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夜幕降臨,康公見竛王已至,即令開宴,我則懷抱琵琶半遮面,隨著一列家伎上了臺,透過羅幕往外覷,見我哥哥正斜眼恨著韓忱,嘴裡不停嘟囔著。

自我與韓忱退婚後,一向賞識他功夫,欣賞他才幹的哥哥,反對他生了嫌,還說今日來參宴,只為當面數落他幾句,回到家,還信誓旦旦說大仇已報。

然而我卻不信,因為哥哥最愛說誑語,他的話,聽聽就成,不可當真,但那夜回府,他情詞懇切,惹得我信了他話,巧了今日有緣親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這時,韓忱的臉映入我眼簾,只見他冷著張臉,瞅了我一眼。

我心下一慌,急忙低下頭:“難不成被他察覺了,內有琵琶女,卻無琵琶聲?”

“早知小時候就不學西洋樂器,學民族樂器的,到了這時也不會如此。”

“罷了罷了,如若他問,找藉口便是。”

思考間,已是一曲終,我急忙隨眾伎退下,接著又有一班舞女入場,當筵依著聲,嬌歌曼舞,把滿院人的神魂全迷住了。

康公在席間,見竛王板著張臉,恐有簡褻,倉促離席,急召家伎數人,命她們臨席侑酒。

走前,於我耳旁私語幾句:“今太子病勢嚴重,恐熬不過夏,屆時光祿大夫羅熹……”

說到此,康公將眼看向因事耽擱,來遲的光祿大夫羅熹,他正朝韓忱笑了一笑。

康公又說:“他定會輔佐竛王韓忱,擁他做太子。”

“阿郎的意思,是想讓妾討好於他?”我將視線投向韓忱,只聽康公在我耳邊道:“然也。”

我點點頭,繼而跟上眾伎腳步,去往了韓忱的方向。

誰想,剛走到韓忱身旁,就見我哥,看著筵前歌舞人,一臉傻笑,連連稱讚:“好舞姿也!”

我不由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心下道:“不是說好來幫我數落韓忱的嗎?”

“其結果,喝得個爛醉,將罵韓忱的話,全帶回了家,還哄騙我,說幫我罵了,騙子哥哥。”

與此同時,我已端坐韓忱身旁,朝他盈盈一笑:“妾是來為竛王斟酒的。”

韓忱聽到聲音,眉頭微皺起來,怎覺鄭伊人的聲音,與蘇娘子的聲音頗像,於是向左一看,臉卻又截然不同,但也頗面熟,不過認識的那位,非個女子,而是男子,便就不在意了。

我見韓忱看我,便也看向他,正要為他斟酒,不意他先我先一步拿走酒壺,邊斟邊問道:“內有琵琶女,卻無琵琶聲,是為何?”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好在我提前想好了應對的話,看向他,顰眉嘆道:“妾心中有鬱,因而無心搊彈,若愁腸不解,難以再奏。”

韓忱聽罷,並不說話,而是拿起酒,瞥了眼康公,隨後冷笑一聲:“美人想離樊籠,應找喜鳥之人,而非厭鳥之人。”

我順著韓忱的視線看去,恰見韓諳那廝正左擁右抱,摟住兩個樂伎有說有笑,一副再不管管都要躺別人懷裡的狗樣,心下只道:“反正你好日子將到頭,就讓你再逍遙一夜。”

不過等等,我怎記得,韓忱這句話,是在鄭伊人唱完歌后,才說出來的?

難不成是我沒彈琵琶,將臺詞提前了?

“不管了,先順著答下去。”之後看向韓忱,淡淡一笑:“妾本也不打算,今夜逃出這樊籠。”

只見韓忱眉頭一皺,再次瞥向了康公,但他這次看向的,卻是他身側的男人,此人正是鄭伊人仇人,韓忱也明白了,鄭伊人眼中殺氣是為誰。

我偷看了一眼韓忱,隨後低下頭,想著:“絕對是我沒彈琵琶,將臺詞提前了。”

“管它的,提前就提前,大不了再來一次。”我低著頭,拈弄著衣帶,心中只嘆鄭伊人厲害:“同韓忱呆在一塊,就好似待在冰窖裡,一陣陣的寒意刺入骨,鄭伊人是怎樣做到,你不語我不言,在他身旁呆那麼久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之後嫁給他,與他單獨相處時,倒也沒感覺到過這種刺骨的寒意,我想這就是演與不演的區別吧。”

想著,偷眼看了下韓忱,吐槽道:“若不是看到信,我都以為你是真愛我了,只想說遊戲欠你韓忱個小金人啊。”

這時,韓忱察覺到身側的鄭伊人,眼透殺氣,於是順著她視線,看向了不遠處,將目落在了康公身上,說道:“唱吧。”

韓忱冷不防一句,將我問懵了:“唱什麼?”

韓忱:“你既說要唱,又為何要問我?”

聽了他話,我這才反應過來,鄭伊人與韓忱默坐許久,當看到康公的眼勢時,便對韓忱道:“不知竛王可願聽妾獻唱一曲否?”

怪了怪了,按理說,鄭伊人先問話,就該是我先說臺詞吧,但韓忱臺詞都出來了,我怎沒強制被說臺詞啊?

