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遲來的報復
小山洞確實小，楊嬸子再擠進去，裡面就沒什麼落腳的地方了。
她看著虎子娘懷中面泛青色的孩子，臉上也是白了白。
“這是怎麼回事？”
李夫人還在嚎啕大哭，沒有理會旁人，不知有沒有聽到楊嬸子的話。
楊嬸子站在一旁，皺著眉頭打量山洞，一旁放著些乾草，想來是村人找來給虎子睡得，不過依舊蓬鬆，看起來並不像是有人在上面睡過一夜的樣子。
她覺得有些奇怪，但看虎子娘那傷心的樣子，也沒開口問。
有些劈柴生火的漢子離得近，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趕過來詢問秋書慧發生了什麼事。
“虎子那孩子……”
她沒說完，大家卻明白了什麼意思。
片刻的沉默後，眾人便見楊嬸子從洞中出來，連忙上前問詢。
“楊嬸子……這……”
楊嬸子擺了擺手，“看看誰家還有大塊的，乾淨些的布，幫忙將虎子葬了吧。”
楊永豐昨天還抱過這個孩子，按理來說，只是暈厥，怎麼就這麼沒了？
他剛想問，就見老孃對他輕輕搖頭。
“……好的，娘，你也勸勸李夫人，莫要太過傷心。”
然後就招呼幾個壯漢，去尋個好地方挖坑，爭取早些讓虎子入土為安。
秋書慧當初收到夫君的信，糧食沒帶多少，但因懷孕，倒是帶了不少裹布，路上打扮的乾淨太過扎眼，很多也沒用過。
於是自告奮勇，將包袱裡一塊沒用過的裹布拿了出來。
“這細棉布花了不少錢吧……隨便找塊不要的就行，用不了這麼好的！”
李夫人眼眶紅腫，但許是有田嬸子相勸，此時倒是平復不少，看見秋書慧將那麼大一塊嶄新的棉布拿出來，瞬時又掉了幾滴眼淚，但還是推拒，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我也厚臉皮與你攀個關係，這世道的人都苦，咱們也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虎子這孩子命苦，別讓他後事還受委屈。”
李夫人豆大的眼淚自臉頰滾落，聽到這句話就要跪下給秋書慧磕頭。
秋書慧哪能受得如此大禮，連忙與楊嬸子一起將她扶了起來。
一旁的田嬸子也上前來搭話。
“趁著剛下了雨，土地還宣軟，還是趕緊讓虎子入土為安吧！”
北方的天干，連下雨都極有眼色，大部分都是晚上下，第二天一早就晴了！
若是今晚沒雨，明日的山路就又和平日一樣乾爽。
他們沒打算在此多留，今日不將虎子葬了，明日也不能抱著他的屍體趕路呀！
雖然殘忍，但世道如此，虎子這孩子死後能入土為安，就已經算是有福氣了！
要知道，人都說遍地骸骨，卻是沒說骸骨怎麼來的，那骸骨上的肉都是被人吃了呀！
外面太陽已經爬高了，但眾人的心依舊如昨日的雨夜一般沉重。
“書慧，你帶著孩子，就不要去了，小孩子魂不穩，見多了這場面不好。”
秋書慧聞言驚訝的看向田嬸子，她竟然會關心小詩？
她也沒忘，前陣子自已在路邊給閨女餵奶時，這田嬸子還說過她不知羞恥呢！
“是啊！書慧，不止小詩，其他幾個孩子也不能去，你就留下看著他們。”
楊嬸子聽聞，也跟著勸道，人老了，就越來越信這種說法，何況山洞這邊還放著很多東西，也不能離人。
秋書慧見兩人都這麼說，也沒推辭，就應了下來。
師詩卻是想要跟著去看看，倒不是想湊熱鬧，她總覺得心中不安，總覺得虎子的死有蹊蹺。
但秋書慧這次沒順應著她，任憑她啊啊了半天也沒跟上的意思。
楊永豐安排的很是妥當，雖然人死為大，按理來說，大家都去拜拜才好，但是在他心裡，村人的安危還是放在第一位的。
楊家村只出面了幾個德高望重的壯年男人，還有在婦人們眼中領頭的嬸子，一起送一送虎子，盡個人情，結伴去往他們挖的那個坑了。
楊永豐想抱著虎子，但被李夫人拒絕了，說她沒那個能耐治好虎子，但想要親自送他一程。
楊永豐見此，就在前面開路。
只下了兩三次雨，山林裡的野草卻已經長瘋了，雖然挖坑的時候已經用柴刀砍出了一條路，但也僅夠容納一人。
因此，路程不遠，但一行人出去的時間卻很長。
而在他們出去不久，師詩這邊，卻發生了件讓眾人追悔莫及的大事。
“吃點東西吧。”
秋書慧目送一行人離開，剛收回目光，就見田嬸子端了一碗菜粥過來。
她並沒有什麼胃口，但心中記掛著閨女，想到自已前一陣子沒奶時那段艱難的日子，就將自已勸好了。
“謝謝嬸子。”
她笑著向田嬸子道了謝，就將粥接了過來。
田嬸子見此，就招呼著其他人吃飯了。
幾個半大小子和姑娘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逃荒路上吃的少，就算最近日子好過了些，也沒敢甩開膀子吃。
他們照舊每天早上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一聽到田嬸子招呼，就呼啦接連跑過來，圍繞著田嬸子，嘰嘰喳喳叫嚷著等她盛飯。
秋書慧看著這充滿朝氣的一幕，也有了點胃口，看懷中的閨女睡著了，後就放心的吃了起來。
但是，吃完沒多久，幾個小子也沒蹦躂兩下，就嚷嚷著又困了。
秋書慧心中立即警鈴大作，但還沒來得及細想，睏意也席捲而來，趁著最後一絲清醒，她將頭轉向田嬸子的方向。
張口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響，在田嬸子冰冷的視線下，“哐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師詩被孃親倒地的動作驚醒，睜眼卻發現了大家都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
生存的本能讓她立即閉緊想要啊啊叫的嘴巴，只剩兩隻眼睛滴溜溜轉著。
腳步聲在她耳邊響起，她正疑惑，就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都怪你！這一切都怪你！誰讓你將書信帶回來！要不然他也不會死！”
那位姓田的冷麵奶奶！
師詩立即將聲音和人聯絡到了一起，聽著她自言自語，她還有什麼猜不到的呢？
“他自縊身亡，你也會的……”
“田婆子！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