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就是不如你
他慢條斯理地隨手整理大衣，“你以為是小事？”
雲珠沉默，那麼多媒體記者在現場，確實非同小可。
她這次計劃不周，考慮甚淺。
一心顧著懲戒壞人，卻忘了，人心經不起推敲。
那些女員工裡，有多少是自願“服務”江薛的，她不敢去想。
“謝謝傅先生。”
“不是我想管。”傅深野眼皮不抬，不領她的道謝，“是媽想見你。”
雲珠愣了下。
車門開啟，唐樑上了車，將一些檔案紙放在一旁。
雲珠禮貌地道：“辛苦了，唐助理。”
唐梁繫著安全帶，笑著搖搖頭：“不辛苦。傅總本來在陪同外賓，一聽說您的事，拋下所有人趕過來，那才叫辛苦。”
雲珠看旁邊人一眼，視線剛觸到便避開。
她想了想，低聲說：“我今天就有空。”
傅深野將車窗下移了微許，“嗯”了聲，隨即對唐梁道：“回傅家。”
窗外，天色逐漸開始變化。
自從與傅深野分開後，這條街她極少再踏足，一草一木變換巨大。
但熟悉的感覺卻越來越貼近。
從前雲珠喜歡臉貼在窗戶上。
看似專注於景色，實則透過窗戶，偷看旁邊的男人。
偶爾，他會伸手撥下她翻翹的衣角，遮住露出的一小寸面板：“窗戶涼。”
雲珠至今記得，玻璃貼在臉頰上的冰涼，和他指尖在自已肌膚上的感覺。
車子拐著彎駛入一條寬敞的道，人流漸少。
街邊種滿了傅夫人最愛的法國梧桐。
最後，開入一扇氣勢恢宏的門。
入眼簾便是一片京派四合院。
傅夫人喜歡園林藝術，整個傅家結合了蘇式園林佈局。
白牆墨瓦，以整潔蔥鬱的草木作為點綴。
雲珠走在傅深野後面，亦步亦趨。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她總是有些怕來這裡的。
開門迎接的是管家阿姨。
先接過傅深野褪下的大衣，緊接著見到他身後雲珠，神情微愣：“小珠兒回來了。”
“顧阿姨好。”雲珠拘謹，將有些髒的板鞋收拾一邊，踩進柔軟的羊絨拖。
陽臺上一道柔婉帶著嗲味的嗓音：“回來了啊。”
雲珠聽著這道熟悉的聲音，忍不住後背僵了僵。
傅夫人在料理她的花草，出來時，正慢吞吞摘著手套。
這麼些年不見，她臉上一絲皺紋未長，反而更年輕有韻味了。
傅夫人迎了傅深野，戴著玉鐲的手，挽著兒子的臂彎，眼神卻落在了雲珠身上。
片刻，她笑著評價：“許久不見，小珠兒越來越漂亮了。”
小珠兒是她的乳名，小時候的雲珠長得珠圓玉潤，名字又帶珠，家裡長輩都愛這麼叫她。
但傅深野從不這樣叫。
他向來嚴格，只叫她的全名。
“阿姨好。”雲珠乖乖地打招呼。
雖說和傅家人是久別重逢，雲珠總覺得，帶了那麼點生疏的味道。
“江薛的事都解決了。”傅深野撥開母親的手，捏了捏眉，難掩疲倦。
傅夫人領雲珠上桌，“嚇壞了吧，孩子，坐下來吃點水果，晚飯馬上就好了。”
雲珠這才會意，這次的事，是傅夫人授意傅深野來撈她的。
細想倒也正常，像傅深野這樣的人，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他還有未婚妻，怎會如此高調來保她。
她立刻道：“謝謝傅阿姨。”
“都是自家人，不說謝謝。”傅夫人對雲珠慈祥地笑。
雲珠拘謹地坐下。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傅深野在外面打電話，步履迅速地出門，再次回來時，身後牽了道靚麗的身形。
雲珠正幫著佈菜，看到傅深野身後的林善時，怔了下。
“親媽——”
林善性格直爽又大氣，手裡拎著幾個大logo的袋子，“您不是看中了迪奧秀場的那款珠寶嗎？我給您定了一套，全亞洲就獨您一份呢。”
她展開珠寶盒，裡面一對溫潤精緻的耳環。
通體溫潤又高潔，是個女人都會心動。
雲珠也忍不住多看一眼。
隨後很快移開視線。
“善善，又亂花錢。”傅夫人語氣帶笑，顯然對她更為熱情。
她挽著林善的胳膊，十分自然將她迎到傅深野身邊坐下。
“給您花的，願意嘛。”
雲珠端著菜出來，默默放下。
傅夫人與林善挽手相坐，交流著這家藍血奢侈品、那家紅血高定。
傅深野在旁邊默默坐著。
雲珠自知插不進去她們一家人。
她不自找不痛快，挽了袖子進廚房，幫顧阿姨幹活。
顧阿姨和她一起處理著魚，對雲珠絮絮叨叨：“小珠兒，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看林小姐會哄老太太，對我們下人也好，但我覺得，她就是不如你。”
“顧阿姨，您言重了。”
雲珠低頭洗手，“我本來也不屬於這裡。”
顧阿姨笑了笑，也沒說話，退了出去。
雲珠洗過手，聞了聞，指間的腥味，卻怎麼都洗不掉。
她皺眉有點懊惱，打算擠點洗潔精在手心裡，忽而，手腕被人握住。
傅深野不知何時進的廚房。
他將她的手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下，然後取了兩片檸檬，切片：“別碰洗潔精，對面板不好。”
雲珠怔了下，指尖無意間蜷縮，就蹭到他薄熱的唇。
“我沒這麼嬌貴。”
她下意識回縮。
傅深野沒放開她。而是將檸檬片鋪在她手背上，緩緩揉著。
從雲珠的角度，觸目是他濃郁的眉，高挺的鼻樑，以及鋪落的睫毛。
他每一寸五官與面板的觸感，雲珠深刻在心。
無數個夜晚，她都撫摸過他的臉龐，深刻記得他不屬於自已的模樣。
傅深野握著她塗著檸檬味的手，去洗手。
伴著嘩嘩的水流聲，雲珠聽見他的胸腔微微震鳴：“喜歡那對珠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