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過日子,看著孩子一天一天長大。霽華會笑了,霽華哭了,霽華今天吐奶三回……

尹荷的世界悄無聲息地變化著。不似從前那般肆意妄為,飲食都清淡了許多。

這期間,她帶著霽華回了幾次尹家。尹家的氛圍依舊很好,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大哥的心裡沒有很難過嗎?”尹荷問彩珍。

“大哥哥和大嫂心裡還是看得比較淡然的。那日你二哥說,反正兵符拿在手裡也是個燙手山芋,交出去倒是踏實些。陛下讓我們家帶兵我們就帶,不讓帶那也很好,我們就此歸隱田園,做個快樂的富家翁,反正現在又不缺錢。”

尹荷的看法同尹博一致,她點頭說:“倒是想得開,可惜有人想不開。”

彩珍問:“哪個想不開?”

“秦玉珠啊,秦家啊。其實現在的情勢正是抽身而退的好時機,可惜大舅侯爺他想不開,還想找機會重返權力中心呢,那個地方到底有什麼好。得意時就是被很多人追捧,又能看出幾個真心的,還要暗裡被人嫉恨,算計。失意時,除了無事可做什麼都是真的。”

彩珍點頭:“所以,最近家裡差人去京郊買了田地,靠著一座山。大嫂說,她想去種田。”

“啊,這……那彩珍你呢?”尹荷似乎看出尹家經過這次事件已經無心官場了,她問彩珍其實就是在看尹博的意思。

“其實我都無所謂呀,夫君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如今夫君仕途正好,就隨著他唄。何況我爹孃哥嫂都在京中,就這樣住著唄。不管是京郊還是上京城中心,我們都有家,不好嗎。”

尹荷想想也對,便沒說什麼。

“你這次打算帶孩子在家住多久?”彩珍問。

“多住一陣子吧,王府裡有我討厭的人。”

彩珍看著她:“你就這麼放心那人不去你院子搞事情?”

尹荷冷哼一聲:“搞事情,就讓她搞好了。我院子裡的人個個不是善茬,她能怎樣。我只帶了獻娘和小桃回來,劉姑姑和鶯兒是我刻意留下來的。”

彩珍:“那江側妃也不會怕她們吧。”

“怕不怕的我不知道,反正劉姑姑和李嬤嬤關係很融洽。”尹荷走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簾子掀開了,獻娘抱著霽華走了進來。

霽華小臉紅撲撲的,眼角還有淚珠,看見尹荷就咿咿呀呀的要抱。

“娘娘,小郡主睡醒了就要找您,奴婢無能,哄不好,只好帶著她來找您了。”獻娘說著話就把霽華遞給了尹荷。

尹荷抱過來霽華,邊哄邊說:“寶貝乖,孃親在。”順勢拿著帕子給霽華擦了眼淚。

霽華胖得一節節的小胳膊死死抱住尹荷。

“獻娘,辛苦你了,今日我親自照看霽華,你可以出去逛逛。”尹荷說。

獻娘有些猶豫:“可小郡主餓了要吃奶的。”

尹荷想了想:“你去存一些,然後交給我就行了。”

獻娘領命下去了。

彩珍看著胖乎乎的小傢伙,伸手逗她:“來,小郡主,讓舅媽抱抱。”

霽華吐了吐粉粉的舌頭,轉過頭去,拒絕。

尹荷和彩珍都笑了起來。尹荷說:“與其惦記人家的,不如自已生一個。”

彩珍反過來問她:“那你自已呢,你怎麼想的,還生不生自已的娃?”

尹荷輕輕摩挲著霽華的背,淡淡地笑了。

“說實話,以後的事我不知道,至少現在我是不願意的。這個孩子是她母親硬塞給我的,也不在我的預料當中,起初我也不情願,不過慢慢的就有了感情,我想我是離不開這個孩子了,當然她也離不開我。”

彩珍看著母女二人,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最後才說:“小荷,我還真的挺佩服你的,心裡能有這樣的大愛。”

尹荷哼笑了一聲:“什麼大愛小愛的,不過都是命罷了。你的命來找你了,你就得接著,還得接好接穩。”

