朝堂之上所結交的好友都縮在角落,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言重審徐家滅門慘案。

皇帝暗裡內涵他太過固執,活好當下就行,何必被已死之人絆住腿腳。

他那時年輕氣盛,高堂之下便直言守不住自已的家談何護得萬家安樂,徐家為國征戰幾十代卻換不來一旨恩書查明真相為其雪恨。寧願收回軍符撇下榮耀只請皇帝不要令徐家世代忠骨和萬千征戰四方的將士寒心。

皇帝龍顏大怒,罵他不識好歹,當即退朝。徐唯安跪在養心殿外整整兩日,淋了雨後暈倒被李念可撿走,醒來後接到聖旨三年後入贅公主府。

回憶將徐唯安越扯越遠,每每想到心中的恨意便多盛幾分。隨著年歲增長心智也跟著成熟,他心下了解徐家一事跟皇帝脫不了干係,若不然於公於私皇帝都該賣徐家幾個面子早就在剛剛出事時就查理好案件,而不是在他回來一家人都死絕了後才告訴他訊息,最可悲的是自已去討說法也被勸退被所有人冷眼相待。

“先提升自已。”白之衡敏銳地察覺徒弟的情緒不太對,抬手覆上徐唯安捏緊的拳,強撐著笑道:“要是找不到方向,多出去走走或許能有所悟。”

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一動,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交疊的兩隻手。

一顆改變滔天氣運的種子正在悄悄萌生。

。。。

“這位季聽神君是個什麼來頭,我以往都沒聽說過他,天帝也給足了這位排面,我更好奇了。”白之衡在宴會開始之前就來到了司命仙君的府邸,想著結伴一同赴宴的同時還能悄咪咪地聊一聊八卦。

司命依舊抱著小美,悠哉悠哉喝著茶水。

“傳說這季聽神君跟如今天帝是一母同胞,季聽神君一萬歲的時候便可隻身封印皓淵。”司命壓低了嗓子二人靠的更近了些:“也是說本來他才是最有可能成天帝的人。誰知在他九萬歲跟往常一樣去封印皓淵時,手底下的小仙餓雲露居然在關鍵時刻反水,季聽神君冒著神魂俱散的風險拼盡全力再次完成封印,卻因消耗過度陷入了沉睡,這一睡就是五萬年。”

白之衡聽了呵呵一笑也不再說什麼,心想絕了。

“對了,你剛剛承諾我的紅枝醉呢?五壇呢!”司命收起小美把手伸到了白之衡跟前。

“有時候記性大可不必這麼好,我就帶了八壇,還有三壇要拿著過去記禮的”

司命接過酒得意一笑:“你們家夭夭要是出青丘來天界賣酒那必定火爆。”

白之衡不滿意了:“什麼叫我們家夭夭,嘴上說話沒個注意的。莫叫旁人聽了去了,我一個大男人倒沒什麼,夭夭是個姑娘家以後要出嫁的。”

二人寒暄良久才去赴宴,白之衡一進去就看見那坐在主位的天帝旁邊人。遺世而獨立,翩翩謫仙是也。那人白髮白裳,額間有三道豎著的水波神印,目光淡漠只顧著自已喝酒,完全不搭理身邊欲圖敬酒的各路神仙。

白之衡和司命交換了一個眼神,偷偷蛐蛐道:“看起來有點不好惹啊。”

司命仙君搓搓手:“我看起來也是!”

誰知二人剛說完就見原本目中無人的季聽神君看了過來,嚇的兩人趕快入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之衡只覺得那神君對他笑了一下,他越想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酒宴一如既往的無聊,他不愛看舞,天庭的酒對於白之衡來說過於辣口,他喝不下,於是只好專心致志攻略桌上的美食。

而遠處在白之衡對面的季聽神君卻也有意無意的拿不太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他。白之衡撐的很,天帝不說散席誰也不敢離開,他看著殿門口望眼欲穿,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好想回家睡覺。

“怎麼看著狀態不佳?”司命仙君拿手肘碰了碰白之衡。

白之衡懶懶掃了一眼,他才不敢說今天生生取出了自已的一滴心頭血給了才認識五天的徒弟。

“之前被雷劈還沒好,想回家。”

司命思索片刻忙道:“你先去我家休息會兒,等會兒我跟天帝講你身體抱恙。”

白之衡倔強地搖了搖頭,嬉皮笑臉:“不了,我怕我睡醒發現你的小美在我被窩。”

司命有些語塞,緩緩才道:“小美在我這裡,被我帶來了。不然它見不到我會吵。”

白之衡悄悄鬆了口氣,對著司命拋了個媚眼:“謝啦!”

誰知白之衡剛走出凌霄殿的大門就被人叫住,回頭一看來者居然是今日宴會的主角。

白之衡驚異於季聽神君離席的同時也謙遜地對其作揖行禮。

“季聽神君。”

季聽微微抿唇一笑:“還要多謝你方才救了我,不然我可能還要被封印在那樹中。”

白之衡心下了然,這神君竟是專門來謝他的,不過讓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是季聽神君跟他說話時竟然自降身份,沒用那表達身份的“本君”,而是用的“我”。

“神君言重了,小輩只是無意間做了件好事,能幫到神君是我的榮幸。”白之衡有些侷促地回。

季聽點點頭退後了一步:“你不必顯得如此拘謹,多結交個朋友也並非壞事,可否告知姓名?”

白之衡依舊展露著得體的笑,嘴都快笑僵了。

“回神君,小輩白之衡。”

季聽神君有意跟他多聊一會兒,思考了會兒問:“青丘白家?”

“正是。”

季聽又問:“多少年歲了?”

