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郡回到她的臥室,她悲痛欲絕,倒在床上放聲大哭。江三嫂對燕玉說:“趁著太郡現在因痛失兒子而悲痛欲絕的時候,小姐你可以假裝更加小心地服侍她,太郡自然也就不忍心讓你出嫁了。”燕玉回答道:“我一直以來都竭盡所能地盡到女兒的本分,只是嫡母她自已區分親疏而已。”於是,她時刻不離太郡的床邊,百般安慰。

到了第二天,太郡對燕玉說:“你爹爹已經把你的婚事許配給了翟攀風,但我現在心亂如麻,無心為你準備嫁妝,只能將前日準備出嫁的物件先給你帶去,日後再為你補齊。”燕玉聽後,急忙苦勸道:“大哥大嫂遠在邊關,二哥又失陷在敵營,我若出嫁,母親您身邊就無人照顧了。若要出嫁,必須等大嫂回來,我才能安心。”太郡聽後,感慨地說:“難得我兒如此孝心,那就這樣吧。”燕玉心中暗自歡喜,於是更加小心地孝敬太郡。

到了第三日早飯後,女婢來報:“二舅老爺前來請安。”太郡說:“請他進來。”燕玉見狀,便退了下去。不一會兒,顧宏義便進入了房間。太郡坐在床上,讓女婢搬來椅子,請顧宏義坐下。茶過三巡,太郡悲傷地說:“我那痴兒好勇鬥狠,自請出徵,結果失陷在敵營,讓我心如刀割。”顧宏義安慰道:“奎璧雖然暫時失陷,但姐夫必定會想辦法,他不久就會回家的,你不必過於憂慮。”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

顧宏義又說:“姐夫的回信中說,甥女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大約很快就會擇日行聘完婚。”太郡聽後大怒道:“你姐姐真是太無良心了,我家現在遭遇如此橫禍,她還說什麼親事!你作為兄弟也不懂得體諒,為何對那邊那麼厚待,對我們卻如此薄情?”說著,她用手捶打著床榻,大聲叫嚷道:“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嗎!”顧宏義感到羞愧難當,只好說:“如果姐姐不喜歡這門親事,那就算了,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又說了一些閒話後,顧宏義才辭別而去。而燕玉小姐則暗自歡喜。

五六日過去,顧太郡漸漸從悲痛中恢復,開始料理家事。突然,家僕來報崔母來訪。太郡親自迎接崔母坐下,兩人閒話家常。崔母提及:“大兒子夫妻即將在一個月內進京,二兒子也打算進京捐監,準備明年的科舉考試。我年事已高,家中又無其他男丁,若能讓二侄女與我同行,也算是有個照應。”太郡沉思片刻,道:“前些日子,賢弟曾提及此事,我因心緒不寧,未曾細想。既然崔家也有此意,那便選個吉日啟程吧。”崔母聞言大喜。

燕玉在旁偷聽,心中驚恐萬分,急忙跑到後樓找江三嫂,將情況詳細告知,請求她速速想個計策救自已。江三嫂安撫燕玉道:“小姐不必著急,我會想辦法的。”

不久,崔母告辭離去。轉眼到了第三日午後,顧宏義送來一份日課,上面寫道:“崔家已選定四月十八日行聘,二十五日完婚。各項事宜從簡,不必太過費心。”太郡看過後點頭應允。顧宏義隨即告辭。

燕玉急忙找到江三嫂:“五日後就要行聘了,你現在有何計策?”江三嫂皺眉道:“我這蠢人暫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計策,我們先從長計議。”燕玉焦急道:“這哪是從長計議的時候,我寧願一死,也要保住自已的名節。”江三嫂見她如此決絕,只得說:“其實我有一個辦法,只是怕小姐受苦。”

燕玉忙問:“是什麼辦法?”江三嫂道:“我有一個胞妹,十七歲時嫁給了一個張姓男子,但妹夫突然病逝。她自覺命苦,便投到萬緣庵削髮為尼,法名贅如。庵中住持善靈,年約四旬,庵內師徒六人,房屋眾多。我們或許可以前去避一避。”

燕玉搖頭道:“庵廟寺院乃是清淨之地,我身為俗家女子前去,恐惹人懷疑。若被母親知道,我性命難保。”江三嫂道:“萬緣庵雖供奉仙佛,但從不接待男客,香火冷清。我們若小心行事,未必會被人發現。小姐須下定決心方可。”

燕玉沉思片刻,道:“我若守得住名節,即便死去也無怨無悔。”江三嫂道:“那我們只能秘密行動,太郡注重名節,你若失蹤,她必不敢聲張。”燕玉點頭同意:“你說得對。你先去庵中探探情況,看善靈是否願意收留我們。”

江三嫂下樓找到兒子江進喜,將情況告訴他,並囑咐他:“你前往萬緣庵見善靈,不要說出實情,只說有個女子想尋求庇護。若她願意收留,便給她一些銀兩作為酬謝。”江進喜有些擔憂:“小姐貞操清白,若被庵中尼姑欺侮,那可如何是好?”江三嫂堅定道:“小姐只求守節,其他都不在乎。你且前去打探一番。”江進喜答應下來,準備次日前往。

