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喧囂的市集中,一匹瘋馬如狂風般席捲而來,驚得行人四散躲避,雞飛狗跳。這可不是什麼尋常之事。

畢竟,這好好的一個大街上,怎會突然衝出一匹失控的瘋馬?

自家事,自己知。

除了尚且看得見吃不著的城主虛位,她和爹爹再沒什麼可以謀劃的東西了。

若是在平時有人英雄救美,向芙容或許還會猜測是不是有人瞧上自己這張臉,打量著她是傻的藉此俘獲芳心?

但今日的救命恩人是向無越——

這件事便簡單多了。

“爹,這瘋馬是因著城主候選人一事來的。”向芙容分析道。

經歷此劫後,父女二人並未立刻堂而皇之地入住城主府,反而選擇了一家價格適中的酒樓暫且安身。

付款時,向笑淵那副心疼銀子的模樣,像是被針扎般難受,差點都打不開錢袋子。

想著還不如不來這一遭呢,本以為至少能打打秋風,卻沒想到除了路費還要貼住宿錢。

好在有先前討價還價回來的銀子,他這才好受些。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對自家女兒的提議有半點質疑。

不過向芙容自然不會讓自家爹爹一直滿頭霧水地蒙在鼓中。

她說完上面那句話後頓了頓,又說:“其始作俑者,除了另一個候選人沈定軒,便是……”

向笑淵好奇:“便是誰?我認得麼?”

抿了抿唇,向芙容才頷首繼續說:“便是我那位城主表姐,向無越了。”

“怎麼會?”

想著自家父女兩個剛被人當街美女救美女,向笑淵低低辯駁一聲。

向芙容卻正色喚:“爹!”

她神情嚴肅,向笑淵自然應聲:“誒!你說,爹全聽你的就是。”

得了保證向芙容這才繼續說下去:

“先說前者,若是那沈行登有心致爹爹於死地,那麼我們也無需留情面了,螳臂尚可當車,何況我們光腳不怕穿鞋呢?”

必然要把此事鬧大!

鬧到無法收場,畢竟,以她琢磨,城主表姐是能壓制住沈家的。

這個提議向笑淵很是支援,又問:“那要是另一種可能呢?”

提起這個,向芙容道:“也要鬧大。”

“啊?”

向笑淵臉上滿是茫然:“為什麼?”

與爹爹不同,向芙蓉一介弱女子在這世道本就艱難,對於蠅營狗苟的設計也更精通些。

“因為倘若真是城主表姐的意思,她又出手相救,不論是想讓我們誤會是沈行登設計,讓我們不能和他聯手將表姐落下,還是真的想要震懾我們讓我們自己放棄。”

“鬧大都是最好的選擇。”

給沈行登扣屎盆子,顯示自己不堪大用,一箭三雕。

向笑淵沒有全然聽明白,只嘮嘮記得一件事——

鬧大!

管他三七二十一,是誰的設計誰的手筆,鬧大了就完事!

想明白這一關節,父女二人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向笑淵本想拉稀老臉去找自己只有一面之緣的侄女兒哭訴,說自己一大把年紀差點不明不白死在大街上,求著侄女兒做主。

十足的窩囊勁。

但卻被向芙容攔住了。

她說:“爹爹不著急,等我佈置一番。”

既然已經決定要鬧大,那就不能只是簡單地發發脾氣,丟丟臉。

讓父親先在酒樓休息,向芙容自己先換了身裝束出門尋找合適的機會。

她在城中轉了一圈,找了個混雜著三教九流的地方。

暗暗將城主候選人中的向家父女險些被瘋馬當街踩踏而死透露出去,更是暗示這件事背後可能涉及城主之位的爭奪。

等向芙容回到酒樓時衝著吃飯都不香爹爹點點頭:“可以了,過猶不及。”

等到晚間,早接到向家父女即將到達訊息的管家苗定就等不來,心下堵著一股氣。

“去查查,向家老爺到哪了!”管家苗定吩咐下去。

等聽到這樁流言已經四散開來,並聽下人說向家父女已然嚇破了膽子連城主府的府門也不敢,只慘兮兮地開了兩間房住下,只待著明日開城門回家。

苗定忍不住皺眉,周圍都是什麼事啊!

聽見稟告,正漫不經心翻閱卷宗的向無越微抬眼皮:“哦?”

掐算了一番,薛鑑忽然驚喜開口:“這向家父女,有點東西啊!”

哪怕和薛鑑相處多日,苗定仍不敢多加放肆,立刻畢恭畢敬請仙長指教。

而薛鑑藉口是自己聰慧,把向家父女這些小九九全盤道出後,苗定也不由為其撫掌。

這一招真可謂是可進可退,一石多鳥!

自己從前竟然看走眼了,沒承想這向家老爺居然還有這樣的玲瓏心思。

苗定壓根沒往向芙容身上想去,在他看來,這個小姑娘只是個搭頭罷了。

而向無越沉吟著,並不為對方對自己的一點小小心機而動怒,覺得她膽大妄為居然敢設計君上。

只覺得,這個位置後繼有人了。

而另一邊,已經將城主之位當做自己囊中之物的沈定軒已然酒醉三巡。

瞧著本該坐著自己對手的作為空無一人,志得意滿:“什麼東西,我沈家的位置,輪得到你一個姓向的摻合?”

等到第二天宿醉未醒的沈定軒看見衣著簡樸但整潔大方的向家父女二人,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被酒水侵蝕還未完全清醒的大腦混沌著,忍不住開口:“你們不是被馬踩死了嗎!”

此話一出,就連向笑淵都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誰了。

早就認定沈定軒嫌疑更大的向芙容也微鬆了口氣。

果然是他。

那樣英姿颯爽的城主表姐,果真不是使用這種魍魎陰謀的人。

她為自己的無端揣測而抱歉一瞬,卻在看見書房門開啟的瞬間將一切拋之腦後。

只是出來的那道身影卻不是昨日救了自己和爹爹一命的城主表姐。

而是個……

青年?

下三州沒什麼仙人,為了更好考察候選者的心性,薛鑑提議隱瞞他和向無越的仙人身份。

知道真相的眾人無不受過向無越恩惠,自無不應。

而龍楚宸此刻被關在牢裡,不足為懼。

至於崔蘭選……

更不會做出什麼讓向無越不愉之事。

故而看見薛鑑從向無越書房中走出來,言辭之間隱約流露出他在向無越跟前地位超然時,在場摸不清狀況的三人都有了不同的思量。

尤其是沈定軒。

他想著,這乳臭未乾的小兒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等我登上了城主之位,第一個就把他廢了!

面上還是含笑受教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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