白之衡硬著頭皮回答,心中煎熬不已:“快滿一萬歲了。”

季聽忽的自嘲一笑:“看來真的是老了 ……我能叫你阿衡嗎?”

白之衡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反駁,輕聲回:“可以的。”

“我看你匆匆離席,可是身體抱恙?”

白之衡一看這神君終於問到點子上連忙點頭說是。

“其實我……”季聽原本想說自已略懂一些醫術但看著前面似乎有些不耐煩的白之衡還是住了嘴。

他也覺得今日自已有些過於話多了。

“那阿衡注意身體,有事可以來昭梧宮找我。”

白之衡一聽到季聽神君終於肯放人,匆匆行了個禮後直接溜之大吉。

良久,季聽神君挪步到菡萏池,藉著水面波光反射仔細端詳自已。

皺著眉頭想自已是不是長的有些不盡人意?不然怎麼把人嚇跑了呢?

而一路奔回司命殿的白之衡則一路唾棄自已沒出息,見到比他厲害的人連話都不敢說。隨便開啟一扇門發現裡頭竟是司命的書房,本想著無意開啟,罪過罪過,突然又想起自已在下界做人的徒弟,不由得躡手躡腳偷偷溜了進去。

邊走還邊給自已做心裡建設:我不是有意進來的,宴會酒喝多了頭暈眼花是正常的,我不知道這裡是書房什麼也沒有看只是進來就倒下去了!

整齊排列的命書看的人頭暈眼花,命書外有金色的結界保護。這些命書的厚薄程度都不一樣,是按照出生的年月份排列的,細化到幾時幾刻出生。

白之衡想看看自已能不能破結界,手摸到上面去探尋仙力波動的規律,沒成想手剛一觸碰腳下就響起一聲音量不大的“呱!”

白之衡被嚇了一跳,手一抖竟直接從結界裡穿了過去。

白之衡一驚,這結界原來是個擺設嗎?

他沒過分糾結,隨便拿出一卷命書看了起來:

金姝巧生於雲國第一世家,嫡女。一歲時因奶孃疏忽被金家對頭偷抱走摔下懸崖,好在命大掉在樹枝上,恰好遇到六十五歲的一採藥老人相救,改名為夏涵。兩歲到十四歲無甚風波,乖巧懂事,聰明伶俐,常被誇獎。

十五歲出落亭亭玉立,偶然被一富商公子李忠平看上強搶為妾,採藥老人為此哭瞎雙眼不久去世。富商一家因惡事做盡家中被山匪掃蕩,夏涵與富商一家流落街頭,兩年後陰差陽錯進金府為婢供養丈夫李忠平及其孩子,十八歲時被金府認回。其夫李忠平意外慘死,金姝巧帶著孩子再嫁,婚姻美滿幸福,家庭和睦。

白之衡看完忍不住翻起白眼,什麼狗屎人生?

白之衡致力於尋找徐唯安的命書,但悲催的是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只好用效率最低下的方法一卷一卷的找。他從來都不是運氣很好的人,意料之中的沒有找到,腳下突然又響起一聲“呱!”

白之衡挪了挪腳生怕踩到它,可惡的司命,不是說小美已經被帶走了嗎?白之衡又瞥了一眼小美,暗暗慶幸還好它不會說話,不然白之衡還真怕它會跟司命告狀。

又找了半天白之衡隱隱有些放棄的趨勢,可進司命書房的機會可不常有,在太師椅上休息夠了的白之衡還是準備重新燃起鬥志。

只一會兒白之衡就累的不想動了,小美好像在看他的笑話,轉了一圈後又對著白之衡呱一聲。白之衡本來不想理,但看見小美醜陋的形態不由得萌生出來想把它提著後腿扔出去的想法。

本來找不到命書就煩,還有個癩疙寶在旁邊呱呱叫。

白之衡累的不想動,直接坐在地上,眼光也看向了唯一動著的東西---小美。

只見小美像人一樣站了起來,然後用自已一條前腿去碰結界在結界什麼摸索了一下,白之衡發現但凡小美前爪碰過的地方均留下了一道比結界顏色更深的線條。

白之衡終於反應過來小美在提醒他找不到可以在結界上寫。

於是白之衡邊嫌棄邊捏著小美的蛙腿開始在結界上寫字。白之衡剛收手結界上閃過一道金光,有一個跟小美長的差不多卻多了一對翅膀的癩疙寶突然出現在結界裡面。肥美的腳丫子像是在水裡一樣蹬啊蹬,在收集命書的架子上掃了一遍後,終於把一卷薄薄的命書抱著送了出來。

白之衡表情有些精彩的接過命書,然後禮貌的跟人家說了謝謝。

白之衡掂量了一下,徐唯安的命書似乎比尋常人的還要薄一些,瞬間心中打起擂鼓,心想不會天生短命吧?他有些忐忑地翻開書才發現自已多想,徐唯安的命格的確跟別人不一樣,旁人都是長篇大論,而在徐唯安的名字底下只寫著三個字:天下主。

白之衡一驚,而後仔細想想居然還覺得命書上寫的有幾分道理。而今皇帝昏庸,只顧著享樂後宮偶爾撥下幾兩銀子作為賑災,邊疆軍營物資匱乏,全靠著將士們為國為家的抱負才能死守堅持到現在。

自古多的是皇帝因為底下武將功高蓋主用那見不得光的做法以絕後患。

“大美,二美!我回來啦!”司命仙君剛回到家就忍不住壓低聲音喚著自已的愛寵。以往只要他一回來大美二美不管在幹嘛也會飛快地來迎接他,司命不禁納悶今天是怎麼回事。

而在做賊的白之衡來不及藏“髒物”直接把命書丟在剛剛翻出來還來不及收拾的同類之間迅速躺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剛好在白之衡躺下的瞬間司命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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