就在這時,一名女婢從內室出來傳話:“太郡吩咐,四日後崔家要來行聘。”

數日之後,行聘的吉日——四月十八日終於到來。顧宏義帶領他的侄子顧本仁,一位文采飛揚的舉人,前來押送聘禮,整個隊伍伴隨著歡快的音樂聲緩緩前行。然而,顧太郡心中卻並無喜悅,她面無表情地收下了聘禮,並回贈了相應的回聘。

當晚,太郡賞賜了家中的僕人們一些花紅作為獎賞,次日便忙著整頓孟氏的嫁妝,準備將女兒嫁出。而在另一側,燕玉焦急地催促著江三嫂,讓她兒子速速前往萬緣庵商議避難之事。江進喜應允後,一大早就匆匆出門,大步流星地趕往萬緣庵。

不久後,江進喜在萬緣庵中遇到了庵主善靈。善靈好奇地問道:“江大叔,你為何如此焦急?”江進喜回答道:“我有要事與姨母商議。”他隨即進入庵內,找到了姨母究如,並說明來意。

究如請江進喜坐下,溫和地說:“賢侄,請坐。有什麼事情慢慢說。”江進喜坐在旁邊,開始編造故事,他說道:“劉燕玉小姐原本是我太郡許配給皇甫家的,但如今卻要被改嫁給翟家。二小姐不願改嫁失節,甚至有尋死的念頭。我家母親苦勸無果,因此想帶著小姐來到庵中避難,幫忙做些女工。待皇甫家將來出頭相認,我們自然會重重酬謝庵主。不知庵主是否願意收留我們?”

善靈聽後,搖了搖頭,感嘆道:“庵中香火冷落,庵主善靈又貧窮貪財。二小姐若是沒有私房銀兩,到此處定會受到欺侮。你們還是另尋他處安身吧,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江進喜早就聽說過善靈貪財的名聲,但他也明白此刻別無他選。他懇切地說:“善靈師父的為人,侄兒也有所耳聞。但小姐心意已決,甘願在此守節,並願意以針線女工為生。還請姨母同我一起去懇求善靈師父收留我們。”

贊如深思片刻,點頭說道:“善靈她若是覺得有利可圖,自然會答應,哪有不肯的道理。我這就去請她過來。”說罷,她走出房門,不一會兒便帶著善靈一同進來。江進喜連忙行禮坐下,然後他開始編造說辭,聲稱太郡賴婚,劉燕玉小姐和她的母親想要藉此機會守節。

善靈聽後,感嘆地說:“真是難得小姐有這樣的節操。庵內還有兩座空房,可以供你們安身。不過,條件有些簡陋,只有兩張空床,連床墊和被褥都沒有。而且我們生活清苦,只能提供些簡單的菜蔬。小姐最好多帶些銀兩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江進喜連忙回應道:“我家小姐生活一向簡樸,女工針線活十分熟練,到了庵中便可幫忙做女工,以此換取一些生活所需。”

贊如又問道:“那你們打算何時過來呢?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江進喜回答說:“計劃今晚二更之後前來,麻煩師父屆時開門迎接。”

善靈大方地表示:“即使三更後前來也無妨,我們會等候的。”

江進喜辭別贊如和善靈,離開萬緣庵。

另一邊,江進喜匆忙趕回劉府,找到母親,將今晚的行動計劃告訴了她。江三嫂回到房間,悄悄地將計劃告訴了燕玉,並囑咐她收拾好細軟,準備出發。

燕玉回答說:“我已經收拾好了,等天黑就出發。”她坦言自已手頭並不寬裕,只有平時買針線剩下的百餘兩碎銀和一些首飾,大約值五六百兩。

次日傍晚,太陽漸漸西下,一家人飽餐一頓後,燕玉和江三嫂在房間中靜靜等候。到了上燈時分,燕玉吩咐侍女先去休息,自已則準備休息。她心中不禁想起不知何時才能與母親團聚,決定不辭而別。於是她叫來江三嫂掌燈,一同前往太郡的房間告別。

太郡正在品著參茶,見兩人前來,便將半碗參湯遞給燕玉喝下。閒聊幾句後,太郡回到房間休息。燕玉和江三嫂則在房中等候時機。

候至二更時分,夜色如墨,四周一片寂靜無聲。江三嫂輕聲說道:“此時正是動身的好時機。”她悄然走下閣樓,只見江進喜已經在樓下等候。江三嫂迅速上樓,取了早已準備好的包裹,裡面裝著燕玉和她自已的寒暑衣物,以及一些必需品。她再次上樓,取了一包乾糧作為路上的餞行之物,然後將它交給江三嫂掌管。

在二更時分,夜色如濃墨般沉重,四周靜謐無聲。劉小姐將她的首飾精心整理在一個拜匣中,而那百餘兩散銀也放入另一個拜匣中,隨後這些都被悄然取下樓來。江進喜一路開門,領著她們穿過劉府那重重的門戶,一共有六重之多。到達龐園的後門時,江進喜將衣物包裹和燈籠都放下,告訴白廣去牽一匹馬過來,好讓母親和小姐一同乘坐,以加快行程。

