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靈監局
聽到此處，宋三萬睜大了眼睛。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靈監局？”
提起靈監局，向來溫婉的雲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明顯的怒意。
“就是他們。”
她拳頭緊攥，指甲嵌入肉中也絲毫不覺：“是他們害死了霧河！”
宋三萬嚥了一下口水。
怪不得雲靄和蘇夭兒懷疑自已是靈監局的人時，敵意那麼大，原來她們的朋友是因為靈監局而死。
雲靄平復心情，不願細講靈監局與霧河的事情，三言兩語概括：
“霧河通曉全山之事，早就察覺到靈監局的人侵入，所以將我提前支走。靈監局懷疑霧河是山中作惡的大妖，不由分說對他動手。
我遠在伏靈山另一邊，忽然看到一陣天雷劈下，匆匆趕回——”
雲靄趕到時，霧河已被毀去半邊樹冠，焦黑的枝葉散落一地。
“住手！”
雲靄速度極快，眨眼間擋在霧河身前：“他從未作惡，為何要取他性命！？”
“是我失算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霧河咳嗽兩聲，聲音中帶著痛苦。
他原本想借靈監局之手，趁雲靄不在時殺死自已。
靈監局幾人看到雲靄，齊齊面色一變：“沒想到還有一隻，檢測儀沒顯示啊。”
雲靄怒極，幻化出青鶴原身，一聲尖利的長嘯刺破天際。
她終年吞食朝露晨霧、吸收日月精華，盛怒之下，清風雲霧竟為之而動。環繞伏靈山的雲霧以青鶴為中心，聚集起來，竟有天地異變之勢。
烈風呼嘯，雲霧翻湧，靈監局的人從未見過如此陣仗，愣在原地不敢妄動。
“雲靄！收手！”
眼看風暴中心的雲靄即將失去理智，霧河一聲喝止，喚醒她的神智。
“咳咳，你想……殺了他們嗎？”
雲靄聽到霧河的聲音，張揚的氣焰瞬間收斂大半，垂頭斂翅，安靜下來：
“可是，他們想殺了你。”
霧河沉默片刻，狠了狠心，道：“是我自已求死，與他們無關。”
兩隻大妖談話間，靈監局的人拿出一個盒狀的裝置，從中伸出一根天線，對準了雲靄。
片刻後，盒狀機器亮起綠光，顯示屏上出現“安全”兩字。
“奇怪了，這機器是不是壞了？”
“不可能啊，剛剛檢測那隻樹妖還是管用的。”
靈監局的人七嘴八舌討論著，似乎對雲靄的身份產生了爭議。
“這隻鳥妖一直護著樹妖，怎麼辦？”
“妖怪一向作惡多端，多半是機器壞了，才檢測不出來。”
“寧可錯殺、不容放過，若她一直不讓開，就連她一起劈！”
言畢，幾個黑西裝道士從懷中掏出符籙，對準霧河與雲靄。這符，正是宋三萬與蘇夭兒打架時，沒有用出去的那一張。
引雷符！
此符一出，即刻引天雷降臨，相當於藉助天道的力量消滅妖物。
妖物身上殺孽越重，天罰威力越強，在引雷符之下，極少有妖物能夠逃脫。
霧河與雲靄從未害人，按理來說不應被天雷懲罰。但霧河吞食了太多惡靈，妖氣遭到汙染，因此才會被靈監局的檢測機器發現，同樣也逃不過天罰。
黑西裝道士同時結印，引雷符呈包圍之勢，齊刷刷飛向霧河與雲靄。
霧河反應敏銳，迅速伸出樹枝，將雲靄推開。
轟隆——
天雷應聲而落。
“不要——”
雲靄的哭喊聲撕心裂肺：“霧河！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青鶴忽然一振翅膀，直直衝入雷海。
靈監局幾人看到此景，齊齊傻眼：“這鳥妖，怕不是傻的？”
滾滾雷海中，霧河用最後一絲力氣，伸展枝幹，將雲靄緊緊包裹其中。
朦朧中，雲靄忽然看到霧河化作人形的模樣。
一身青衣，眉目溫潤柔和，嘴角含笑。
“騙子，你化形之後明明好看得緊，還騙我說樣貌醜陋。”
雲靄用力回抱住霧河。
天雷不知劈了多久，震耳欲聾的聲音漸漸停止，雲靄懷中霧河的身影，連同漫天飛揚的灰燼一起，消散無影。
“結束了，準備下班嘍~”
靈監局幾人嘈雜的聲音傳來。
“等等，別過去！”
煙塵漸漸散去，焦黑的樹幹之中，一抹青色隱約出現。
雲靄睜開眼睛。
她沒死。
淚水隨即滾落而下——
她怎麼沒死？
天雷不傷無辜。
霧河早在千百年前，伏靈山遭遇天罰之時就知道了這件事，因此才敢縱容雲靄衝入天雷之中，和他一同受罰。
雲靄一身妖力乾乾淨淨，從未作惡，與惡靈纏身的他不同。
“小心她反擊！”
靈監局的人防備地看著雲靄。
但云靄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幾人，沒有任何反應。
正當靈監局的人準備出手，將雲靄制服時，一道熱烈而張揚的聲音忽然從天邊傳來。
“都給姐姐住手！”
蘇夭兒頂著一頭耀眼的紅髮，踩著高跟鞋瀟灑走近。
靈監局幾人竊竊私語：
“這人誰啊？”
“不知道，不認識。”
蘇夭兒作為狐妖，耳力驚人，將幾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怒道：“柳姐的面子，你們也不給了？”
聽到柳白玉的名字，靈監局的人這才變了臉色，紛紛退後，面上滿是忌憚之色。
蘇夭兒來到雲靄面前：“白玉說伏靈山恐怕出了變數，讓我來找你。”
雲靄看到熟人，空白的神情終於染上一絲悲慟。
“夭兒，霧河他死了。”
蘇夭兒卻沒有意外，而是沉痛地點點頭：“嗯，白玉說了。”
她沉默片刻，繼續安慰道：“以後，伏靈山就靠你了。”
雲靄表情出現一瞬的空白，隨後忽然笑了起來：
“你這話，說得跟霧河一模一樣。”
“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蘇夭兒看著雲靄從焦黑的樹幹中鑽出，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替霧河繼續守著伏靈山。”
雲靄表情變得溫柔沉穩，蘇夭兒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
但她不知道的是，雲靄這副表情幾乎和霧河幻化出人形的那幾秒一模一樣。
“雲靄，你真的沒事嗎？”蘇夭兒擔心地扶上雲靄肩頭。
雲靄看了看焦黑的杏樹殘軀——霧河說的沒錯，她該長大了。
“打斷一下，我們需要回收妖物的殘軀。”
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
蘇夭兒聞言，勃然大怒：“敢動霧河一下試試，我讓你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說話的黑西裝道士頓了一下，隨即正色道：
“這位鳥妖的事，看在柳前輩的面子上，我們可以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哪怕是她，也沒有權力妨礙靈監局的工作。”
蘇夭兒牙關緊咬，攥拳看向靈監局幾人。
最終，雲靄走到她身邊，耳語道：“沒關係，別和他們起衝突了。”
蘇夭兒憤怒跺腳，直到腳下巨石碎成齏粉，不情不願地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