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放妻書與斷親書
“我為什麼要認罪?”
“那婊子故意打扮得那麼漂亮站在溪邊，不就是想要勾引我?”
“我如她所願給了她一場露水姻緣，她非但不感謝我，居然還想指認我的臉。”
“只剜了她的眼睛，已經算我大發慈悲。”
“本來想直接走的，奈何雲耀祥也是個狠的。蹲在旁邊看我凌辱他的姐姐，甚至剜了她的眼睛。”
“要走時才出來攔我，從此像狗屎一樣粘著我。”
曹仁面上驚恐萬狀，瞪圓了眼。嘴裡卻依舊滔滔不絕的講述。
“他逼我娶了他的姐姐，並以此為由頭，瘋狂地朝我家要錢。”
“他扒著他姐姐的皮吸血，全家人都不在意她的死活。我又怎麼可能在意呢?”
“自然是往死裡面折磨，這才能熄滅我心頭的怒火。”
全場寂靜。
包榛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心下默默禱告。面上依舊嚴肅，不近人情。
“剜眼的刀藏在哪兒?”
曹仁用手捏著自已的嘴，話語卻從縫隙中倔強蹦出。
“刀、刀在床底……木箱。鞭子……鞭子放在床、床頭。”
話音落下，曹仁面色灰敗，癱在了椅子上。
他難道撞鬼了?為什麼控制不了自已的嘴巴?
包榛給衙吏使了個眼色，那人領命前去曹家搜尋兇器。
“曹仁罪名屬實，即刻關押！”
“曹家眾人窩藏罪犯包庇罪人，各打二十大板。”
“在此之前，雲氏和曹仁的親事作廢。”
包榛大手一揮，下屬便捧著一份擬好的放妻書讓曹仁簽字按手印。
曹仁惡毒地盯著雲招娣，想拖她下水。但包榛也不是吃素的。
直接讓兩個小吏摁著他簽字按手印。
最後一筆落下，雲招娣指尖的黑線斷裂。
她和陳平安指尖的紅線迫不及待地緊緊相連，糾纏在了一起。
雲招娣似有所感，雖然看不見，但下意識地抬了抬手。
幾息後，她臉朝著雲耀祥的方向仰著。
“你說實話，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雲家其他人是否知情。”
她嘶啞著聲音，聲聲泣血。
她不明白，自已對他不夠好嗎？
為什麼就能這麼冷酷地看著她被人凌辱挖眼，最後還心安理得地扒在她身上吸血。
雲耀祥心裡頓感不妙，他捂著嘴巴想走。但村民們自發圍成一個圈，將一群人緊緊攔在裡面。
他忍了又忍，最後憋不住了。藏在心裡多年的骯髒就這麼暴露出來。
“哈！他們當然知情。”
“還記得兩年前陳平安娘死的那天嗎？”他詭秘地笑了笑，緊盯著雲招娣的臉。
“她說讓陳平安帶你離開。去投奔當大將軍的舅舅。”
“我全聽見了。可是憑什麼呢？你向來被我踩在腳下，憑什麼今後就要過的比我好！”
“你就該爛在地裡，一輩子只能仰望我！羨慕我！”
“所以我把這事兒告訴了她們，她們當然慌了。畢竟還要靠你撈錢。”
“你若是如願過上好日子，就憑她們從小到大這麼對你。到時候肯定拿捏不住你。”
“索性不讓你如願，給你指了個不能自理的老頭子。”
雲耀祥看著雲母不可置信的眼神，嘲諷道。
“你現在做這副樣子給誰看？老頭子不是你提議的嗎?”
雲母張了張嘴，最後頹然地低下頭。
“可是你逃了，偏偏又被那個好色的曹仁盯上了。”
“我原本是想去偷聽你們談話的，沒想到你命這麼不好，被拉進番麥地裡糟蹋。還被挖了眼。”
“我不想救你。”
“我要了一大筆封口費回家，將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們。”
“他們誇我做得好。”
雲耀祥嘲諷地勾起了唇，至今忘不了那時的場景。
雲家眾人聚在一起，商量著該怎麼從曹家撈到好處。
他們笑容滿面，為接下來要過上的好日子祝賀。
沒有人記得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畢竟她生來就是要為這個家奉獻的。
雲祖母聽不下去了，朝雲招娣怒吼。
“養了你這麼多年，用你點錢怎麼了！”
“為什麼要折磨我的乖孫，毀了他今後的路！”
雲母也不贊同地看著雲招娣:“不就用你的錢建了一棟房子。”
“你是姐姐，怎麼能不幫著弟弟。”
雲招娣臉色慘白。她原以為自已已經刀槍不入了。
沒想到她們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逼得她渾身戰慄。
“好了！”
包榛不耐煩地打斷雲家人的詭辯。大喝道:“雲家人賣女求榮，包庇罪犯。”
“現，官府勒令斷親，雲家眾人各打二十大板。”
何旭將早就準備好的斷親書呈上前來。一式三份。
雲家人眼裡沒有云招娣，自然是巴不得將這個害人精踢出家門。
他們乾脆利落地簽字按手印，嘴裡還不斷咒罵。
雲招娣捧著屬於她的那一份斷親書，心下隱隱作痛。
以後，她徹底沒有家了。
陳平安擔憂地看了雲招娣一眼，在眾人面前堅定地握住她顫抖的手。
“阿雲別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他的聲音一如往昔，溫柔又堅定。花百醉笑了，小聲地嘟囔：“真好。”
包榛檢查完收上來的放妻書和斷親書，確認沒有問題後，蓋上官印親自收了起來。
“好了，這些人本官就先帶走了。諸位繼續用膳吧。”
何旭急忙起身挽留：“大人不妨用完飯再走。”
包榛拍了拍何旭的肩，朗笑道：“不了，本官還有要事在身。”
他掃了一眼望著他的村民們，難得地開了個玩笑。
“我們一行人在這兒，你們也不自在吧。”
何旭乾笑了兩聲，也不接話。包榛笑而不語，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
桃花村恢復了平靜。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貿然開口。
花百醉才不管那麼多，他將雲招娣扶了起來。牽著何如意朝許蓉那桌走去。
嘴裡還不斷念叨：“我們走快點，等會兒菜都涼了。”
耽擱了這麼久，他圓鼓鼓的肚子都餓癟了。
許蓉眉眼帶笑，望著苦盡甘來的雲招娣，由衷地為她祝賀。
“來！煩人的傢伙都走完了，今日大家敞開了吃！”
她大聲招呼。
村裡人也不客氣，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楊小寶眼疾手快地夾起桌上的一根雞腿，獻寶地放到哥哥的碗裡。
“哥哥，吃！”
楊大寶看著弟弟仰起的乖巧臉蛋，心裡軟成一團。
他夾起剩下的一根雞腿，放到了弟弟的碗裡，笑容寵溺。
任有幸：“……”
她伸到半空中的手一頓，嘴角狠狠一抽。
沒看到她也想夾雞腿嗎？
桌上唯二的雞腿都落入了這對親親熱熱的兄弟碗裡。
她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
這倆不會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