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外部審計有什麼好處,那必須是公費旅行啊。

每到一處城市,審計狗吃住行皆有事務所與客戶全包全攬,雖是工作內容繁雜瑣碎,終究還能抽出一兩休息日,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

當初大二,舒軼選擇專業方向時,就是看上這點小恩小惠,才毫無猶豫填表上交,然後,她瞧關曉玥與自已填了同一選項,不禁問緣由。

“因為小軼軼啊,可以與你一同上課兒,同進同出有個伴,多好?”

舒軼撓頭:“畢業後,女孩東奔西走,居無定所,你確定你父母不會有啥意見?”

關曉玥大手一揮,特灑脫:“我父母無所謂我選啥的。”

舒軼半信半疑,此惑由2020年跨年夜才解開。

關於關曉玥的背景,舒軼心中有數的是應是北方的望族,因去年春節,她屁顛跟著關曉玥回北京過年,誰知落地北京,接駕大小姐的是幾百萬的邁巴赫,入住的房子,能與葉家莊園媲美。

結果喲,她關曉玥的關,是和關海集團姓了同一個,離了大譜啊!

關董事長獨女,畢業後東奔西走,居無定所?不存在的。

人家裡有礦,論是如何選擇專業方向,就算是選擇割韭菜方向,畢業後,她都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萬億市值的家業。

這樣的富婆,沒出國留學……

默默無聞混跡南大將近四年?整日特低調,特八卦,特……遊手好閒。

然後,跨年夜,關曉玥在南大寢室在舒軼面前跪了下來,聲淚俱下:“軼啊,我發誓,我也是在知道葉聽認得你以後,才開始對你感興趣的。”

外頭,冬雷一陣,老天爺都和關曉玥作對。

關曉玥心頭那叫一個委屈啊,哇啦一聲真哭出來,舉著的四隻手指實在不好意思放下……

舒軼憋著笑,手捧熱牛奶,一口口微嗦,重點偏離:“感興趣?對我?”

關曉玥盤腿在舒軼腳下咚地坐下,苦兮兮:“不是吧!這時候您還能開玩笑兒?”

舒軼捧腹歡笑,將牛奶杯放置桌面,恢復正經模樣,身子挪了九十度正對死黨:“那說說看唄。”

“也就那麼隨口和老媽提了一句,兩天後,她就把你的老底挖出來了,”

舒軼扶額汗顏,不愧是赫赫有名又權勢滔天的關海啊。

正當她倒吸涼氣,大腦一片混沌理不清思緒時,關曉玥滿臉堆笑,本就低坐的身子往舒軼處微微挪動,雙手替舒軼的小細腿按摩,狗腿,忒狗腿子。

關曉玥卑微:“軼啊,我是真不知從何說起,也一直在找機會。”

舒軼撫著關曉玥頭蓋骨,溫和親切:“放心,我理解,這事與你無關,至於今晚,你僅僅是男色上頭,把我忘了而已。”

關曉玥心虛至結巴:“葉風……咳咳,你走後,程嘉胤想把段江寧投進靜湖的心都有,我是見過世面的,但程嘉胤那眼神,一個詞,毛骨悚然,慌得我心驚肉跳,屁滾尿流,連忙拉著葉風滾出山莊。他送我回來的路上,說了好些事兒,你……”

舒軼輕鬆釋然,打斷她的話:“以後,他們的事,和我再沒有半分關係。”

關曉玥替舒軼敲腿的小手頓了頓,撓頭不解:“電視劇裡,發生這種情況,不應該臥薪嚐膽,最終來個反殺?你就那麼算了?”

舒軼湊近關曉玥,淋過雨的身上散著濃郁的香甜:

“可惜了,即便是舒卉雨那樣的天才少女,一身抱負,最終也不是被上流人士玩弄於股掌之間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我更是了,無權無勢,微不足道,拿什麼去報仇,報什麼仇?”

強暴罪嗎,受害者已逝,人證物證全無,追訴期已過二十年。

受害者自已也不無辜,她產後抑鬱,聽人慫恿後,將丈夫謀殺,終了,畏罪自盡。

還是程鴻明的慫恿殺人罪?

全程,這狡詐之徒遊離在局面外,將嚴周的秘密告知他妻,從而導致禍事。

他似上帝的手,操控著劇情走向,倘若留下一絲違法證據或者可作文章之地,葉家會那麼多年拿他無策?

關曉玥抿唇,與舒軼兩相對視,思量一會兒才開口:“大一,我跟在老媽後面蹭吃蹭喝,當時,代表程式出席杭城聚會的人,總是程鴻明。現在,你可明顯感知到,一眾人中,已漸漸沒了程鴻明的蹤跡,而取而代之的,是程嘉胤漸為砥柱,這些暗藏的微妙,發生在三年之間。你不覺得,是有些人在後方暗攪風雲,刻意作為的結果?或許,咱可以與他處好關係?讓他幫著咱辦事兒啊!”

