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於莊逸剛起床洗漱完畢,便有小二來送飯菜,十菜一湯,還有各色點心、水果,不多時桌上被擺得滿滿當當,小二還殷勤招呼:“姑娘先嚐嘗是否可口,如還有其他想吃的,隨時吩咐。”

於莊逸有些驚訝:“又有人請吃飯?還是昨天那位公子?”

小二說:“不,不,這是我們老闆親自吩咐的。老闆說姑娘和朋友住店期間食宿全免,請姑娘先用膳,稍後他來拜訪您。”

“你們老闆是誰?”

“您待會兒就知道了。沒其他吩咐我先下去了,不打擾姑娘。”

於莊逸招呼董家母子三人一起用飯。

四人方才落座,聽得樓下一陣喧譁。於莊逸開了臨樓梯的窗,隱約聽得小二問:“少爺,您怎麼來了?”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帶些急促,還有欣喜:“哎,我師父呢?”

“您師父是哪位?少爺還是先去見過老爺吧,老爺還在後廚忙活,少爺今兒也有口福了啊!”

“好吧,我先去找爹。”

噔噔蹬的腳步聲朝後院去,不多時又咚咚咚地回來,一邊走一邊嚷“快點嘛,快點”,夾雜著一位中年人的抱怨:“不要那麼急,讓姑娘先吃過飯呀,你這孩子……”

腳步聲直衝於莊逸她們的房間而來,於莊逸聞聲開了門,看到來人頓時一愣:“楊叔,你怎麼來京城了?”

來人正是當年送於莊逸去方壺山的車伕老楊,老楊還未來及答話,旁邊閃出一位少年,這少年不過十四五的模樣,短衣襟,小打扮,清秀中帶著利落,雙眼亮晶晶地直盯著於莊逸:“師父!我可算見到你啦!”

“姑娘莫怪,這是犬子楊深。因您贈的秘籍,他得以自小習武,一直把您當師父來著。”

“別啊,咱們年齡差不多,姐弟相稱就可以。”

“那不行,說年齡我比你還要大三個月的,不能叫你姐。最重要的是,我早就認定你為師父,師父如果不要我,我就……”楊深說到這裡有些急,“我就一直賴著,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買東西我付錢,你打架我幫你,你吃東西我來做。總有那麼一天,我會用我的誠意打動你。”

“深兒不得無禮,”老楊上前拉開楊深,“姑娘莫怪,這孩子被家人寵壞了,不用理會他。”

於莊逸忙道:“楊叔別這麼說。真沒想到你竟然開了客棧,如此我們就方便多了。這是董夫人,靈芳,嘉陽,都是我的朋友,這次真的要打擾你一段時間了。”

說話間,於莊逸引著老楊和楊深入座,小二添置了兩副碗筷。

“當年聽你講了不少吃食的做法,我回來後就琢磨開家飯店,生意還不錯,又開了客棧。七八年前,和老周,哦,就是做衣服的老周合計了下,一起搬到京城來了。”

“老周?云云姐也在京城?”

“是啊,云云也知道你來了,晚些時候來看你。”

“你們怎麼知道我來了啊?”

老楊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昨晚聽姑娘和人說話,提及方壺山,這才知道是你。”

於莊逸想了想,昨晚和伊凡在屋頂的事兒,按說不該有什麼動靜,但既然被聽到了,想來這客棧也有一些特殊佈置,只是此時不便詳問。

楊深自進門就一直盯著於莊逸看,這會兒終於能插上話:“師父,昨天知道你來了,我一晚都沒睡著。原本想直接過來,可我娘不讓,說會打擾你。今兒一早我去給周伯和云云姐送過信,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你可千萬別不認我啊,我都叫你師父十年了……”

於莊逸認真想了想,按方壺山規矩來說,自己是可以發尋師令的。只是這方壺山規矩太多,自己一個外宗弟子再收弟子可否帶回方壺山還未可知,弟子是否要守內宗規則也未可知。況且這楊深資質如何也並不知曉,因此只道:“此事我們以後再議,方壺山收弟子規矩多,等我見到師父問下他老人家。不過,不管有沒有師徒名義,我們都可以切磋。”

楊深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做你的徒弟,並不是要上方壺山,幹嘛要管方壺山的規矩啊?”

“你這孩子!姑娘是方壺山弟子,做她的徒弟自當守方壺山的規矩,”老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姑娘見笑了,深兒性情單純又執拗,他只是感恩你的贈書,想以師父稱呼,你別太為難。”

於莊逸笑了笑,這個話題暫時打住。

在座最搞不清狀況的要數董嘉陽:“姑娘是方壺山弟子?會武功?”

“是的。”於莊逸也瞞不下去了。

董夫人自打聽到方壺山就面有不善,冷哼一聲道:“原來還有人記得藍欣是藍家子孫,我還以為他早是孤兒了呢!”

“夫人,之前隱瞞是我的不是,”於莊逸起身,拱手道,“師父命我來護你們周全,為行走方便瞞下身份,還請見諒!”

“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若不是妹妹相救,你就見不到女兒了。再說入京這一路,多虧妹妹我們才沒有落入外人圈套,”董靈芳挽起董夫人的胳膊,帶些撒嬌地埋怨,“上一輩的恩怨,說到底和妹妹有什麼關係?人家好心護送,你這樣說話多讓人傷心哪!”

董夫人面色和緩下來,伸手拉於莊逸坐下:“莊逸,方才是我一時急了,你莫往心裡去。你是個好孩子,多謝你這一路護送的。”

“夫人言重了,這是晚輩應做的。”於莊逸說道。話雖如此,到底年紀小,被說兩句重話,面上有些掛不住。

老楊本是無意說出方壺山,不想竟惹出這場風波,一時也是無語。

楊深左看右看,開口道:“師父,你嚐嚐我爹的手藝。我爹常說他的做法是你提的,看味道如何?”

老楊也招待大家:“大家也都嚐嚐吧,這菜需熱熱地吃,有什麼不合口的隨時吩咐。”

董夫人應了,大家一起吃飯,紛紛誇讚老楊好手藝。場面看起來倒是其樂融融。

飯後,於莊逸正覺無聊,楊深湊過來低聲說:“師父,我帶你去找云云姐吧?她可想你了。”

“好呀,十年沒見,不知她如今怎樣了。”於莊逸和董靈芳母女告別,再三叮囑萬萬不可走出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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