燕玉點頭表示同意,但輕聲提醒道:“一定要小心,不可讓馬伕知道我們的真實意圖。”江進喜應了一聲,很快便牽來了一匹青鬃馬,鞍轡都已齊備。他關上園門,先攙扶著母親上馬,隨後又扶小姐坐在前面,燕玉頭上還蓋著一塊緞帖以避人耳目。

三人默默地離開了劉府,行走了大約一段路程後,已來到萬緣庵前。江進喜下馬敲門,香公前來開門並引領他們進入庵內。六個尼姑早已在此等候,她們一起將三人接進了庵內。

庵內有一間空房,但裡面僅有兩張空床,連床墊和被子都沒有。江三嫂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擔憂地問:“連床墊都沒有,我們怎麼安身呢?”燕玉卻平靜地回答:“明日一早我們自會準備妥當。”隨後,焚如(庵內的某位尼姑)從別處取來了兩領舊席子,鋪在床上作為臨時的床鋪。

江進喜將包裹放下後,對眾人說:“我要回去了,若有急事,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燕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難為你了,若有急務,務必前來告知。”江進喜點頭稱是,然後出門上馬離去。

在庵內,燕玉與眾尼姑一一見禮,並通報了各自的名號。她開啟那個藏有首飾的拜匣,取出了十兩銀子放在一旁說:“這些銀子留下,用來購買兩床被子和席子。”接著,她又拿出十兩銀子送給眾尼姑說:“有勞各位師父照顧,這權當是一杯茶的敬意,希望各位不要嫌棄。”眾尼姑高興地接受了並連聲道謝。

最後,燕玉將剩下的十餘兩銀子交給善靈說:“這是餘下的銀兩,勞煩嬸父(庵內的主事)為我們準備一些日常糧食。若庵內有女工針線活,我們自會盡心相幫。”善靈原本期望能拿到更多的銀兩,但見只有這些,雖然有些不滿,但也只好接受了。

眾尼姑退去休息後,江進喜返回了花園,將馬牽回馬房拴好,然後將鎖和鑰匙都丟在地上。這座花園平時只有江進喜一人居住,鮮有外人進入。他回到房間,虛掩上門,脫下外衣躺在床上假裝睡覺。

飛竅在五更時分醒來,感到腹部有些疼痛,於是急忙起床去如廁。由於火燭已經熄滅,飛竅在黑暗中感到格外膽怯。她決定去江三嫂的房間取火,推開房門後,只見一盞殘燈仍在微微發光,但房間裡空無一人。飛竅以為江三嫂可能在小姐的房間裡,於是又匆匆趕往小姐的繡房。

小姐的房門虛掩著,裡面的燈火尚未熄滅。然而,飛竅進去後卻發現空無一人,這讓她感到害怕不已。她急忙下樓,想要去報告給顧太郡。就在這時,一陣狂風突然襲來,將原本微弱的燈火吹滅。飛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大哭起來,她急忙跑到顧太郡的房間,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太郡”。

顧太郡此時也已經醒來,聽到飛竅的哭叫聲後嚇了一跳。她心中暗自擔憂,覺得自已的時運已經衰退,次子又陷入困境,這真是禍不單行。她連忙讓飛竅不要哭泣,並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飛竅哭著告訴顧太郡,小姐和江三嫂都不知所蹤,只有她一個小婢在,所以感到非常害怕。

顧太郡聽後疑惑不解,她猜測江三嫂可能因為有事而離開,但小姐不在卻是讓她感到困惑的事情。她叫起眾婢女,點亮燈火,親自前往曉雲閣檢視。她四處搜尋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最後,她走進小姐的房間,開啟首飾匣一看,裡面的首飾已經不見了。顧太郡頓時感到驚愕不已,她心想:“難道是小姐與人私奔了,連首飾都帶走了?”

顧太郡匆忙開啟小姐的衣櫃,只見裡面的好衣服都已不見,只剩下幾件舊衣裙。她頓時急得手足無措,沉思片刻,她意識到這必定是江三嫂為女兒牽線搭橋,讓姦夫得以進入家中。

顧太郡立即下樓坐下,吩咐一名女婢快去叫江進喜前來。同時,她告誡其他婢女,家醜不可外揚,此事絕不能讓家將知道,若有任何洩露,定將嚴懲不貸。

她轉向飛鴦,嚴厲地喝問道:“你昨夜在樓上,可有看見男人上樓?快說實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命令女婢迅速取來皮鞭和荊條。

飛鴦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搖頭說道:“昨晚真的沒有男人上樓,連女人也不敢輕易上樓。自從去年太郡帶小姐去顧府探親回來,小姐就時常與江三嫂私下交談,甚至嘆息流淚,但總是不讓我偷聽。最近京城國丈回書,同意將小姐許配給崔家,小姐就更加焦慮了,日夜與江三嫂密談。昨晚燈後,小姐叫我先去睡覺,我便照做了,真的不知道小姐為何會逃走,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顧太郡聽後憤怒不已,怒斥道:“江進喜為何還不來?再派一個女婢去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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