而且當韓忱說完“唱吧”,鄭伊人便命人取來了琵琶,輕舒玉筍,款放嬌聲,拿腔唱了一曲極淒涼的曲兒,令韓忱誤解為……

“鄭娘子,琵琶來了。”

我抱琵琶,如抱吉他。

不是,我沒喚你拿,你怎給我拿來了!

我看著毅然離去的侍婢,無聲吶喊著,同時亦發現,除我以外,在場的各位都在按照劇情走。

我陡然意識到一點,所謂換魂,不就是披著別人的皮,做自已嗎?

難怪我彈不出琵琶!

那時我就該有所察覺!

這時,只聽韓忱諷刺道:“怎的,心中有鬱,因而無心搊彈,若愁腸不解,難以再奏亦難以唱曲?”

韓忱!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嘲笑我!

“我唱!”

我做不到鄭伊人那樣,詞曲一過目,便自了了,因此唱不來她在劇情裡唱的歌,但我能唱別的,我相信,這一唱,準能令韓忱難忘今宵。

我咳嗽一聲,看向韓忱,問道:“妾斗膽問一句,王爺可有聽過郎的誘惑?”

“不曾。”

“若如此,請容妾清唱幾句。”

“不過唱之前,我想問問,王爺可願與我配合?”

韓忱冷眼一瞥,表明了他的態度。

“那我便直接唱副歌。”

韓忱皺了皺眉,只覺她說些話莫名其妙。

我一清嗓,起珠喉,眼眸流媚看向韓忱:“是郎給的誘惑,我唱起了情……”

“行了,別唱了。”

韓忱將酒盞重重放下,似乎是對此曲不大滿意。

我偷眼看了韓忱一眼,嘲諷他個古代人不懂我們廣場舞神曲的魅力。

但我決不允許,有人欣賞不來我心中國民級偶像,縱使他為古人!

若是一首郎的誘惑不行,那便再唱一曲。

“可是適才一曲不合王爺意?”

“是。”

“那小女子斗膽再問一句,王爺可有聽過奢香夫人?”

想你也沒聽過。

“不曾。”

果不其然。

“若如此,請容小女子清唱幾句。”

我見韓忱微垂眼眸,給出回答,便再次清了清嗓,勢必要用這首得心應手,唱得極好的唱k必點曲,來打動韓忱的鐵石心!

只是可惜了,今日無人幫我打call,那我便自已打。

我眼朝著食案上一瞅,輕聲問道:“不知王爺,還用不用此箸?”

韓忱不視我,只是搖搖頭。

我見他首肯,遂拿起玉著,緊握手中,繼而清清嗓,已充分做好一展鶯喉的準備了。

韓忱餘光掃到鄭伊人氣勢洶洶,便看向了她,只見她一張嘴,吼出了第一句:“烏蒙山連著山外山!”

我隨音樂節奏,按一定規律,以一敵百的氣勢,揮動著手中玉箸,震得韓忱抖了一下,於是乘勝追擊,又唱:“月光灑下了響水灘!”

月光,灑下了,響水,灘,按此規律,揮動四次玉箸,定得用力!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可是蒼天對你在呼喚!”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可是,蒼天,對你,在,呼喚,按照這個規律,揮動起你們手中的玉箸!

接下來,無需多言,請與我一同揮動玉箸!唱起來!

“一座山翻過一條河,千山萬水永不寂寞!”

“你來過年華被傳說,百里杜鵑不凋落~”

照如此,重複一遍,即可閉嘴。

韓忱見了鄭伊人這架勢,震了許久,好在重複一遍時,迴轉了神,亦恢復夷然貌,當聽她唱完後,在覺得她是個奇女子的同時,萌生了一個疑問,便問道:“烏蒙山在何處?”

這題我會,曾有搜過,可立刻作答:“中國西南部雲貴高原上。”

韓忱:“當真?”

“當真。”我將頭轉向一旁,嘰咕著:“你若不信,可上網搜搜,料你也沒這能力,有能力的可自行搜尋查證。”

言畢,我看向韓忱,只見他雙眉緊皺,像是被我打動了心。

我見了他這副模樣,捂嘴匿笑,心下只道:“我就說這一唱,準能令他難忘今宵吧,畢竟我嬌喉宛轉,唱得又清脆可聽,如鸞鳴樹梢,怡神悅耳,再鐵石的人,都能將他軟化了。”

韓忱聽完鄭伊人這一曲,只覺她唱得悲感蒼涼,似一隻嚮往天空,而無法展翅高飛的囚鳥。

想畢,瞥了她一眼,道:“美人想離樊籠,應找喜鳥之人,而非厭鳥之人。”

聽到韓忱這句話,我方才從自我感動中回過神,原來打動他心的並非我,而是劇情裡的鄭伊人。

不過鄭伊人也並沒打動他,而是令他誤解,覺著她唱上這麼一曲,是望韓忱帶自已離開康府,更認為,出謀劃策的是康公,為的是用鄭伊人巴結他。

反正我已不受束縛,下句臺詞不想說了,誰愛說誰說去,我正在鬧情緒中哪。

韓忱就一木頭,國民級偶像的神曲都欣賞不來,真是不懂藝術!

這時,我哥哥霍地立了起來,臉上驚慌不已,即刻轉身離開了席。

韓忱見了,朝李殤勾勾手,“追上池公子,問問出了何事。”

言畢,韓忱的視線,再次瞥向了康公,但他這次看向的,卻是他身側的男人,此人正是鄭伊人仇人,韓忱也明白了,鄭伊人眼中殺氣是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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