舒軼正身而坐,心想著關曉玥的一字一句,不提葉聽,卻處處是葉聽。

“我與葉家的人恐怕也沒什麼情分可談。”

“你要明白,關曉玥一向幫親不幫理。我也並不是在替人說情,只是在陳述事實,他與我不熟,怎會託我辦事,但據我所知,多年來,他所作所為,已經很盡力地在與葉闌撇清關係。興許,就在等這一天?他的個性簽名是什麼,你知道的。”

你能看到多遠的過去,就能看到,多遠的未來。

……

舒軼昏昏沉沉,如幾年前,窩在寢室床上,忘卻幾時幾分,今夕何夕。

新年第一日,夢著往事,皆與葉家相關,醒來又闔眼,蜷縮著反思自已存在的意義。

腦海中,一遍遍反覆的是段江寧的話。

彼時聽得淺淺,回味卻是抓心撓肝。

所以,世間多餘的你,究竟為什麼要存在……

段江寧目的昭然,是想誅她心,想令她懷疑自已存活的意義,最理想的狀態是,想她如母親一樣,從此徹底消失在世間,再礙不了任何人的眼。

但段江寧怎會輕易如願,即便,段江寧的話,像極一張掙脫不開的絲網,密麻繁雜地裹挾著她的靈魂,迫她喘不過氣,全然無法靜心思索,尋覓能讓她重獲自由的答案。

她僅存的一絲理智,想的是,平日遇著難解的問題,那時……自已求得人是誰……

是那人啊。

那算了,還是繼續迷惘著吧。

傍晚,渾噩之間,聽得電話鈴聲作響。

隔壁寢室同學道是天將落雨,麻煩看下寢室外可有衣物晾曬。

舒軼乏著身子爬下床鋪,開啟陽臺門,驚覺寒風灌入室內。

而自已實在弱不禁風,忙將門合上,挪著步子穿上關曉玥椅背上的鮮紅古馳外套。

再講陽臺門兒開時,後方關曉玥推開寢室門,尖叫一聲,三步並兩步衝上前來:“你想幹什麼!別想不開跳樓!穿著紅衣跳會變啥你知道不!跳樓墜地面相太醜,到時葉聽都嫌棄知不知!啊!”

雨聲嘩啦,舒軼插不上半個詞兒……

次日傍晚,夢中驚醒,床邊關曉玥眼中滿目晶瑩,嚇得舒軼慌神解釋:“我想得很開!”

關曉玥搖頭:“下床下床,帶你去個地兒。”

新年早停雨,郊外夜幕中,萬千煙火向星辰綻放,極盡熱烈。

七彩在寂靜無聲的漆黑夜幕中爛漫,各色曼妙鋪展,瞬息萬變,如雨墜落,應了那句火樹銀花不夜天。

紅色熾熱的“對不起”罷了……

恍了誰的神,溫熱了誰的眼眶,而你又做錯了什麼?

我們是混在巨浪之中的魚,弱小的力量,何以抵抗出生就已成的定局。

你極力自保已是千萬不易,更遑論以肉體凡胎逆流而上,選擇遊走方向,再附帶著想守護的所愛,可想而知,這些年,葉聽啊……你過得有多不痛快自在。

細細想,在那初遇的年紀,你也僅是個十三少年,聰慧過人即便是事實,有些路,你卻也從未走過,有些對與錯,你也得邊走方能有所權衡,怎能待你苛責,將一層又一層壓力附加予你,此非真心愛護你之念。

金燦是希望之言,道是“新年快樂”“2021”。

新年快樂啊……遙遠的葉聽……多想再加一個字首……

比如,我的……

那晚氣話,終究覆水難收。

後悔無用,可就在這時間嘀嗒之中,絲絲悔意如滴水成河般,彙整合洶湧的江水,卻依舊為了僅存的些許顏面,嘴硬,不主動,不回頭。

煙火最後一點亮光似是無力逝去,舒軼放過死死咬緊的下唇,抹乾淚,轉身返程。

第三日,關曉玥死乞白賴將躺床上閉目養神的某軼拖出寢室,拉至CBD商場拔草南京菜,理由是:“明兒個就出發西安年審了,你也好意思賴在床上?”

舒軼恢復一絲與死黨鬥嘴掐架的力氣:“不是……就因為是元旦最後一假日……才應該……在家裡繼續養精蓄銳不是?”

然後……

舒軼吃好晚飯,正準備去城市陽臺與關曉玥踱步消食時,就特別湊巧,特別好運地在來福士商城門口撞上葉風兄弟。

她頓時明白咋回事,瞪著關曉玥,想將她扔進錢塘江喂胖頭魚:“這就是你信誓旦旦所說的護短?嗷嗷嗷,明白,你的短成了對面短寸!”

關曉玥呵呵哈哈嘻嘻不停擺手笑,掩飾心虛。

葉風眼中含著老母親的熱淚,朝著舒軼飛奔而來,纏上舒軼的手臂,依舊是熟悉的老腰彎至九十度,將寸頭枕在小小的肩上。

他撒嬌:“陽陽……別生氣了嘛!我發誓,我也是近三年才知道!”