看著尹荷在一旁逗弄小郡主,彩珍心裡很是恍惚,時間真是個玄妙的東西,不經意間不知就改變了誰。

尹荷在孃家住了小半個月,這一天窗外下著雨,尹荷抱著霽華站在窗前賞雨,霽華乖得很,在她懷裡一動不動,目不轉晴。

“這是我們霽華第一次看雨哦,好不好看吶。”尹荷摸著霽華的小手,又親了親孩子的臉蛋。

霽華頓時笑了,咿咿呀呀地比劃著外面的雨。

接著,院門開了,一抹粉紅色的身影在桃花傘下款款而來。尹荷眯著眼睛盯了一下,發現那人是秦玉珠。

這位大小姐還真是愛她呢,巴巴的竟然跑到這裡來了。

“小桃,去迎接一下秦大小姐。”尹荷吩咐道。

小桃拿著傘出去了。尹荷把霽華遞給獻娘抱,獻娘接過孩子便去了別的屋子。接著秦大小姐進了門。

“這雨天的怎麼還來了?”尹荷問。

“就是雨天,一人枯坐在家也沒什麼意思,便去王府找你,誰知你的丫頭說你已經回孃家住了十多天了。怎麼好端端的還回家來住了?”秦玉珠一邊說話一邊坐下。

小桃奉了茶,端了瓜果點心。

尹荷坐在她對面,拿起一顆楊梅一邊說道:“如今王府只剩下我和江雲,我實在是懶得看她那張臉。”這話倒也直接。

秦玉珠聽完笑道:“聽說了。那位江側妃很是霸道啊。”

“霸道也說不上,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什麼都要爭上一爭,哪怕我讓著她,那也不行。或許她生來就是以此為樂的,可我沒有這個習慣,也不想捲入她的設定裡,不如遠離了她。”

秦玉珠笑著說:“這種女人就是沒什麼見識罷了。”

“啊?江雲還算沒見識啊,那可是戶部尚書的嫡女啊。”

秦玉珠滿臉的不屑:“和我家比起來,她給我提鞋也不配。別說爺爺在世時秦家風光無限,就算如今落得侯爵之位,仍然不把她放在眼裡。”

尹荷看著秦玉珠,她還是那個張揚、驕傲、霸道的大小姐,從前,尹荷只會心裡厭惡她的張狂樣子,可現在卻有點肯定這種性格,如果秦玉珠成了王妃,那江雲還不得氣死。

尹荷並不願意和江雲扯上點什麼,可她心裡知道江雲對齊月動過手腳,不用什麼證據,女人的直覺位元麼證據更有說服力。她不為自已,只為霽華這個可憐的娃娃,一出生就沒了親孃,家裡陷入了困頓之中。

她之所以帶著霽華回尹家住,主要是府中也有一些閒言碎語,說什麼小郡主克父母,想來也是江雲那賤人散佈的謠言。

尹荷於是憤憤不平地說:“那怎麼了,人家還瞧不上我的小霽華呢。”

秦玉珠剛品了一口茶:“怎麼了,她說霽華什麼了?”

“王府最近的閒言碎語,說我們霽華克母。”尹荷故意沒說克父的事,不想給寶貝招惹活人的事。

秦玉珠也沒多想,馬上氣哄哄地說:“這女人真是惡毒,且不說那齊側妃的死和她有沒有關係,就是這麼說王爺的骨肉就是該死。”

“可不是嘛,霽華的出生至少止住了王爺子嗣問題的謠言,看孩子沒有親孃就欺負人家,霽華好歹是王爺的親骨肉,是郡主,你說說這江雲把誰能放眼裡。我看她是等著王爺復起,做著皇后夢呢。”

秦玉珠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說:“她妄想!”

