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身試險，有必要嗎
往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漫不經心的談話往往會洩露出大量情報，張摘星是知情者，劉洋洋的話在耳朵裡又深了一個層度。
幾天的經歷，已經對雙魚組有了初步的瞭解。
一、雙魚組成員平日分散在各個基層，從事本職工作，只有災星出現的時候才會行動。
而且雙魚組重視隱匿，不讓行動影響人們日常生活，更不讓隊員使用特權。
二、劉洋洋是雙魚組的先遣隊員，負責前期收集情報。
之前他懷疑麻花有問題，特意送去檢測，這說明雙魚組不僅有前線抓捕小隊，更有龐大的後勤供給。
他們各司其職，且同樣隱匿於市井中。
三、如果劉洋洋的話是真，這次行動雙魚組並不知情，或者並未重視。
劉洋洋確實在休假，只不過遇見了“災星”，卻不肯卸下職責，於是就自發的盯梢。
他發現了朱實乾的異常，也覺得張摘星可疑，便找個了方式套話，且光明正大的盯著兩人。
張摘星手心裡浸出了汗水，緊咬嘴唇。
看來，雙魚組並不好對付，得更小心才行。
於是，張摘星不動聲色地把【被損壞的東西皆可修復——】【修東西送手錶！】的宣傳板撕掉了。
還是老老實實的賣手錶吧，要是雙魚組成員的眼皮底下發動能力，劉洋洋職業病犯了，把自已一鍋端了怎麼辦？
“你瞅他幹什麼？犯事了？還是沒賄賂你？”
張摘星順著劉洋洋的話答下去。
“說什麼呢！”
劉洋洋鄙視的看了一眼張摘星，不慌不忙的反駁道。
“我懷疑麻花食品質量不過關。”
“得，你就是來找事兒的。”張摘星冷哼道，“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們城管兒不僅要管佔道經營，還管食品安全？跨專業卷，捲毛線啊。”
張摘星雖然嘴上反駁，可心裡卻如明鏡。
正如劉洋洋所說，酸奶大麻花確實有問題。
凡是吃麻花的人，生理和心理都處於極度的興奮狀態，會如打雞血一樣瘋狂工作。
自從朱實幹開始擺攤後，附近辦公寫字樓的打工人下班時間越來越晚，即使累如修仙，也要吃一口大麻花提神。
甚至，精緻白領們中，一手捧咖啡，一手拿麻花，如此詭異的中西合併，成為了新的時尚。
如果僅僅是追求潮流還好，可是，更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每天，都有救護車停留在辦公樓下。
幾乎每天，都有一個人被抬下來，緊急送到醫院去。
病因不明，病狀是引起心臟衰竭。
好在醫院的全力搶救，目前並沒有人死亡。
“聽我一句勸，不要吃那酸奶大麻花。”
劉洋洋懶得和張摘星拌嘴，出於對普通群眾的關心照顧，還是旁敲側擊提醒道。
“哼，我不愛吃那玩意。”
……
突然，兩人都不說話了。一個坐在馬路牙子上，一個坐在小板凳上，就這樣靜靜的待著，一耗就是一晚上。
暖洋洋的風兒吹過，樹葉沙沙的作響，輕柔的旋律如搖籃曲一樣撫慰心靈，渾身如陷進棉花中放輕鬆。
美好的夏夜，本應該怡然自得的吹風扇吃西瓜，可他們自願陪同出攤，目的就是為了探尋真相。
他們已經熬了一個星期，尋找災星的蛛絲馬跡，如果再沒有定論，自已就要躺進救護車裡了。
尤其是劉洋洋，為了揪出災星，自願捨棄了年假，沒日沒夜的蹲點損耗了精力，看起來像缺少水分的老樹幹。
“喂，別熬了，我要收攤了……”
張摘星被口罩和墨鏡捂了一天，渾身燥熱難耐，巴不得從桑拿房裡出來。
突然，張摘星梗住了喉嚨。
只見，身旁，劉洋洋睡著了。
他乖巧的蜷縮在板凳上，耷拉著腦袋，雙手抱胸，時而急促時而舒緩的呼吸著。
臉上眉頭緊鎖，牙齒左右橫磨，睡得一點都不踏實。
看著劉洋洋的睡顏，張摘星內心難免泛出一絲波動。
砰——
劉洋洋手中的保溫杯無力的滑落，咕嚕嚕砸在地面上。
清脆的聲音把劉洋洋從夢鄉中拉了出來，無奈的看著地上炸出的水花逐漸浸透了褲腳。
“不熬了！”
劉洋洋猛然站起，下定決心道。
“城管兒大人不蹲點了？要回去了？”
張摘星揶揄道。
“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麻花能讓人興奮，究竟是何種程度，我要親身實驗。不能再耗下去了，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如果……它是潛在的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劉洋洋盯著不遠處的麻花攤，一本正經的對張摘星說。
“我去買個麻花提提神。”
他若無所事的說，彷彿要去買一杯咖啡輕輕鬆鬆。
“不是……你剛才還說不要買麻花……為什麼……你……啊？……”
張摘星突然語無倫次了。
什麼情況？
明知道麻花是災星，會給人們帶來災難和死亡。
可是他，劉洋洋，雙魚組的成員，依然選擇冒這個風險，願意用自已的身體做實驗。
這次的災星擅長隱匿，危害程度不是很大，很難在人類社會中掀起滔天駭浪。
但它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覷，災難再小，落到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大山，毀掉的是未來。
蹲守了整整一個星期，災星的機制依然沒搞清楚，究竟會危害哪些人，怎麼危害人，劉洋洋依然一無所知。
他曾經把災星相關彙報給副隊長，卻並沒有得到重視。
畢竟，證據實在是太少了！
朱實乾的麻花攤排長隊，正常，誰家網紅店不排隊呢？
麻花使人興奮，正常，畢竟碳水、糖油混合物使人快樂。
收攤下班時間越來越晚，正常，誰都想努把力掙錢。
辦公樓裡總有人生病，正常，又沒有死人，誰會重視？
哪裡不正常？
更何況，酸奶大麻花送去檢驗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就是普普通通的麻花。
可是憑直覺，正常中又透露著不正常……
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張摘星看出了劉洋洋的心思，驚道。
“你不怕它……新增什麼……呃……興奮劑什麼的？”
“我會好好記錄身體變化的，如果真的有問題，等著進局子吧！”劉洋洋沉下臉來。
……
以身試驗災星，主動投身災厄。
這就是雙魚組的作風麼？
半晌，張摘星才開口。
“有必要麼？”
劉洋洋並沒有回答，微微一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戰士一樣堅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