近三年……

舒軼汗顏,說真的,有被氣到,您倒不如別提這茬咱還能坐下心平氣和喝杯茶。

舒軼正對面兩三米處,自然是她以為這輩子已見過最後一面的某聽。

就算某聽戴著口罩,也怎麼瞧不出來呢?某聽臉色陰沉,心情不太痛快。

舒軼上下左右看,都覺得大概是自已個兒欠了帥哥幾千萬債務,導致他追債來了。

舒軼傲嬌啊,不服氣啊,差一些又著了美人計的道。

她脫開葉風的手,掉頭就要撤退。

誰知道,後方的人輕嘆一氣,三步並兩步上前制止舒軼步伐,又輕聲慢語:“借一步說話。”

舒軼冷酷,矯情起來,哼一聲:“半步都不借。”

葉風頭回見有人在葉聽面前叫囂,忽略此行重點,拍手稱快,唇角弧度勾得老大老大。

關曉玥踢其小腿一腳以作善意警告,她咬牙低聲:“看熱鬧不嫌事大也得分場合情況!”

某風明晰重點,清嗓,一屁股坐地上抱著舒軼的腳脖子,哎呦喂嗷嗷叫,哭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引得來往眾遊客駐足觀看。

舒軼絕望仰天長嘯,小胳膊被某聽握著,小細腿被某風抱著,光天化日之下被限制人身自由啊!動彈不得啊!

圍觀群眾甚多,也沒個人多管她這閒事!

世道嚴涼!

舒軼慘叫一聲:“人販子啊!他們!”

路人乙答:“咱沒見過那麼漂亮的人販子!”

舒軼嘿一聲:“以貌取人是不是!”

“是!”路人乙道!

再看身旁的關曉玥,這廝望天望地望錢塘江方向,特若無其事模樣!

舒軼恨啊:“你重色輕友!”

關曉玥氣急解釋:“你別胡說八道!我對小聽聽沒興趣!”

“我說是他了嗎?”

“娘炮也沒有的事兒!”

“那關曉玥你圖啥!”

“圖他娘們……圖他不要臉!”

全場觀眾歡呼雀躍,舒軼勾勾唇,對著腳下捆她小腿力度明顯鬆了鬆的葉風壞笑。

葉風哭了,好唄,他承認,跨年夜之所以將自家兄長託付之事拋之腦後,全然因為,被那關曉玥忽悠至角落,進行差些去客房全壘打的驚心動魄,然後,那個渣女臨了還特鄙視來了句:“吻技真不咋滴……哪裡交得那麼多女友……”

葉風差些炸了。

她侮辱我,沒問題,怎麼能輕視我經千萬次錘鍊的吻技!

我受了刺激,摁住她,將她壁咚回角落。

接下來,唇齒交纏,只覺棋逢對手,血脈噴張,昏天黑地,至死方休未嘗不可。

結果,她依舊……切了聲……以表心中不滿……

將關曉玥送至南大寢室的路上,全程一本正經談及的,明明都是那對惹不起的冤家之事,也著實忘卻,講至何處時兩人竟看對了眼,顯然,那“何處”已經不那般要緊需深究一二。

周邊靜謐,夜色黑洞洞,車內四目交涉,火花四射,一不留神,關曉玥似單身太久,餓狼一般撲上前來對我上下左右一頓啃咬。

我保持著半分理智:“陽陽和我哥今兒出事兒,我倆這樣不太好……”

她清醒全無,啃著我的脖頸,吻密密麻麻落下,含糊著調兒:“怎滴,事兒就那麼個事兒,我倆還得出家為他們祈福?”

外頭雨水稀里嘩啦,車內熱氣升騰,窗玻璃霧氣化了水,男女之間情緒到位,誰也不好意思再退縮掃了興致。

再然後,褪了礙事兒的衣物,且行一出旖旎歡好之事。

完事後,關曉玥忒忒忒不滿足,掐著我的脖子,憤憤:“你太久沒那啥!太敏感咋滴!還沒動幾下就洩氣!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葉風在商場門口,一想那晚的人生敗筆,便覺氣餒挫敗,站起身,抱著曖昧不清的物件,痛哭流涕:“要不再給個機會!”

眾人皆醉,不懂,這是啥狗血淋頭的四角戀?

路人乙:“還沒看懂啊,分明是那寸頭和那矮子分手了,寸頭捨不得那矮子,讓另一女的和特帥的幫襯著追回唄!”

路人丙:“非也非也,明擺著那哭包寸頭陷於兩女的之間啊,那帥的是幫襯的啊,特帥的怎麼能看上那矮子呢?”

路人丁:“劇情算個啥,先要個寸頭微訊號啊!來一場違背祖先規矩的跨越性別的愛戀!小哥哥,別看那矮子了,看我看我!”

舒軼此行,因是“矮子”二字出現在彈幕裡的頻率太高,槍林彈雨中,落得個莫名其妙的遍體鱗傷……

順道內心侃侃:那晚我都那樣了,你倆還有心思那樣……回了寢都不帶遮脖頸的草莓真丫絕……一個糊塗不靠譜,一個見了痞帥男色邁不開腿!都啥啥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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