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項圈
“柳前輩，我們靈監局一向十分尊敬您，但是——”張隊長深諳先禮後兵的道理，話鋒一轉，“公事還是需要公辦，否則就是壞了規矩。”
封閉的會客廳中，黑西裝道士們坐在一側，柳白玉和宋三萬坐在另一側。
隱隱形成相對之勢。
柳白玉並無異議，示意他繼續說。
張隊長將一張照片放在中間的桌上，推向柳白玉那一邊。
“您看看，這隻妖物是否認識？”
宋三萬也湊過頭去，紅色的大波浪捲髮，明豔的五官，妖媚的表情。
——正是蘇夭兒無異！
宋三萬不禁皺眉，面上升起一絲擔憂。
“認識。”
柳白玉神色淡淡，毫無波瀾，似乎並不擔心蘇夭兒出了什麼事。
張隊長繼續道：“這隻狐妖涉嫌殺害普通人類，目前已經被我局拘留。根據調查，您昨晚和她一同行動過，因此，在完全排除您的嫌疑之前，還請柳前輩配合我們的工作。”
“不可能。”
不等柳白玉開口，宋三萬率先反駁道。
她一把按住桌上的照片，推回張隊長那邊：“蘇姐不是那種人。”
張隊長並沒把宋三萬放在眼裡，“證據確鑿，小宋道長——交友要謹慎啊。”
宋三萬還想再說，卻被柳白玉攔下。
“你們要我怎樣配合？”
張隊長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還是柳前輩明事理。”
他從包裡拿出一個黑色項圈模樣的裝置，擺在柳白玉面前。
“我們靈監局是很通情達理的，為了不妨礙柳前輩的日常生活，只需要封印住您的妖力即可，您仍然可以自由行動。”
宋三萬看見此物，拳頭在桌下攥緊，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封印妖力的辦法有無數種，靈監局卻非要將其做成項圈的模樣，豈不是作賤妖族的尊嚴！？
憤怒之下，一隻冰涼細膩的手卻忽然伸到桌下，握住宋三萬緊攥的拳頭，將她的手指一個個撥開。
宋三萬側目看向柳白玉，卻見她神色仍舊平淡，只是淺淺掃一眼那個黑色項圈。
“好。”
柳白玉沒有多說，就這樣直接答應了。
“柳總？”宋三萬看向柳白玉，眼中是驚愕與不解。
她這般身份神秘，實力莫測，連眼高於頂的靈監局都要尊稱為柳前輩的大妖，就這樣默不吭聲地吃下了這個啞巴虧？
“柳前輩果然氣度非凡，爽快！”
張隊長大笑起來，把黑色項圈遞到柳白玉面前：“那便——請吧。”
柳白玉接過項圈，撩起頸後的長髮，親手將它扣在自已的脖子上。
黑色項圈看不出材質，幽深的黑色彷彿將所有光芒都吞噬其中，不見半點反光，牢牢地禁錮在柳白玉雪白的脖頸上，彷彿一道醜陋的疤痕。
“好心提醒一下，柳前輩切勿動用妖力了，否則這裝置感知到妖力之後自爆，不小心傷到您，我們可就沒辦法了。”
宋三萬遏制不住心中怒氣，憤然拍桌起身：“你剛剛只說是封印妖力，沒說它還會爆炸！”
張隊長故作驚訝，“我剛剛忘記說了嗎？實在抱歉，但是考慮到柳前輩的實力，靈監局內部只有這一種裝置適合她。”
“無礙。”
柳白玉再次壓下宋三萬。
張隊長檢查無誤後，向二人道別，意氣風發地走出公司大門。
“柳總，您感覺怎麼樣？”
宋三萬小心翼翼地檢查著柳白玉脖子上的黑色項圈。
這項圈彷彿有生命一般，自動調整形態，緊緊地箍住柳白玉的脖子，一絲縫隙也不留。
“無事，我只要不動妖力，這東西就沒什麼影響。”
宋三萬見柳白玉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不解道：“您為什麼要答應他們戴上這玩意兒。”
柳白玉深深地看了宋三萬一眼，答非所問：“這不是還有你嗎？”
宋三萬被這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柳總這是信任自已的意思嗎？
她眨眨眼，忽然想起昨夜柳白玉說過的話：“這次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宋三萬恍然大悟：“您昨天晚上就料到靈監局會插手了？”
柳白玉點點頭：“那扇鐵門上面的法陣不是妖術——”
她看了宋三萬一眼，隨後道：“是道術。”
宋三萬吃驚地睜大雙眼。
昨天走得匆忙，她沒能仔細觀察破鐵門上的陣法，沒想到那居然是道家術法。
“您懷疑酒吧的異常事件與靈監局有關？”
柳白玉面露疲色，聲音也弱了幾分：“只是懷疑，還不確定。”
宋三萬見柳白玉這副樣子，有些心疼。
“柳總，要不然您回去休息吧，酒吧、還有蘇姐的事我會去調查的。”
柳白玉拒絕了宋三萬的提議。
“我跟你一起去，至於夭兒——”
她頓了頓，道：“暫時不用管，左右也死不了，去調查一下那個被殺害的人類就好。”
宋三萬看著柳白玉漠然的神情，不禁啞然。
她原以為柳白玉和蘇夭兒是多年好友，理應十分關心對方的安危才是，誰知柳白玉居然如此冷淡。
“可是蘇姐被靈監局的人帶走了……”誰知道靈監局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柳白玉冷漠的神情不改：“活了五百年，卻連自已的事情都處理不好，此一劫就當讓她長教訓了。”
宋三萬見柳白玉態度堅決，只得噤聲。
她似乎有點明白，剛入職時何餘等人對柳白玉的畏懼何來了。
柳白玉徹底冷漠下來的神情，確實令人發自內心地恐懼，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睥睨凡人一般。
在她眼中，所有生命似乎都沒什麼差別。
柳白玉究竟是什麼身份，她真的有感情嗎？
察覺到宋三萬異樣的目光，柳白玉冷若冰霜的眸中忽然升起一絲溫度。
“怎麼了？”
她問。
宋三萬看看現在的柳白玉，似乎看到神祇墜入了凡塵一般。
她笑著回應：“沒事兒，就是感覺柳總您忽然離得我好遠。”
柳白玉收回目光，眸中不明的情緒翻騰起來。
——如此說來，她似乎離這個人類有些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