“所以,大小姐,你上點心。大舅侯爺到底怎麼想啊?”尹荷開始試探著問。

秦玉珠說:“父親的心思又活動了。我讓母親勸說呢。”

尹荷再次添把火:“大舅不知怎麼想的,王爺可是他的親外甥,打折骨頭連著筋呢。我敢說,就算大舅和王爺劃清界限也沒有用,只要其他皇子上位了,侯府連現在的位置也難保。這個關係沒辦法解綁的,不如放手一搏。”

這話讓秦玉珠更加確信自已只能嫁給蕭策了。她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秦玉珠在尹家足足待了一天,說了很多話,尹荷出乎意外地沒煩她。可能在尹荷心裡,秦玉珠比江雲是強多了。

自從這次之後,秦玉珠隔三差五地往尹家跑,儼然成了尹荷的閨蜜。

秦玉珠將尹荷的話說給秦侯爺聽,秦侯爺也不得不感嘆,自已是沒法做其他妄想了,於是便也收起其他心思,一心想著為蕭策做事了。

鶯兒回來過幾次,將王府的情況說了說,順便將王爺的家書遞給尹荷。

“這些都是給我的?”尹荷一封一封地看著,上面還有日期,幾乎每天寫一封。

鶯兒吃著果子說道:“可不是嘛,王爺給您寫了這麼多,可江側妃是一封沒有呢。”

“她什麼反應?”尹荷問。

“能有什麼反應,不過是摔杯子摔碗的,打罵丫頭罷了,把平日裝出來的賢良丟了一大半兒,還在那兒裝呢。”

尹荷說:“我當然知道她會那樣了,我是想問,她對我們院子裡的人做了什麼沒有?”

鶯兒想了想說道:“來過兩回,陰陽怪氣的。我和劉姑姑也沒慣著她,把她懟走了。”

“幹得漂亮。”尹荷說。

“不過這會子她正憋著壞呢,娘娘躲清靜這麼久了,打算何時回去?”

“儘量住吧,懶得看她。”尹荷確實一想起江雲那張看似端莊的臉就煩的不行。

“可您總不回去,被人詬病是難免的。”鶯兒說。

尹荷想了想,也對,於是說:“那我就找個時候回去住上十天半月的,然後找個理由抱在霽華再回尹家住,來回住。”

鶯兒走後,尹荷拆開了蕭策的家書。每封信裡都寫滿了思念,也寫了在皇陵的生活。

“……這裡其實很好,環境清幽,每日祭拜先祖,心情寧靜……”

“……下雨了,我坐在竹亭裡看著遠山如黛,在微微細雨中,想起你,想起霽華,想著你們此時在做什麼。一壺熱茶,一絲風,捲起惆悵……”

“……府裡來人說你經常抱著孩子回孃家,想來一切是我的不對,沒有陪在你們身邊,沒看見我的霽華長大……”

“……端午了,有沒有吃粽子?以前你院子裡折騰出來的那些美食,如今還有沒有吃?我這裡倒是有不少吃食,雖是御廚做的,盤盤精緻,卻不及你的半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小荷,我想你了,想你在青雪晚霞的梅花樹下,純真立斜陽的模樣……”

一封又一封,尹荷不覺間心也開始隱隱地感動,隱隱地疼。在每一封信裡,她讀到了一個男人的柔情,還有愛。

如果世間有一種語言最動聽,那一定是情話吧。尹荷在這一刻知道,其實她心裡是有蕭策的。

可是,這短短的感動之後她也知道,王就是王,他有過其他女人,和其他女人生過孩子,他警惕過任何人,他的核心始終是通往皇位的幽幽之路。

就算自已不計較這些,有些人的路也始終是孤獨的,只能一個人走。

尹荷必須要知道,無論他有多愛自已,但自已不是他的人生。尹荷也必須知道,自已也不能拿誰作為全部,她所能靠的都是自已,能撐住自已前行的只有一顆強大的心而已。

於是研墨提筆,寫廢了一張又一張紙,她不知道怎麼回應算是恰當的回應。

寫得太過平平,那是無視對方的深情,這是很傷人的。如果做出明確回應,她卻沒辦法在日後相見相處的時光裡,繼續偽裝。

那一日,後來她提筆寫下:“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問君安好。入夜的時候,霽華有時候會哭,我覺得她是想父王了,我抱著她的時候看著她可愛的小臉,心裡又喜歡又心疼。我們等你回家。”

寥寥數語,紙短情長。

蕭策在收到尹荷家書的那一刻,心情就像五月的陽光,明媚而不刺眼。

遠山青翠,他在跑馬場上恣意縱馬,一路奔騰。每一縷風都貼著他的耳朵,好像在訴說一種欣喜。

那日蕭策私以為,人間最好的感覺叫相思,人間最窩心的感情也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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